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曾转发《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丛编》第三辑《雁阵惊寒》的序言,有朋友希望看到更多关于这套书的信息,故再将《丛编》“跋”转发如下,与朋友分享。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丛编》跋</b><br><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从2017年至今,已经整整5年过去了。</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5年中,《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丛编》完成了一至三辑的全部编印过程。本来,到2018年,前两辑就已完成,完成整套书应该比现在用时短得多,但突如其来的疫情以及其他一些“不可抗力”的变故,使工作延宕了下来。然而正因延宕,使我们有时间重新审视和思考,在编辑第三辑时有了新的感觉。从这个意义上说,延宕未必不是好事。</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按照丛编的设计,第一辑为三十二团七连知青撰写的文章,以一个连队知青的眼光记叙老兵和知青间的故事。第二辑为三十二团专辑,从一个团多个连队的范围描述知青和老兵的关系。第三辑收集全兵团范围荒友撰写的文章,以更大的视野诉说知青眼里的老兵。三个专辑试图从微观到宏观,以不同视角全面反映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现在呈献给读者的,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收集、整理、编辑的三个专辑。三个专辑各有特色:</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七连专辑”是同一连队知青十年博客文章的精选,作者、评论留言者和被描述的老兵都是曾朝夕相处的熟人,通过对大家都熟悉的人物与事件的叙述思考和讨论互动,特别是对连长李江这位老兵正、负两面的剖析,使认识程度得到了跃升。我们敢说,在海量知青回忆文章中,达到这个层面的并不多。</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三十二团专辑”是同一个团各个连队征集来的文稿,比“七连专辑”有了更宽的视野,能反映出历时更长的多场景、多层面的事件和人物,例如有了关于工副业、拓荒连队、机关医院等等事件人物的记述,从而展现出更丰富更多样的老兵形象。</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各团合辑”把视野扩展到全兵团,也就是扩展到全北大荒垦区。从这个范围征集来的文稿地理辐射面更广,涉及的历史纵深更长,出场的人物类型更加全面多样,展现的事件更加丰富多彩,因而多面老兵的形象也更加充实、更加多彩多姿。</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可以这么说,纵览三辑所收文章,即如从解剖一只麻雀到了解麻雀的群体,我们从微观到中观再到宏观,大体了解了北大荒知青眼中的复转官兵的整体形象,这个形象也是从个体到群体逐渐丰满充实起来的。<br></div></h3> 然而,从征集整理第三辑稿件开始,有一个感觉一直在困扰着我们:若仍依前两辑的文章排列展示方式,似乎总有言犹未尽之处。另外,本《丛编》的倡议者和策划者金继昌老先生生前曾数次明言,他不是想给老兵们“树碑立传”。那么,文稿编辑编排中的未尽之言是什么?金老先生想通过本套书表达的深层意思又是什么?<br> 为此我们借“延宕”期再次查阅了许多北大荒史志和相关文献资料,然后重新审视全部稿件,于是有了新的“感觉”:<br> 如果说,七连是一个“点”,三十二团则是一条“线”,各个团的“点”和“线”集合,就构成了“面”,“面”上的老兵形象已经呼之欲出了。此刻,我们可以加进一个维度——“时间”,把这些“面”上的老兵们放入探进历史深处的“时间轴”里,我们会发现,他们即刻立体化了。<br> 这里的“时间轴”,就是更宏观历史背景下的北大荒屯垦戍边史。<br> 屯垦戍边,古已有之。历朝历代,大规模战争结束之后,军队的复员安置、边疆荒原的开发建设和安全稳定,都是为政者必须面对的大事,而屯垦戍边多为首选之策。自秦汉以降,在中国的东北角这块丰腴之地上,军屯未尝中断,只是到了满清,封禁了他们自己的“龙兴之地”,使得土地荒芜并遭沙俄鲸吞,才变成了真正的“北大荒”。近代以来,对北大荒虽有开垦但都未成“气候”。直到上个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新中国开始了自己的屯垦戍边,面貌才为之一变。这是一场持续了三十年的行动,堪称壮阔。先后十四万军人开进北大荒,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在他们和其他垦荒者的手里,北大荒建设成了北大仓,可歌可泣。<br> 大凡可歌之历史大潮,必有可泣相伴。北大荒自然条件险恶,生存不易,自古即为流刑发配之所,加之与垦荒同时进行的多场“运动”使得屯垦大军中既有热血沸腾激昂慷慨之士,也有身不由己身负各种“包袱”者。他们聚集在屯垦戍边大旗下,戮力奋斗几十年,改变了北大荒的天地。<br> 依“时间轴”,以历史的眼光再去审视“点线面”上的老兵们,立刻产生了跳出时代桎梏与认识窠臼,摆脱情感束缚的感觉,让我们看到了新中国屯垦戍边中重大事件的来龙去脉,同时更看到了历史大潮中每一个复转官兵同样可歌可泣的个人命运。每一位老兵的命运都既是个人的又是历史的,没有一个个有血有肉的老兵个人遭际,就没有壮阔的屯垦戍边。就像不能只看到长城的雄伟,而忽视组成这伟大工程的一块块城砖,更看不到压在长城下的“万喜良”们一样。<br> 我们体会,金老先生希望我们做的,是关注复转官兵们在北大荒艰辛的经历和坎坷的命运,在他心中,对顽强生命和莫测命运的感悟远甚于对军垦功业的赞颂。他希望身为知青的我们编这套书,是因为在北大荒,留下极重印记的就是转业官兵和知青这两个群体。这两个群体是分别在两场运动中身不由己来到北大荒的,近似的命运和十年的血肉交融,互相间的了解和理解同样也远甚于其他群体。而两个群体间的互动更令屯垦戍边史有血有肉,充分彰显了两场运动的本质。金老先生的希望代表了老兵们的愿望,我们有责任助其完成这个未了心愿。<br> 必须承认,无论是谁,老兵、文章作者还是我们,都难脱“历史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体现在文稿质量、编辑水平上,更体现在对历史和现实的理解与认知上。我们努力做的,就是尽量跳出局限,不囿于个人的情感束缚,努力向历史的真实靠近。<br> 基于这样的想法,我们改变了《丛编》前两辑按“点”和“面”组织文章的做法,第三辑以时间为主轴,围绕各时间段的特色重组文章,力图贴近历史,贴近真实,反映历史大潮中老兵们艰辛的命运和顽强的奋斗。<br> 屯垦戍边是一座历史的丰碑,到今天的北大荒去看看,就能感知这座丰碑的雄伟和沉重。既是丰碑,它就不会是平面,一定是立体的,一定有正面和背面,还有侧面,缺一不可。<br> 1958年,一位转业少尉在北大荒写下了诗句:<div><br> 让血迹浸染的军装<br> 受到机油和泥土的奖赏<br> 让子弹穿透的疤伤<br> 在黑土地上泛红发光……</div><div><br> 王震将其做了改动:</div><div><br> 让胜利光荣的军装<br> 受到机油和泥土的奖赏<br> 让坚强有力的臂膀<br> 在黑土地上泛红发光……</div><div><br> 用生命为北大荒立传的郑加真先生对此评论:“两者间的变化和对照,才包含了这个伟大事件的全部真实。”<br> 我们书中的文稿,或许质量欠佳;我们的编辑工作,或许水平不高;书中老兵们的命运或许仍不够“典型”。但我们确信,这套《丛编》和它记录下来的近二百位老兵真实的人生跌宕,都是北大荒屯垦戍边历史丰碑的组成部分。<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