莱茵河之旅 (5)- 昨日圣地西佩亚

鸣飞

<h5>  - 从莱茵河畔走进小城时,第一眼看见的西佩亚大教堂,神圣罗马帝国时代的主要纪念碑之一。尖塔之间是教堂的长度, 可臆见的教堂规模</h5> <h5>  - 十三世纪末,西佩亚和当地教主闹翻,一度成为自主城,取得了制造钱币的权利。远处红色建筑为1689年小城被路易十四法国军队摧毁后重建的旧钱币工坊和市议会</h5> 漫步在德国小城西佩亚(Speyer) 宁静整洁的街道上,很难想象,这里一千年前曾经显赫一时,是中世纪中期一百年间神圣罗马帝国的中心 — 萨利安王朝(Salian dynasty, 1024-1125)的圣地, 先后产生过四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神圣罗马帝国(1512年改号为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 其他王朝的一些宫城,有些已成欧洲名城,如慕尼黑(维特尔斯巴赫王朝)、布拉格(卢森堡王朝)、维也纳(哈布斯堡王朝),有些则已经默默无闻。 不难想象,要是这儿没有萨利安王朝所建的欧洲最大的罗马式大教堂,西佩亚或许也早已湮没于世。街头上,惟有一座后世竖立的雕塑“朝圣者”,似是当年远道而来朝拜圣地的修士, 点示着小城曾有过的不凡历史。 <h5>  - 身披神袍,赤足跋涉而来的苦行僧</h5> <h5>  - 西佩亚大教堂,又称西佩亚圣母玛利亚大教堂(Domkirche St. Maria zu Speyer)或罗马帝国圣母大教堂(Kaiser- und Mariendom zu Speyer)</h5> 说起神圣罗马帝国,读者也许会想起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的名言:“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既非神圣,也非罗马,更非帝国。过去如此,今天犹然 (Ce corps qui s'appelait et qui s'appelle encore le saint empire romain n'était en aucune manière ni saint, ni romain, ni empire)。” 但平心而论,这实在是一段非常误导的随言,既不客观,也不历史。因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权,并非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集权君主,帝国也完全不等同于大一统的政体。神圣罗马帝国的政体,正是欧洲中世纪封建模式统治( Feudalism 封建社会) 的特色。 政体是一个建立在宗教和皇权权威下的君主联邦, 由无数相对独立的大公国和其他封臣领地附庸组成;是一个政治宗教经济军事的联盟,一种等级分明的社会秩序,相互之间由契约和即定的义务支撑维持。<br><br> 五四时期西学东渐到建国初期,国内历史学家纷纷以马克思主义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模式重新构写中国历史 (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把中国自商周至明清的改朝换代都归之为封建社会,即有学者提出异议:与欧洲中世纪相对应的分封建制,在中国早在先秦两汉便已不复存在。而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夏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制度,也和欧洲有一个绝然迥异: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没有绝对的世袭制,皇帝可以由各国诸侯大公选举而成。选举成功后先为“罗马人民的国王”,得到罗马教皇的加冕后,才可正式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中国的皇上是天之骄子,人间没有制约,而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不仅有来自神权教宗的制约,更有诸侯的牵制。<br><br>  萨利安王朝的首任皇帝康拉德二世(他的曾祖父是前朝洛林公爵康拉德,故称二世),便是西佩亚伯爵亨利的儿子,由帝国各贵族大公推选而成的帝国君主。加冕后的第六年(1030),他开始了建造欧洲最大教堂的宏图。他亲自为教堂奠基,下令开凿了一条从附近森林地区通往莱茵河的运河,以便运送教堂建造所需的石料和木材。其后他孙子亨利四世在加冕皇权后进一步扩展规模,增加了教堂的长度和高度。正是这位亨利四世,为了争夺教区枢机主教的任命权,与当时的教宗格里高利七世明争暗斗,引起了激烈的冲突,结果被教皇怒而逐出教门,面临被诸侯剥夺皇冠的危险。 为了最终的复仇,他徒步翻越阿尔卑斯山赶赴意大利北部教皇所在的城堡,在风雪交加中负荆请罪,得到宽恕后又卧薪尝胆笼络群臣,时机一旦成熟后,挥师南下攻占罗马直接废了教皇,为欧洲中世纪宗教神权和世俗皇权的相斗,做了一个极佳的的注解。显然,把西佩亚大教堂打造为世界之最,是亨利四世为了打破当时两元的统治模式,成为终级霸主的野心证明。 <h5>  在克诺莎城堡前,亨利四世像一个苦行僧,赤足在雪地里等了三天三夜后才最终得到教皇的宽恕</h5><h5> 左:《在克诺莎的亨利》,油画,德国历史画家西弗奥萨(Edward Schwoiser)作<br></h5><h5> 右:十九世纪版画,亨利和他的侍从们在克诺莎城堡前的雪地里等待教宗的宽恕</h5> 大教堂于1106年竣工,高72米,长134米,宽38米,四个翡翠色角塔各据一方,两端各有一个罗马式穹顶。正门几何形对称,主门上方仅有几尊圣母和圣徒的雕像,外墙浅红鹅黄乳白相间,周围的图案简洁而朴素,显示出罗马建筑风格的理性之美。教堂内圆拱筑顶,外光直接透过明窗照进厅内,没有眼花缭乱的天使柱和塑像,只有一个宏伟但丝毫没有奢华和神秘的宗教空间。顶端的祭台上,吊着一个十字架,以此象征耶稣的受难。祭台下造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墓室,里面埋葬着萨利安王朝的四代皇帝,两代皇后,还有四个被教皇拒绝加冕的德意志“罗马人民的国王”,时间跨度超越三百年。 <p class="ql-block">  教堂完工后每天都作弥撒,所以吸引了帝国各地的无数信徒前来朝拜。十七世纪,帝国内战和法国路易十四攻打西佩亚,教堂惨遭破坏,西佩亚城市也几乎被战火夷为平地。法国大革命期间,教堂又遭摧残。拿破仑战争期间(1803-1815)教堂更是沦为法国军队的马厩和仓库。虽然教堂在世纪的风雨中飘摇不断命运多舛,然得力于教区和教徒们不懈的保护和精心的努力,建筑终究恢复如初,完好的保留了下来。</p> <h5>左:教堂正面仰望</h5><h5>右上:教堂广场中心的巨盆,容量达1,500公升之多。每逢重大宗教节日,盆里便会注满葡萄酒,作为圣水分发信徒。这个传统沿袭至今<br></h5><h5>右下:中门上的圣母和圣徒雕塑</h5> <h5>  - 教堂侧墙。黑色水管为2019年巴黎圣母院失火后,安装的紧急救火装置</h5> <h5>左:教堂内观,最前方是祭台</h5><h5>右:祭台后堂陈列的圣骨和圣物</h5> <h5>左:进入教堂前门后的罗马式内院</h5><h5>右:祭台上的十字架</h5> 教堂右侧的广场和花园里,安放着十九世纪重新创作的群雕史诗“橄榄山”(Mount Olivet)。 橄榄山是耶路撒冷老城东部的一座山,得名于满山的油橄榄树,是传说中耶稣和门徒的聚会之地, 也是他被捕以及最后的升天之处。 这儿原先是一片回廊,十七世纪被路易十四的军队销毁,连同里面所有的十四世纪雕像。法国大革命期间,复制的雕像又遭摧残。现存的雕像,每一个都大于真人,描绘的是耶稣升天,奇迹出现前的那一刻。如今,以前被毁的一切,又都在此一一显形展现,但历史的奇迹能经得起多少次风雨变幻?公园里绿荫如盖,默默无语的塑像似在回忆,等待人类沉思冥想后的最终回答。 前尘隔世,圣迹犹在,纵然千年沧桑。 <h5>  - 橄榄山群雕,十九世纪德国雕塑家雷那(Gottfried Renn)所作</h5> <h5>  - 花园中群雕一隅,史诗的续篇</h5> <h1>小城风貌留影</h1> <h5>  - 小巷深处的玫瑰</h5> <h5></h5><h5>左:老城建筑拐角上防止马车急转损坏的保护装置<br></h5><h5>右上:中世纪牙医诊所的标志:铁钳,铁锤加棉签</h5><p></p><h5>右下:中世纪医院的标志:单脚倚杖的受伤兵士</h5> <h5>  - 中世纪鱼市广场</h5> <h5>  - 西佩亚城标之一,三位一体教堂(Trinity Church),十八世纪初期建造,巴洛克晚期建筑,以教堂内精美的的壁画著称,可惜正在维修中</h5> <h5>  - 三位一体教堂的钟楼</h5> <h5>  - 主街上整装待发的自行车队,骑单车是德国人最流行的锻炼方式之一</h5> <h5>  - 主街上正在举办 BMW 最新款式的车展</h5> <h5>  - 西佩亚市政厅阳台上所拍的老城主街全貌。笔者其实是去市政厅如厕方便,在二楼的会议厅门口巧遇几位法国老者,才知道这儿正在举行西佩亚和其法国姐妹城沙特尔的63周年庆祝(Chartres,以历史上第一座哥特式教堂著称)。承蒙他们的热情,进去品尝了一些当地的点心,并留下了这段珍贵的回忆</h5> <h5>  - 西佩亚旧城门主城堡(Altpötel),也是德国最高的城门塔堡,建于十三世纪。十七世纪路易十四下令烧毁全城,这座城堡奇迹般地存留了下来</h5> <h5>  - 圣约瑟教堂,宗教改革后的新教教堂。神圣罗马帝国时期,帝国由最初的宫廷聚会,发展到每年都会在各地举办帝国议会(Reichstag),类似各方代表的协商会议。自1521年德国沃尔姆斯议会(Reichstag zu Worms )宣布马丁路德新教为异端后,各地屡有迫害新教徒事件,结果愈演愈烈,在1526年西佩亚举办的帝国议会上,许多代表因此向帝国表示集体抗议(Protestation)。从此,抗议者 (Protestant)成了新教徒在西语中的正式称谓</h5> <h5>  - 沃尔姆斯 (Worms )莱茵河码头边的玫瑰花园,远处是一座罗马士兵雕像。 维京游轮在我们从西佩亚上岸后,往下游挪了三十公里到沃尔姆斯,在那里等待我们,继续顺流而下</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