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如歌季节/越嫒

春阳

走过如歌季节

岁月安好，年华静默如初。又到七月，七月的第二周是晓丽的生日。祝福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到达上海时，她却在加班，淡淡地说只用一块蛋糕犒劳了自己。

又想念晓丽了，又忆起大学校园里那热热闹闹盛开的花红，那是七月，在七月我们都不忘给彼此过生日，一起吃一块蛋糕，一起吹灭生日蜡烛，然后闭目许个美好的愿。那时穷的吃一顿大餐都是奢侈，那时富的眼神中都能溢出幸福来。

2004年，内蒙古师范大学的新校区迎来了第一批新生，偌大的校园只有2004级一届学生，除了学校食堂和小卖店，偌大的校园什么都没有。我们一帮女孩子结伴到呼市市区购物，半途却走散了。天黑下来，我和晓丽失落地站在呼市街头，大家都不知去向，没有手机，市区到师大新校区还有70公里。那是我第一次到大城市，车水马龙，万家灯火，我们却没有去处。惶恐中，我抱着这个还有点陌生的女孩子哭得特别伤心，她摸着我的头说：“不怕，一定带你回到学校。”然后确实做到了，我们倒了两趟公交，一趟大巴，回去时候已经夜里九点多。那天后，我和这个瘦瘦的，长着满脸痘痘，有着小小梨涡，笑起来眼睛眯成一弯月、似乎不那么好看的姑娘成为了铁哥们儿。高兴的时候，她说我是波斯猫，不高兴的时候，大喊流浪猫唉。逃课泡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在课堂为我放哨；困在电梯里的时候，她第一个赶来救我；失恋的时候，吃她炒的木须肉，她说如果你嫁不出去，以后她做饭给我吃；挂科的时候，她请我吃最喜欢的辣肺子，她说如果你拿不到学位，找不到工作，我养你。我问为什么呀，她说因为我是你老婆呀。于是我手机里面她的名字成了晓丽老婆。四年的时光，如此之快。毕业来临，现实总是残酷，社会似乎并没有偏爱晓丽这样的好学生，找工作四处碰壁，学校、银行、企业反反复复都是落榜。那时的她无比沮丧：“我的理想生活只是当个老师，有份稳定可以糊口的工作就可以了，为什么即使这样的生活也不能有？”我们在校园走了很多圈，走了很久。最后晓丽决定去上海，她说机会多的地方，总会有自己的一碗饭吧。而我这个向往自由和大城市的人，那时却收到了电视台的试用通知。于是她开始流浪，我开始频繁换工作，都是那么迷茫和无助。

毕业两个月后，晓丽辗转到苏州，那时经济危机，工作难找，她在那里撑不下去了。而我辞去了工作，没有着落。她打电话给我，她在苏州，我在东胜，相隔千里，两个人抱着电话哭，哭了不知道多久，她说：“我在外面呢，南方的蚊子好大，要咬死了。”于是破涕为笑。我说：“你不要回来，我说不上还要去投奔你呢，再坚持一下。不是要养我的嘛？”

这一坚持，就是十年。上一次相见，还是在她的婚礼上，请了假过去参加。这个新娘节约到婚纱都不合身，弄得我拿了大把的别针帮她改造这件衣服，边弄边骂那个小气穷小子。好在这丫头眼光不错，自己又那么努力，从小程序员到工程师，晓丽最终在上海站稳脚跟。看着她的朋友圈，出国深造、度假，闲暇的时候玩无人机，乘着滑翔伞飞，背着包四处流浪。如今，她活成了我曾经梦想的样子，我活成了她要的样子。

毕业九年后，再回师大校园，我发信给她：“很想念和你一起坐在操场吃西瓜。回来请你吃巴盟西瓜啊。”她发照片给我，我回了一张照片给她。照片中的我和她，同样在黄山，同一个角度，同样的笑容。

时间在变，人生也完全不同，而一如往常，在心中她还是年少时的她，我也一如年少时模样。走过如歌季节，岁月依旧吟唱的，是一首无字的咏叹——是晓丽，是我，是我们最纯洁的友情之曲。

读大学期间，小嫒和同学合影留念。

2019年夏，小嫒在母校——内蒙古师范大学校园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