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难忘的高中岁月

黄圣志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一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间如流水,我们离开高中校园,一晃就42年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那个年代的高中,仅仅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它是继十年“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名正言顺地“以学业为中心”的初级阶段下的历史产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位于大田县建设镇建设村笔架山南麓的大田县第二中学,是我们80届高中毕业生的成长摇篮。学校占地面积大约46亩。当时教学楼房、教师宿舍,食堂综合楼和学生宿舍合为一幢,都是清一色的土木结构的老瓦屋,戏台、操场、教室、寝室地面,除了黄泥巴或砂石外,好像再也找不到一块像样的水泥地板。许多老师住宿的地方,豆腐块、板壁屋倒不说,也依然是他们备课、改作业的办公场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籍贯是永安县槐南公社槐南大队(现为市、镇、村),1965年底,我父亲携带全家老小从他工作的地方回故乡探亲,受到淳朴的乡亲们热情款待。他回原单位之后向组织申请离职回原籍休养的要求,不久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批准出资在永安槐南村建筑一幢杉木结构的平房供我们一家居住。1970年夏,我们随正式办理离休手续的父亲定居槐南。在这里我念完了小学和初中,按理说,我们的高中要升到本县的永安五中(西洋公社)。那时的交通极为不便,砂石公路路况极差,从槐南到永安县城,要途径大田县的建设、太华、上京、桃源,然后进入永安县的西洋。每天一趟的长途班车要在路上颠簸五个多小时。当时,我要好的初中同学黄圣礼、黄生暖、罗奕星都转学到了邻县的建设大田二中和城关大田一中念高中了,1978年9月,我父亲托人帮我转学到大田二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这一届是那个年代生源最多的一届,按入学考试成绩分四个班级,近200多名学生。我的成绩中等偏下,被分在三班。考试成绩编班也不是一成不变,这只是学校为了激励我们好好念书的一种手段。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到高二上学期我就被编到高二(一)班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在高一(3)班有幸与黄生暖、罗立张、高超焕、黄生煌、罗 健、林乃灶、廖世城、吴成双、田加格、李凤贯、罗旌铭、谢宏通等同学结下不解之缘。我在高二(1)班又结识了王新洲、林上坤、林朝源、邱荣富、高宏、林雪琳、潘清梅、林芳梅、李胜定、黄朝土、黄发地、陈春强、陈文彬兄弟、陈斯盾等同学。同时,我也很幸运地成为林泽熙、范启阳、黄和灿、廖济愈等良师的好朋友。</p> <p class="ql-block">  林泽熙老师是我们高一的数学老师,我数学成绩不好,他常常叫我到他宿舍补课。他每次给我认真解答数学难题后,就与我聊起了社会上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悲惨遭遇,让我过早知道人生的不易,催发我努力读书上进。我走上工作岗位后还与林老师通信联系。物理学科里的概念定律多么枯涩难懂,林友瑜老师浅显的比喻、生动的语言,黑板上绘形配图,让我对物理课产生浓厚的兴趣。政治老师黄和灿上课会常提问我,课堂上一些政治概念,比如“资本主义制度是腐朽的、没落的、垂死的”这些内容是一定要求大家背诵。我感觉到黄老师下课与同学聊的话题与课本的内容不很一致,他讲话时不时会抬起手臂露出从国外带回来的全自动手表。高二上学期学校政工组组长林英添给我们上政治课,有人说他很“左”。现在想来,在那个时代洪流的碾压下,又有多少人能独善其身呢?说违心话,办违心事的人多得去。身材瘦小、幽默风趣、上课富有激情的物理林友瑜老师;走路如风、声情并茂、引人入胜的生物卢书文老师,爱岗尽业、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语文陈美华老师,多才多艺、爱生如子、寓教于乐的英语廖济愈老师……他们不仅给我们输送了无尽的知识财富和营养,而且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p> <p class="ql-block">  一个木箱、一床铺盖、一个书包、一钵钵饭盒、一罐罐腌菜,是我们高中岁月的最好家当和最好营养。不管烈日炎炎,不管寒风刺骨,不管暴风骤雨,不管山路崎岖……背着书包、粮食和腌菜,翻过一座座山梁,淌过一条条小河,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学校,这些都是我们高中路上的田径越野赛,是我们观光赏景、健身强体的无价之宝。从我们村里出发到建设,一路上坡,全程7公里以上,在那缺衣少粮的集体化年代,极少有自行车,汽车更不必说了,全靠不知疲倦的一双大腿,大步流星地走在读书的路上。这条路,正常情况用脚步去丈量,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槐南岭路边的一座小凉亭,是我们歇脚的地方。站在这里向下回瞰自己的家乡,一条蜿蜒曲折的苏溪河穿村流过,河岸两旁点缀着低矮的民房和种满庄稼的农田。这时徐徐凉风迎面而来,不知给我们带来多少的醉意和美好的遐想。</p><p class="ql-block"> 睡木板、抢上铺、挤通铺,我们几百名住校生拥挤在学校食堂边大礼堂里。夏天臭气熏天、蚊虫叮咬、苍蝇飞舞,冬天空气浑浊、怪味弥散、满目狼藉,雨天臭水满地、污垢四处、肮脏不堪,许多同学被臭虫叮咬,手掌长满疥疮,这就是我们最难忘的夜生活。那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像插柴禾一样,密密麻麻、亲密无间的通铺岁月,永远藏在我们倍加珍惜当今幸福生活的灵魂深处。几根木桩,几根横梁,几排木板,上下两层,连为一体,不知为同学们铸就了多少"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的高贵品质。</p> <p class="ql-block">  抢饭盒、吃盒饭、嚼腌菜,是我们高中生活的真实写照。那是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今天吃、明天吃、后天吃;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的饭盒岁月,令我一生难忘。 </p><p class="ql-block"> 抢饭盒,是我们高中校园的一大风景,那十分火爆的场面,不亚于八、九十年代挤火车、挤公交的情景。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都是“抢”字第一。为了早点吃到盒饭,五六百名住校生,不知挤了多少次、不知抢了多少次、也不知打了多少次。有的同学上课揣摩怎么早点抢到自己的饭盒;有的同学下课铃声一响,就不顾一切地冲向厨房;有的同学干脆使出绝招-----请“抢饭高手”帮忙抢……抢到的饭盒和菜罐拿回宿舍床铺上开吃。</p><p class="ql-block"> 高一还是有上体育课,教我们体育的是班主任陈建新老师。他对我们学习抓得很紧,我常常因为班级工作做得不好,自己的学习成绩进步不大受到他的批评。班会课上讲得“穿草鞋与穿皮鞋的差别”理论,真是醍醐灌顶;“扛锄头与握笔杆的职业选择”说教,让我们振聋发聩,他是个心直口快的好老师。有一次,下午没课,邀約了班上同学攀爬学校后面的笔架山,登到山顶,俯瞰到建设一堡到六堡村庄全景,微风徐来,心旷神怡,真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后来受学校指派参加四堡岬架建筑电视微波差转台,攀爬得同样是高山,看到的风景却差多了。</p><p class="ql-block"> 学校的劳动农场设在离学校有五华里的一堡岬后山上,高一时,我和同学送过几次肥料到农场。国家现在大力提倡劳动教育,不知学校的农场还在否?</p> <p class="ql-block">  黄生暖同学的父亲是槐南学区的领导,是我小学的数学老师,他是个热心肠的人。1979年暑假帮我们安排到西华初级中学教工宿舍,永安槐南西华片与大田建设村仅仅一墙之隔。我住宿的西华初中与就读的二中不过二、三里路程,学校有教工食堂炖饭,我和生暖在这里住宿了半年……有时下午课后,我并没急着赶到西华,就到二中图书馆向高老师借书看,记得我阅读的第一本外国名著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的一段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我工工整整抄写在日记本的扉页上,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家乡就是现在正遭受战火蹂躏的乌克兰。我还时常到老师的办公室浏览报纸,印象最深的就是《文汇报》连载的著名演员刘晓庆的文章《我的路》……</p><p class="ql-block"> 一次次模拟考试,一次次你追我赶的备考场面,一次次别开生面的大决赛,不知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美好而难忘的记忆。在这些富有意义的决赛中,我的理科成绩渐渐跟不上班级的平均水平了,高中的化学科目一次也没考及格过……高二上期快结束一天,教我们语文的陈美华老师找我,根据我学习成绩的实际情况,建议我选择文科参加高考。</p> <p class="ql-block"> 二 </p><p class="ql-block"> 1980年春节还没过完,细雨霏霏的一天上午,我依然走到大田二中准备念高二文科班,班主任廖老师说二中不办文科班,并且告知接大田县教育局通知,外县生源一律回当地就读。我听后郁郁不乐回家将情况告诉给父亲,他第二天乘便车到永安县城,找时任永安一中校长的虞韶年先生。虞校长当即同意我插班入学高二(10)班(文科)。仁者长寿,愿耄耋之年的虞老先生健康长寿。</p><p class="ql-block"> 来永安一中上学的目的性非常明确,那就是拼搏7月份的高考。</p><p class="ql-block"> 为了高考,我打乱了正常的作息时间,晚自习下课后,继续到有灯光的地方学习。老师的办公室很迟还灯火通明。夜里11点多常常听到耑青副校长吹着哨子督促老师、同学熄灯休息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为了高考,我放弃了许多娱乐时间,一个学期下来,只有一个傍晚和住校的同学徒步到当时的“103”部队医院广场看了一场外国电影,名叫《蝙蝠》,影片的内容记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为了高考,我们每日三餐吃着学校食堂供应的简单饭菜。食堂是不应许学生自己蒸饭炖菜的,我们每个月将生活费交给班级生活委员,她统一为我们购买饭菜票。</p><p class="ql-block"> 班主任陈士成,上海人。历史课上得很好,课堂上不时穿插一些相关的趣闻轶事。介绍平型关战役时,指挥这场战役的将军是林彪,他是怎样受伤的呢?原来战斗胜利后,林彪将打扫战场时缴获的日本军官大衣,得意得穿在身上骑马狂奔,被不明真相的八路军战士开枪误伤,历史真相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高中毕业不久,陈老师调回上海了。 </p><p class="ql-block"> 临近退休的地理老师施万生,课堂讲述地理知识慢条斯理的,课下对同学态度和蔼可亲。他是永安人,房子建在一中后山边。</p><p class="ql-block"> 政教主任吴土养老师,清流人。政治课上发的复习提纲特多,搞题海战术。我毕业多年后,有一次在街上遇见吴老师。他已升任永安四中校长,还向我询问我父亲和姐姐的近况(我姐姐是一中74届高中毕业生)。</p><p class="ql-block"> 耑青老师是解放前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他与虞韶年老师都是南下服务团的老干部。耑青老师上语文课,课外知识讲得多,不时把自己创作的诗歌拿在语文课堂上朗读。班上有几位文学爱好者,如《厦门日报》原主任编辑黄静芬同学,龙岩煤校赖海涛同学,还有赖应乾同学,李优峰同学,他们的文学缘分与耑青老师文学熏陶是分不开。</p><p class="ql-block"> 个子瘦瘦高高的李其锦老师,每节数学课只讲十五分钟,余下时间让同学们做作业,他端起讲台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走到教室门口,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点燃后一支接着一支抽到下课铃声响起……</p><p class="ql-block"> 1980年的高考时间是7月份的7、8、9号。7号早上临进考场时,可能是饮食不当,也可能是精神过于紧张,罗同学突然腹痛腹泻,我急忙跑到学校医务室叫医生拿药,等忙完这些事情,我刚好踩点匆匆走进考场……高考结束后,同学们就依依不舍、各显神通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高中岁月,正处于社会开始转型,人们思想由闭塞僵化走向开放多元的时代。是一个吃苦是福的高中岁月,一个同学感情难分难舍的高中岁月,一个感恩于师的高中岁月。</p><p class="ql-block"> 黄圣志 </p><p class="ql-block"> 2022.6.初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