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女孩你们认识吗？”觉惠追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认识，来这里的人多，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回过神来反问，“你认识她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认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觉惠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美女端着一杯水送来，W跟在后面，她趁机岔开了说，“水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严姐接过杯子，转身进去，边走边问，“放糖没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放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W远远就瞧见觉惠在那门口皱鼻子，他走拢问，“你不舒服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呀！”随即小声的补充说，“你闻到什么没有？”她仍旧冲他皱皱鼻子来提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闻到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严姐察觉到门口的人在嘀咕，把水递给小美女，亲手去打开了临街的窗户。她要让风来扫除那房间里的异味，殊不知，风夺窗而入，直接穿过房间向人袭来。那股特殊的气味比烟酒更为浓烈，灌入人的大脑，即使像W这样的鼻炎患者也能吸到那金山角上漫山遍野的香气，眼前浮现出那美丽的罂粟花儿来。他看出了端倪，像是被传染似的皱皱鼻子。严姐发现了自己弄巧成拙，脸上呈现出了一点尴尬的神色，为了转移这种气氛，觉惠若无其事的问W，“妞妞回去了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根本没追上她，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W回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严姐看到那个于夜风中倒在沙发里的老男人也打了一个寒噤，她又忙着去把窗户关上。回头对小美女说，“去给陈老板拿床毯子来。”小美女出去后，她到门口小声地问，“诶！你们认识那个妹妹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一定，”觉惠虽然无意之中叫出了妞妞的名字，还是模梭两可的抢着说，“像是一个熟人。”她不想告诉严姐更多的信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身后传来老男人的响动，他直起身来望着门口的人，严姐转身去叫他喝一点水，他则问，“妞妞呢？”严姐反问，“哪个妞妞？”那家伙头一摇，又骂开了——臭小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W见严姐亲力亲为的替客人服务，意识到私企对待工作的态度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生出一点恻隐之心，感叹着找钱不容易，便对严姐安慰起来，“够辛苦了，你忙……”说着进了包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你们玩，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严姐笑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呢。”觉惠回说着向大厅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的心情比较复杂，需要清理清理头脑——妞妞倒底干了些什么？现在上哪儿去了？这些事情她一个也没有弄清楚。W的情愫固然美丽，却已经不属于自己。社会是真实而残酷的，所谓幸福与快乐像天上的云彩一样短暂而缥缈。面对纷繁复杂的人生，所有的优雅全都不堪一击；面对嘈杂的生活，个人的自由意志微不足道的，再纯洁的友谊也难以经受得住现实的碰撞与干扰。她虽有点心动，却也缺乏信心——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们固然爱得真挚热烈，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最终还不都是以悲剧而告终的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里她感到后怕，不在迟疑，转了一圈回来对W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吧？”W有些困惑，心里想留她，不过，许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他看了看手表，望着窗外对觉惠说，“今天风大，待会儿要下雨了，我送送你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怕我找不到家吗？不用送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们离开那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这个时间对于朝九晚五的人来讲应该作些休息前的准备工作，但在一些习惯于夜生活的人看来却不过是刚刚才拉开序幕。觉惠披上风衣若有所思地说，“哎！……我还想……”她望着W叹息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呢？……”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W。话只说到半节就被大堂外的叫声阻止了。听到有人叫严姐，她便停了下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夜生活。——严姐们越忙，夜就越是浓重而迷茫。在夜色的掩护下，这里既是生产的又是浪费的，既是时尚的又是丑陋的，既是生意的又是罪恶的……人生在世，今朝有酒今朝醉，没有人在意结果，全都在疯狂的追逐享乐。恨不得散尽家财，把所有的精神全部耗光在夜里。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种的“撕裂”形态才更加引人入胜吧！——严姐遇到的事情不过是在预热，她的工作也才开始，更多的玩法需要她去呵护，更多的刺激需要她去消解，更多的利润需要她追求与创造。W在大门口碰见的跋脚瘦子、肿脸的胖子们都是赶来了，他们集天使与魔鬼于一体，将为夜生活注入新的活力，增光添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W的预感是灵敏的，那些人带着金三角的特产、罂粟花儿的泪痕，陈老板们喜欢的宝贝儿——那些宝贝儿是开心而致命的，可以把人送进天堂，也可以把人打入地狱，比丑小妞们还要刺激与香甜十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不知道觉惠想说什么？听到严姐的脚步声离开以后问，“你说什么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嗯，你问什么？……”她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哦，……我想到花儿家去看看。但是……”又犹豫着说，“如果妞妞在家，我能说什么呢？……如果妞妞不在家，我又怎么对花儿说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面对觉惠的思虑W也拿不出一个好的方案来，他想一道去，觉惠谢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跟在她身后往外走，放下了从容的姿态，像一个保镖似的东张西望。茶楼里更热闹了，大厅里放出了轻音乐，不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W路过隔壁陈老板房间时停顿了一下，从那半掩的门缝朝里望去，他见有人在与陈老板说话。他没看错，那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脸浮肿、眼神不稳的胖子。别人不一定清楚，但这瞒不住W，他们正在谈生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门外的风停了，夜晚恢复了安宁，依旧寒冷，但他们的体内注入了温暖。分手时，天空放晴了，灰暗的云层里露出了惨淡的点点星光。W望着觉惠，眼里有点湿润，“哎!……改天再聚聚吧!”他艰难而不舍地说，“等花好些了把她约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好的，空了再约哈。……”觉惠答应着穿过马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站在街边目送他的W，挥挥手，朝张桂花家的方向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6.2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