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此不疲爬格子

嘟嘟的老爹4867038

<p class="ql-block">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写文章要用带格子的稿纸,所以用“爬格子”来形容在稿纸上一字一字的勤劳写作。</p> <p class="ql-block">我的四姐念初中时有个同学名叫何瑞华,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成天价形影不离。我经常跟着姐姐去何家玩,一来二去就跟何瑞华的哥哥混熟了。何大哥毕业于北京大学,勤于写作,常给报纸杂志和广播电台写稿。我看过他在报纸杂志上发表的文章,还有编辑写给他的约稿信,印象深刻的是孙敬修老师写给他的一封回信,字迹清秀,很有特点。何大哥成为我的偶像,我从心里崇拜他,仰慕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受何大哥的影响,我在五年级暑假时奓着胆子给北京晚报寄去了一篇稿子,是用作文本上的方格纸写的,名副其实的爬格子,写的是什么早就忘了。我上学的时候作文写的还行,作文本常被老师挂在教室后面墙上的学习园地里供全班同学观摩。我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脑瓜子一热就给报社投稿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家里没订晚报,我也不知道应该寄给谁,本来想问问何大哥,怕他笑话我,就把稿子装进信封,贴上一张4分钱邮票,写上北京晚报编辑部收,往信筒里一塞就随它去了。</p><p class="ql-block">暑假还没过完,一天上午我正坐在大门道里看书,邮局送信的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在院门口停了下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院里住着四户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封来信,这是谁家的呢?邮递员从车筐里取出一封信,看了一眼,喊出来的正是我的名字。我赶紧走上前接过那个浅黄色的信封,心一个劲地砰砰乱跳,忙不迭地撕开,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原来是晚报编辑手写的退稿信。大致内容是,你的来稿暂不适用,欢迎继续赐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家编辑阅稿无数,一看便知这是个毛孩子写来的习作,但仍然给我亲笔写了回信,并鼓励我继续投稿,丝毫没有小看人的意思,这让我十分感动,对这位不知道姓名的编辑叔叔或阿姨充满了感激之情。</p><p class="ql-block">虽然第一次投稿以失败告终,但这个愿望始终没有从我的心里抹掉。</p> <p class="ql-block">这一晃儿多少年就过去了。1986年我又开始给报社投稿,当时我在北京建材局下属一个单位的工会当宣传干事,对奖金发放存在的一些不良倾向产生了一些想法,于是就编了一个寓言故事寄给了北京建材报,稿子很快就登出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出现在报纸上,心里的激动难以言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以后的日子里,给报社投稿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项内容,调到宣传部门后,又成为我的一项必须完成的工作任务。给企业报投稿变得得心应手后,少年时期埋在心里的那个愿望开始蠢蠢欲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7年7月的一天,我在骑车下班回家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在永安里一个报摊前停下来,用脚跐着马路牙子,花2分钱买了一张北京晚报,随手翻开,在第四版的右上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题,标题下面是用楷体字印的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没想到,时隔20多年再次给晚报投稿,首发命中,自然是万分的惊喜。我赶紧用刚才报贩找给我的8分钱又买了4份报纸。这篇不到五百字的小文我站在马路边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编辑几乎是一字未动,原文照发。看来是成功了。后半截回家的路上,自行车蹬起来轻飘飘的,丝毫不费劲,怪不得孟郊会在登科后吟诵出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著名诗句呢。</p> <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爬格子的劲头一下子被鼓动起来了,除了北京晚报外,还陆续给北京日报、中国商报等七八家报刊杂志投过稿。这些算是我搞的副业,主业当然是给行业报社投稿,搞好单位的对外宣传是我的本职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稿子见报了,稿费单子也就飞来了,北京晚报的第一笔稿费是15元钱,足够订上两年多的报纸(晚报和人民日报海外版曾赠送过一年的报纸)。最少的一笔稿费是2元钱,那也得往邮局跑一趟。后来稿费涨到150元了,订购一份报纸也水涨船高要300多元了。稿费是给予我辛辛苦苦爬格子的劳动报酬,相比之下,钢笔字变成铅字带给我的精神上的愉悦是用金钱买不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刚开始,稿费单子都是寄到单位,放在传达室,时间一长,难免有人对此产生想法,我觉察出来了,再寄稿子就写家庭地址,稿费单子寄到我家里来,谁也别眼馋了。</p><p class="ql-block">俗话说,光看见贼吃,没见到贼挨打。借用一下,光看见拿稿费,没见到写稿爬格子时的辛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电脑还未普及的年代,报社每天的来稿多的用麻袋装,能被编辑选中,再经过层层审核,最终能变成铅字在报纸版面上占据一席之地(豆腐干大小的一块地方)的,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并不为过。</p> <p class="ql-block">我写稿子的高峰期正住在单层砖盖的简易楼里,夏天热的够呛,没有电扇更没空调,穿个裤头光着个膀子,披着一条湿毛巾,过个10分20分钟就把毛巾在凉水盆里涮一下再披上,还得时刻小心着,别让脑袋上的汗和胳膊上的汗滴下来把稿纸弄湿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冬天冷的要命,为了省煤,晚上9点来钟就把蜂窝煤炉封上了,也不知道穿上袜子,光脚穿着塑料拖鞋伏案爬格子。等到十二点多钟上床睡觉,腿脚冰凉,哪睡的着呀,等到焐过来了,天也快亮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咋就不知道穿上袜子和棉拖鞋,临睡前再弄盆热水泡泡脚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了熬夜费电,长期爬格子的人还费脑细胞,差不多都患有神经衰弱和失眠症。写到半夜,撂下手里的笔上床睡觉,脑子里还在想着稿子,迷迷瞪瞪似睡非睡时,突然想起有个地方应该改一下,或是想起一个更合适的词句,怕天亮醒来时忘了,赶紧翻身爬起来,打开灯拿笔记下来,这才安下心重新躺下接茬睡。时间一长,失眠症就找上门来了,枣仁安神液和安定片我可没少吃。</p> <p class="ql-block">写稿子经常遇到的一个难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标题。常言道: 看书先看皮,看报先看题。标题起的出彩,文章起码就成功了一半。编辑拿过一篇稿子首先看到的是文章的标题,如果是一个抓眼球的标题,才会吸引编辑继续往下看内容。你的文章写的再好,标题没起好,往往入不了编辑的法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了给自己写的稿子起个恰如其分的好标题,有时会到了寝食不安的程度。我记着有一篇稿子,写好后在手里压了五六天,就是因为没想出一个合适的标题,最终想出来一个,心里那个舒坦劲就甭提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忘记了是从写哪一篇稿子开始改用键盘敲字了,从爬格子改成了码字。稿子写好了,填上邮箱号,手指轻轻一点,嗖地一下就发到报社版面编辑的邮箱里了。第一次使用电子邮箱心里没底,又用老办法用稿纸誊写了一份,送到邮局的信箱里邮走,上个了双保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1年9月28日北京晚报副刊《私人史》专栏刊登了我的一篇文章,讲述的是我从兵团返城后当起重工的一段亲身经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北京晚报投稿。专栏编辑的互动留言至今还保存在我的电脑邮箱里。</p><p class="ql-block">“哈哈,您的稿件写的真逗,能否找一张您坐在吊车驾驶室里的或同时期的工作照片复印后寄给我。如没有复印器,可到打字复印的地方请他们帮忙复印。”</p><p class="ql-block">“照片收到,稿件已列入留用,大约在一个月后刊发,具体时间我会提前通知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