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不寻常的“父亲节”

君子兰

前篇随笔《住院引出的感喟》发出后，惹得朋友们纷纷牵挂我，问候我……一一回复不迭，写续篇以回之。 （1） 六月中旬住进医院，按大夫的医嘱逐项进行诊查，且按检查要求，连续三天，基本处于不吃不喝的空腹状态…… 饥肠辘辘时，真心觉得挺艰难的……也切实体会到，一个人，能吃能喝才是健康，能吃能喝就是莫大的福分。 饥肠辘辘时，总想起老父亲晚年胃癌晚期住院时，长达两个多月不能进食，仅靠输入营养液维持生命。在为父亲陪床的日子里，每逢吃饭，我会躲到卫生间去匆匆吃完，我怕饭菜的香味会让父亲眼热生馋……病魔对于一位93岁高龄、羸弱不堪的老人，那种渴望进食而不能进的折磨，是极其残酷的…… 父亲去世已17年了，每每忆及往事，想起他老人家，总禁不住热泪上涌，心如刀绞。往事不堪回首…… 还说回我。实实在在地挨了几天饿，终于完成了这次住院的诊疗任务，也总算可以喝米汤、吃流质饭了。 “父亲节”的前一天，我与同房间的病友都要求出院。 医生很痛快地批准了邻床病友出院，而按我的状态，医生认为应再住一天，恢复一下体力。我则故作强壮，表示，我已很好了，可以出院了。 我的真实想法是：“父亲节”了，我得出院回家，摘一盘枇杷果给父母大哥摆供祭奠。当然，这是心里话，没说出来…… 我的主管医生有些违心地给我开具了《出院证明》。 然而，“父亲节”那天的出院计划，被粉碎了，没能实现…… 何也？ 那天一早便感觉状态不好，全身极度乏力，很不舒服。但又心存侥幸：也许活动一下就会好的，应无大碍吧？ 勉强支撑着提着行李包，从病房楼去到门诊大楼的“出院处”，与邻床病友在大厅里坐等叫号办理手续时，情况愈加不好，全身冷汗淋漓，血液仿佛由上而下地迅速流失，手脚、嘴唇冰凉冰凉的没有知觉，舌根发硬，视觉听觉也开始模糊。依稀觉得邻床病友攥着我的手说，大姐，您脸色很不好啊，不能出院啊！ 我心里揣度，可能是我的低血糖毛病紧急发作了……这是很危险的事儿，真的不能强行出院了……便下意识地回应她，点了下头，认可她的建议。她帮我从提包中找出手机，颤巍巍地拨通主管医生的电话，我只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句求救：“大夫，我不行了……” 然后，就处于意识不清，视觉丧失的状态，眼前仿佛是一片白粉墙，什么也看不见了…… （监控仪图片来自网络……） （2） 后来的情况，都是清醒后知道的…… 在突发休克中，我被迅速赶来的医生护士们用轮椅紧急护送着，一路小跑着重新推回了原来的病房…… 病房早已严阵以待，综合监控仪、氧气罩、多种抢救措施一齐上，身上布满了仪器管线，迷糊中不断地听护士报着血压脉搏心律数据，听到主管医生在给医院血库打电话，还感觉两位护士摁着我的胳膊，着急地为找不到血管下针输液而轮流操作、数次更换着扎针位置，她们不断抱歉地说“血管都瘪了，扎不准”，“疼的话，阿姨您坚持一下”…… 我那时其实没有疼感，只闭着眼，好像努力地作了个点头动作，以宽慰她们。 在快速输入了250毫升葡萄糖盐水后，氧气罩发出的“丝丝”声与右臂自动充气测血压的绷带逐渐勒紧的感觉，唤醒了我的意识…… 此时，医生早已打电话把我妹妹从家中紧急叫来了，后面还有若干个吊瓶要打…… 左右开弓打吊瓶的胳膊…… 手背上的血管打鼓了…… 那一天，算是我度过的“父亲节”。 那一天，所有出入我病房的医生护士都余悸未消地说：阿姨，幸亏您还没办理完出院，不然，手续一旦办完，电脑上销了账，您出了医院，打上出租车，您这种突发休克，人家不了解病情，若不能对症抢救施治，会出人命的！又说：即使是司机把您果断再送回咱医院，按照疫情期间的入院手续，办理再快，也得耽搁一段时间，那就出大事了！您知道，您当时的血压脉搏与血色素都已降到了很危险的地步，好险啊，太玄了…… 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送来自己的白砂糖，说：阿姨，你需要多补充糖分，我把糖放这儿，你喝水喝牛奶就添上些。你出院用不完，我再取走。 普通打工者，话语平实无华，给人以暖暖的感觉。 额手相庆！老天保佑，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老天保佑，让我遇上了一个好医生，她与护士们及时正确的施救措施，让我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知恩图报。出院后，待身体有所恢复，昨天，我给院领导写了封长长的感谢信，托朋友转发过去，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祝愿那位年轻的女医生与她的同事们工作顺利，不断进步。 清洁工送来的白砂糖。鹅毛之谊暖于心…… 出院前，手背上的淤青有些消退了…… （3） 打吊瓶时，时间显得很慢……我度过了一个漫长的“父亲节”…… 冥冥中，我知道，那天，父亲也在天堂保佑着我，他希望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返回人间。他老人家希望我再活上若干年，若干年之后，再赴约去天堂与父母大哥团聚也不迟。 父爱如山，厚重而踏实…… 出院回家后，我托楼下邻居在“父亲的枇杷树”下架上木梯，把矮枝上的枇杷果摘了，大约一小筐，黄澄澄的。从中挑选出大个儿的，盛满一盘子，給父母大哥供上。 枇杷树高枝上的果实也足有一小筐，它们离太阳近，光照充足，熟得更透更甜。然而，枇杷树太高了，那些枇杷果不属于我，就留给鸟儿们啄食吧！ 大自然的馈赠，鸟儿们也应该享受。 还想说，2022年的这个“父亲节”，注定不寻常。 “父亲节”的第二天，天亮后，我在病床上看新闻报道： “父亲节”那天夜里，国内著名的词作泰斗，写过无数首脍炙人口歌词的词作家，乔羽——乔老爷走了…… “父亲节”那天夜里，“北京人艺”的第四任院长，全国人大代表，导演过70余部话剧的著名导演，任鸣先生走了…… 这个“父亲节”怎么了？ 双星陨落……《难忘今宵》，难忘今宵啊！ 愿两位大师结伴走好！您们一路不会寂寞的…… 您们的作品不受时空限制。凡经典之作，作在当时，朝向未来…… 乔老爷的歌声会像当年伴着我们童年一样，继续伴着一代代孩子们“荡起双桨”，健康成长。会伴着祖国昂扬奋进的脚步永远萦绕于广袤大地，像“一条大河”奔流不息，不绝于人们之耳之心…… 任鸣导演离去时，正是夜幕降临、剧场内最后一遍场钟响起，大幕即将拉开的时刻——2022年6月19日19:29…… 网友们惋惜道，一位戏剧人，连离开的时刻都与众不同…… 任导走了，而人世间的悲喜剧总会在舞台上反复呈现，挖掘人性，洞悉炎凉，感悟世情，启迪人生。 人间正道是沧桑。 写小文，以记这个“父亲节”。 君子兰 ——2022年6月29日 词作泰斗乔老爷…… 突发心脏病，英年早逝的“北京人艺”第四任院长、著名导演任鸣先生。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乔老爷的《夕阳红》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