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章: 原创</p><p class="ql-block">图片: 网络</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使用石磨的年代早已远去,但我对我家的那盘石磨还时时忆起。它陪伴着我度过了艰难的岁月,留下了许多酸涩又有些留恋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是在上世纪60年代,石磨在农村虽说是很常见的东西,但能拥有石磨的人家还是少数。我记得当时我们生产队二十多户人家,只有两户人家有石磨,因人家多,谁家要磨面都要提前预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家原先也有一盘石磨,只是年代太久了,木头磨盘太破旧,木板烂得窟窟窿窿的。两扇磨扇还算完好,厚度还有十来公分的样子,因久已不用,被闲置在院落的一角,上面落满了枯树叶,磨脐和磨橛也散落不见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见经常到别人家去预约磨面很是麻烦,就决定把我家的这盘旧石磨维修一下,再重新盘起来使用。他生法儿弄来了一块木板,叫来会木工的我的西院堂哥,把磨盘上烂得最严重的一块木板撤了下来,把这一块新木板换了上去。对于其他的木板,则用刨子大致刨平了一下,小缝小洞就用石灰和破布临时塞住,这样磨盘的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两扇石头磨扇上的磨齿已经很钝了,需要重新锻一下。父亲请来了本村会锻磨的一位工匠师傅,管了两顿饭,付了工钱,把两扇磨扇加工锻了一遍,又安装上了磨脐和磨橛儿。这样,石磨算是维修完毕,就只等盘磨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盘磨的场地及磨坊成了大问题,要知道,当时生活困难,物资非常紧张,人住的房子都不好解决,更不用说给石磨盖房子了。但父亲很有股拧劲,没有钱买砖买木料,就决定“干打垒”。首先在靠院子的南边拾掇出来了一片地方,和我用架子车拉来了一些土,又挑水和泥,分了几次,硬是用泥垛成了一间房子大小的土房墙。</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屋墙垛好后,上面棚什么呢?没有粗的檩条,父亲用了四根只有蒜臼粗的长木棍搭在了墙上,又在四根长木棍上搭上了一些树枝,上面铺上了一些高粱杆,然后用麦秸泥糊上了一遍。没有门框和门,就用三个木棍用铁丝拧在一起,当成门框;又用细麻绳把一些高粱杆绑牢在三根短棍上,织成了一个简易的单扇门。至此,一间“干打垒”磨房建好了,随即也把石磨盘到了里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家也有磨了,磨面再也不用去别人家预约了,全家人为此高兴了好几天,奶奶专门炸了面垞上了供,全家人也改善了一顿生活。我那时正在上高小,因我是老大,弟弟妹妹还小,父亲是生产队长,整日忙着队里的事,推磨自然就落在了我和母亲的身上,当然了,时间都安排在放学后或者晚上进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后来我上了三十里外的初中,吃住在了学校,推磨的次数就很少了,只有放假的时候还要继续推磨,弟弟妹妹这时也能下手帮忙了。一直到我初中毕业后的几年里,推磨就又一直伴随着我,现在回想起来,对于推磨这件事,当时我是既不想干,又是不得不干的事情,但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现在还使我时时忆起的就是每年的磨“捻转”了。所谓“捻转”,就是蒸熟的大麦去掉外壳后,用石磨磨出来的成品的俗称。小满前夕,小麦还在灌浆,大麦就要成熟,这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为接济口粮之需,队里把即将成熟的大麦收割下来一部分,分到各户,每家把分得的大麦先在锅里蒸熟,然后用石磨磨一遍,在去净大麦壳后,再来用石磨来磨。</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到这时,是我推磨最高兴的时候,你看,随着石磨的转动,象陀螺似的“小捻捻转儿”旋转着从两扇石磨的缝隙中纷纷飘落,散发出诱人的股股麦香。此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抓起一把塞进嘴里,真是又香又甜又筋道,我边吃边推,这美味这情景至今我还非常留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春节前是推磨的集中时期,到时都要连续推上好几场磨,这样好攒些面粉,到过年的时候,再集中蒸上好些馍,这些馍要一直吃到元宵节。每到这时,母亲要把全家舍不得吃的珍藏的几十斤麦子弄出来,先用水淘一下,淘净后晾干,这样磨出来的面又干净又白亮。</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磨面的时候,母亲把头几遍面粉单独的收出来,好用做春节蒸馒头。剩下的麸皮再磨成粗下面,掺上其他的杂粮面,来蒸成窝窝。杂粮面是主食,是用玉米、大豆、高粱、谷子、红薯干等磨成的面粉,家里能弄到什么粮食就磨什么面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这推磨的集中时期,父亲也要参加进来。推磨是个持久的力气活,枯燥乏味,很容易烦躁。有时推到深夜,推着推着我就迷糊了,只机械的扶着磨棍往前走,有几次磨棍掉到了地上,我才惊醒过来。每到这时,父亲怕我再瞌睡,就给我讲故事,我可爱听故事了,睡意顿消。“秦琼卖马”、“三请诸葛亮”、“狸猫换太子”等历史故事,父亲讲的娓娓动听,我和弟弟妹妹们听得津津有味,边推着磨边听故事,忘记了疲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老家推磨的岁月里,还发生了一件使我终身难忘的倒霉事。一次,我和母亲推好了磨,要扫底了,因没有长的张磨棍,母亲就用推磨棍串好了绳子,套上磨橛,用肩膀扛起了上扇石磨,要我来扫磨膛里的面,当我把一只手刚伸进磨膛时,不幸的事情突然发生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原来母亲扛石磨的绳子断了,上扇石磨猛然下落,把我的左手砸在了两扇石磨中间。我娘吓坏了,她慌忙用双手握住磨橛,猛然向上用力,竟然把上扇石磨掀了起来,我的手才抽了出来。</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到医院一检查,我左手的无名指被砸骨折,其他手指也不同程度的受伤,为此过了几个月,我的左手才能干活。直到现在,无名指还伸不直,指甲还长得畸了形。一想到此事,如今还心有余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时间到了上世纪90年代,随着电动磨面机的普及,用石磨磨面的人家越来越少了。到了新千年,石磨已彻底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默默地退出了历史舞台,被闲置了起来。为我家立下了很大功劳的那盘石磨也不例外,又被放置到了院落的一角,木头磨盘也被当成了木柴烧掉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如今,每当我来到老家院落,都要下意识地看一眼摆在墙旮旯里的那盘石磨,心中五味杂陈,是惆怅?是苦涩?是留恋?还是青春怀旧?真说不清楚是何种滋味。</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石磨呀石磨,你伴随着我度过了艰难的生活岁月,见证了我青少年时期的一步步成长,你为我们全家立下的件件功绩,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故事,这些都已长久地留在了我对乡土的记忆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