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唐代文学家温庭筠有一首著名的词作《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p> <p class="ql-block">后人对该词的第一句“小山重叠金明灭”有着不同的解释。对于“小山重叠”，一说指屏风上的图案，由于屏风是折叠的，所以说小山重叠。一说小山是眉妆的名目，指小山眉，弯弯的眉毛，晚唐五代，此样盛行。但这种眉形如何重叠就无法解释了。对于“金明灭”，一说是形容阳光照在屏风上金光闪闪的样子。一说描写女子头上插戴的饰金小梳子重叠闪烁的情形，或指女子额上涂成梅花图案的额黄有所脱落而或明或暗。</p> <p class="ql-block">现在好像多数人接受“屏风”的解读。诗词大家叶嘉莹先生也认为该句指的是类似于屏风的可折叠的山形床头（见叶嘉莹的《唐宋词十七讲》）。可我思来想去，怎么也难以接受。其一，词中并未明示女子床边有“屏风”的情形，凭什么认为温庭筠在描写屏风的状态？即使有屏风，何以知道屏风呈山形或重叠在一起？其二，统观全词，基本上是每两句描写一种状态：头两句描写女子躺在床上的状态，三四句描写女子起床后去梳洗化妆的状态，五六句描述女子对着镜子往头上插花的状态，最后两句描写女子身上穿的衣裳。照此逻辑，进一步推测，头两句应该是具体描写女子躺在床上时头发的状态。因为对第二句“鬓云欲度香腮雪”，如果人们毫无歧义地认为是指鬓角的头发散落在腮帮子上的话，那么第一句“小山重叠金明灭”就不可能脱离女子本身突兀地去描写一个屏风，从而使这两句毫无关联。</p> <p class="ql-block">所以，我更倾向于“小山”指女子的发髻。百度了一下，唐朝有一种发髻叫“飞仙髻”（见下图），很像两座小山，如果女子侧卧，两座小山刚好呈“重叠”状态。句子里的“金”，我倾向于指女子头上的金属装饰，比如“发簪”，在晨曦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所以是“金明灭”。我们可以设想，女子头天晩上应酬到很晚，累了，没有卸妆就睡下了，所以早上醒来也晚（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太阳升起好高了，她还在床上躺着，而且是侧卧，两个小山似的发髻重叠在一起，头上的发簪在阳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的（小山重叠金明灭）。也只有侧卧时，鬓角的碎发才可能散落在她雪白的腮帮上（鬓云欲度香腮雪）。</p> <p class="ql-block">唐朝发髻图（引自百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