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杀死一只蚊子》</p><p class="ql-block"> 房间里又响起了恼人的蚊虫的嗡嗡声,我暂停手机里播放的《金刚经》,屏息凝神,声音若无似有,应该不是附近,可能在书桌那边,但又细细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从身子右侧衣柜处传来的。我从床上翻身起来,悄悄潜到衣柜处,走了几步,停下来,等待声音再次响起,对,就是这附近,我继续向前,声音越来越明显,最终锁定了声源地——在衣柜旁的红色垃圾桶里,它被困在了垃圾袋中,正全力挣扎。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它,开始思索要怎样灭掉这蚊子。嗯,往垃圾桶里喷洒驱蚊花露水,这样再封住袋口,蚊子会被活活闷死。我从角落里找到还未启封的驱蚊花露水,小心地打开袋口,蚊子扔在底部奋力挣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我有些紧张,第一次喷时,花露水不小心全喷在了中间三根手指上,一阵清凉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忍住强烈的紧张感,继续对准垃圾袋口往里喷,喷了好几次后,我快速地封上袋口。</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过程中,我想起了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那些毒气室,对,垃圾袋就是那个惨绝人寰的毒气室。犹太人是蚊子,而我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上等民族。在毒气室顶部放毒气时,那些自命不凡的杀人犯的紧张感会比我毒死一只蚊子强烈吗?或者,杀蚊子和杀人这二者没什么区别呢?终止一个生命的存在,这就是“杀”。看到蚊子在挣扎,显示它强烈的求生欲时,我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不遗余力地将它杀死,然而,它没有任何反击之力,连最后的挣扎都是我施舍给它的。其实,我在杀它的时候对它一无所知,它父亲母亲是谁?它活了几天了?它准备飞往何处?为何落入这垃圾桶被我逮住了?这时,我甚至对它产生了些许同情。因为,我是自由有力的人类,而它却在为它卑微的生命奋力着。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无趣的我还是为了在生活中找点乐子,对它痛起了杀心。所以是什么在背后指挥我?是一种惯性思维吗?蚊子是有害的,是肮脏的,是妨碍我的生活的,如果我不杀它,今晚势必被它咬的满手是包。这种彼亡我存的观念与激进的种族主义不就是一样的么?还是因为,蚊子是低于人类的一种存在,是次等生物,所以被我随意处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是在为我今晚一个美好的睡眠创造环境,这是我的杀蚊子动机,是绝对正确的做法,而我活在这些正确的想法之中,换个角度,我的想法究竟是对的么?我究竟应不应该杀死这一只蚊子呢?</p><p class="ql-block"> 可事已至此,蚊子在里面疯狂挣扎一阵后,声音渐渐地小下去,奄奄一息。我站在袋边,像一个冷血杀人案的案犯一样平静地见证了整个过程。但是,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那些问题还像蚊子的嗡嗡声一样盘旋在我的脑袋里。</p><p class="ql-block"> 蚊子最终还是被我杀死了。于是我来写一个总结吧。最后一段我决定这样写:其实我可以活得很简单!</p><p class="ql-block">20190624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