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人不倦之聊篆书之二 秦至唐

黄茶

秦始皇时代，丞相李斯留下的几种篆书刻石，被认为是小篆成熟的标志，也是传统小篆的中最优秀作品之一。

从文字与书法角度，人们每谈秦代即谈篆书，也许会误以为秦代所有人，所有情况之下都写小篆，事实上，小篆多用于记录帝国重大事件。大量的官员日常公文，或其他生活中书写，秦人使用更便捷的文字，那些介于篆隶之间，演变着的文字。写在竹，木，帛上的文字随着时间消失了，刻在石板上的文字得以保留至今。

我们现在能见到的李斯作品有《峄山刻石》，《会稽刻石》等。这两件作品都是后人学习小篆常选用的。

李斯的篆书线条流畅圆潤，粗细均匀；结体工整，方圆并现，常有对称；风格庄重凝炼，堂皇大气。

学写小篆，李斯的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但是学时需注意不能写得呆板，不要写成美术字了。 要保持灵动，书写性，和写出字后面的书者的气韵。

对于初学篆书的书友，我推荐学王福庵的《说文解字部首》，原因：1，简单一些，由浅入深，循序渐进。2，是墨迹，便于模仿，3，会练到所有小篆部首，如果能认，能记住怎么写，对于学篆书（对于学其它字体也是有益的，比如理解一个字发展的本源，这个部首最初是什么样子，后来又怎么演变）是一个最重要的基础。4，王福庵的篆书与传统经典小篆，即由李斯这里发源的小篆一脉相承，而且水平高，学习它是正途。学习之后，有了基础和概念，要想继续学篆书，即可以选择李斯的一种刻石学习。

下面是一些李斯篆书图片。

李斯《峄山碑》

李斯《会稽刻石》

李斯《泰山刻石》

秦灭亡之后，篆书的地位和实际运用慢慢消减。我们现在仍能看到一些汉代及以后的篆书，样子不同于秦篆，艺术成就也被认为低于秦篆。汉代瓦当上常有篆文，许多碑石也常常正文是隶书，碑额为篆书。这些篆书文字风格多异，或质朴或粗旷或方刚或隶意明显，但有一个共同点即少了秦篆的堂皇典雅，或一种高高在上的自我约束，而显得更活泼更生动更平民。

这是汉隶名碑《张迁碑》，它的篆书碑额与秦代李斯小篆看起来已很不一样了。传统小篆的特点是圆浑，婉转，均匀，修长。但从这件汉篆作品来看，有很多方折，字宽扁，有些部首也不是典范小篆写法，而介于篆与隶之间。

这是另一块汉代碑额，名为《汉故雁门太守鲜于璜碑》。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它与秦小篆不一样，而与汉张迁碑额的写法也有同有异。 这里仍都保持篆书部首，但是出现很多方折，君字的口的一横，写成了两线小弧线，显示写法松散，随意。从书法风格来说，也远离了秦篆典雅圆润凝重等特点，而显得粗犷质朴率性。

我们提到秦代篆书的代表作是几块宏大的刻石，而汉代，很多是在隶书为主体的碑石上，以点缀或装饰作用出现的篆书碑额。不过也有全文篆书的《袁安袁敞碑》两块汉碑留传下来，它们的书写风格与秦篆不一样，一般认为艺术成就也不如秦篆那么巅峰（在篆书领域来说），但是后代仍有人临习它，学习它的一些特点，这样可以丰富篆书写法，在秦篆这个一统天下的框架之内，寻找一些突破。

《袁安碑》

《袁敞碑》

三国时吴国的《天发神谶碑》，因为距秦代远了，而且也经历了汉代的变化，写法和风格更加独特。这是网上对它风格的介绍：以隸書筆法寫篆，起筆處極方且重，轉折處外方內圓，下垂處中鋒收筆呈懸針狀，棱角分明的字形顯示了威嚴厚重的力量。

后代书法家也学习这碑，学习传统小篆中永远不会出现的一些新鲜的笔画处理。

但从另一面来说，几乎没有人学篆书不学秦篆，而只学汉，吴，或后代的篆书。公认的是，秦篆是主流，其它篆书学以辅助，或丰富。

吴《天发神谶碑》

下面是清代的篆书家吴让之临的此碑局部，可以从墨迹看看这是一种很不一样的篆书风格与写法。完全没有了传统篆书的细瘦，圆转，含蓄，典雅等特质，而变得大刀阔斧、斩钉截铁，沉着痛快。 

小篆到秦代成熟，也成为了一个高峰，后代（直到清代才出现新的高峰，以后再具体介绍）多多少少仍有人写，但是就艺术成就来说，不仅没有能超越它的，就连与它一样高水平的都罕见。一个例外是唐代李阳冰，他的小篆直接继承了秦小篆的传统，风格上更婉转圆劲，水平也被认为是一流。因之我们介绍小篆，会展现这样的发展脉络：秦李斯－唐李阳冰－清邓石如等。

李阳冰曾说 “斯翁之后，直至小生”，意指秦代李斯的篆书，唯有他直接继承，中间历代那些篆书，都不值一提。他话说得自负，但是的确有实力。后来清代的篆书家钱坫模仿说 “斯冰之后，直至小生”，就有点东施效颦了。（钱坫的小篆不错，但并未到有独特历史成就的书法家的地步。）

李阳冰的著名篆书作品有《三坟记》《城隍庙碑》《易谦卦》《滑台新驿记》《千字文》等。其中以《三坟记》为代表作。这是网上对它的风格介绍：承李斯《峄山碑》玉筋笔法，以瘦劲取胜，结体修长，线条遒劲平整，笔画从头至尾粗细一致，光滑洁净，婉曲翩然。

李阳冰《三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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