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平小道踏访记

秋声斋

自幼，听父亲讲《三国》，常为关羽之义，张飞之烈，诸葛之智醉心向往。亦为曹操之奸，嗤之以鼻。更为关羽之败，诸葛五丈原之死痛心疾首。甚至因此陷入过抑郁！父亲给我讲，邓艾口吃，但多才。他在阴平小道裹毡滚下山崖，见武侯早在此立一石碑，上书四句谒言：“二火初兴，有人越此。二士争衡，不久自死！”便立即伏地下拜！他从阴平小道，取了江油关，直捣成都。当时觉得，这阴平小道、江油关，岂不是在天外？ 大学毕业后，居然分配到四川江油！与阴平小道，可说是近在咫尺。但几十年间，养家糊口，从无暇顾及这自幼抱着好奇的地方能否一往？前年，听说我旧日同事唐其春，在阴平村避暑！我问是否是邓艾偷渡的阴平小道，他说就是。于是，顿然欲往，但又因这两年疫情，迁延不能实现。2022年6月23日，我从2019年9月7日离开江油后，首次返回，我的学生冯小平请客，并要我出去玩几天。我说，就去阴平！ 于是，6月24日，在我与同学聚会之后，25日与张善进、唐其春、冯小平一行四人，开车来到广元利川西部山上的月坝村住了一天，26日上陇南市方向的高速路约数十公里，下路，向西南翻越一座高山，来到阴平村3公里的青溪古镇。 在古镇明城根酒店住下后，下午避过暑热，开车向阴平道当年邓艾裹毡滚崖的地方进发。但车子开到唐家河的风景区门口，却被栏杆挡住，说景区已经关闭，因为天色已晚！明天来，每人57元门票，需乘景区车进入，而且现在仅开放一个景点。我忽然醒悟：这唐家河就是一条峡谷，沿河可能有龙潭虎跳之类险绝之地。而其源头或某一悬崖，即邓艾之兵士滚坡之处。所谓的阴平小道，就在我等脚下！于是，下车拍照。山尖谷深，水流湍急，巨木翠竹，好一派自然景观，何必入内去看他滚崖之处！ 返回，在阴平村里踏看，车子恰好停在唐其春曾经住过的院子附近。鲜花如簇，桃李满枝，竹翠树巨，鸟鸣嬉戏。又有主人友善攀谈，好一个世外桃源！让我一时间竟然忘了，这里曾是战争的遗迹！ 回到距阴平村仅3公里的青溪古镇，已经是华灯初放。找一小馆，4人饮宴清谈。 虽说是古镇，也不知是何日重修，夜景悠然。 从这城墙上的砖判断，应该不是近代重修。 还有蜀汉时的将军廖化、马岱的塑像。试想，只要有他们任何人在此驻防，邓艾只能是有来无回，历史则可重写！但历史却是不可动摇的。 旅游之趣，除了看山水，游风情，如果你能知道古人在此的活动，并与之交流，岂不是徜徉在穿越之中，其乐何极！ 金圣叹说：眉下有别目，心中有别才，就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何其妙哉！ 我想，在蜀汉时，这阴平村即有，也很少人烟。这青溪古镇，应该是后世所建。马岱、廖化皆诸葛亮时代的人，曾经在诸葛亮6次北伐中，屡立战功。到过此地是有可能，但修城驻防量无可能吧。三国演义里有，诸葛亮六出祁山之说。其实诸葛亮的6次北伐，只有三次出祁山。一次出斜谷，在今太白县，一次出陈仓道，陈仓即宝鸡。第4次北伐根本没出，只是在汉中坐待，等着曹真和司马懿在斜谷里被大雨泡了月余，天晴出兵，曹兵溃败。所以看诸葛亮行事，轻灵痛彻，真神人也！唐家河，现在是川中名胜，也许是谷中有户唐姓人家？此河流过阴平村，便叫下寺河了。青川县附近有一下寺镇，也不知是镇因河名，还是河因镇名？下寺河到青川县城注入清江河，清江河一路向东，经过剑阁新县城沙溪坝，向东北汇入白龙江，又东流到昭化老县城北门外，归入嘉陵江。故青川县属嘉陵江流域。昭化老县城，即当年张飞夜战马超的葭萌关。以前，开车经过剑阁新县城，看到宽阔的江面，我常与同行者说，这就是发源于若尔盖郎木寺的白龙江。今天才知，那只是从青川而来的白龙江支流清江河。为什么不叫清江，或清河？地图上就这么标，只好随俗。 连日来，朋友不断动问，说此地有暴雨，需要防范。可是，除今天下高速路，翻越川甘交界的山时，偶有小雨外，一路受苍天眷顾，骄阳时在宾馆休息，出游时必风和气爽。下午在阴平道上更是凉风阵阵，煞是宜人。27日早晨，6点多醒来，漱洗下楼走出宾馆，天清气爽，晨凉袭人，全无暑天之感！ 在这青溪古镇中心的八景楼边，用过早餐后，沿着当年邓艾的进军路线，又翻越白龙江与涪江的分水岭，向现在属武都县管辖的马坝，即当年的江油关进发。 当年的江油关，与我50年供职的江油市，数十公里。这里我曾经多次来过。现在，为了旅游的需要，新修了关楼，和车马雕像。我估计设计人员，也不知道这车马雕像是谁！总不至于是敌将邓艾和降将马藐吧！邓艾从阴平小道至此，量没多少兵力！由于突然兵临城下，江油关守将马藐尚在梦中，主要是出其所料。故而立即投降。他的夫人李氏，倒是烈女子，后堂自杀，故千古留名。后人有诗：后主昏迷汉祚颠，天差邓艾取西川。可怜巴蜀多名将，不及江油李氏贤。 邓艾取了江油关，人马壮大，绵竹一战，诸葛瞻诸葛尚父子战死，成都已无屏障，那位著名的亡国之君，便降了。我们也不必继续沿邓艾的路线前进，四人一起来到绵阳，与我的朋友，九院的张国良，共叙阔别多年之情矣！饭后，他们三人回江油。我则与张国良在他的茶楼畅叙。说是他的茶楼，是因为，他退休以来，无论寒暑春秋，都带着电脑，在某茶楼“办公”。十几年来，虽已换了几家，但格调不变。他现在的公司的三项研究成果，十多项专利，都是在这里完成，均已交由儿子和侄孙打理了。大致交谈了他近年新的进展，4点过打车往高铁站。当晚，返回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