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鹰的品牌策划人生（1）

刘丹（广州）

老兵小传 韩小鹰的品牌策划人生 （1） ◎文/刘丹 很多年前的一个饭局。 他讲故事。 因了他那色彩斑斓的情节，他那堆创业故事很动人。 与所有的故事情节一样，他的叙述里有个女孩的名字叫丹妮。他和她被称为业界里不可多得的金童玉女。而听觉传导给我的感觉是，他们俨然是金庸笔下的玄素双剑。 我闷声闷气地将那顿饭吃罢，一篇新闻特写的腹稿草成。本地一家大报，刊发了我为他和她写就的那篇特写。 …… 20年后的一个饭局。 我与他不期而遇。 他依旧是话题中心。他的故事却愈加抓人，愈加精彩了。这让我觉得，我如果不写点什么，就枉费了自己过往所葆有的那些新闻敏感，以及……职业素养。 人们在饭局后挥手告别。 他的故事在我心里速度升温，速度发酵，速度奔腾，我赶回家去，速度打开了电脑。 他也急急离去，奔赴他家中的厨房。 仍然与过往一样，饭局上的故事王粒米未沾，他要赶回家去下面条。再晚一些的话，他的胃极有可能大造其反。 他叫韩小鹰。 12岁的少先队员韩小鹰 韩小鹰的父亲是著名的军旅作家韩笑 第一章小兵哥 男儿当自强。这是老韩家父与子的一个高度默契，一个坚定信念，一个行动纲领。一些人家将儿子养成宠物而不自知，老韩家16岁的儿子却独自迈出了做人物的第一步。 不做宠物做人物 韩家这枚男婴出生时，韩笑同志为儿子取名为小鹰。他希望韩家这个“鹰”能够翱翔蓝天，而且，老子希望儿子将来是个会写诗的鹰。原因很简单：韩笑同志是著名的军旅诗人，当时，他与贺敬之、郭小川一起，被人尊奉为中国诗坛现代诗创作的领军人物。他创作的《遵义城头霞光闪》入选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他本人也受命成为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主创人员。 韩笑，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旅作家序列里，是个名动四方的存在。4岁背古诗，6岁写诗，这是韩笑自己的诗人养成模式。作为保持了中国文人读书传统习惯的韩笑，谨记《三字经》中，对古人各年龄段的读书顺序所做的阐述：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终始……古人为6至16岁的孩童，定了“十年诵读”阶段的规制，韩笑同志按照这一老规矩，在韩小鹰同学的幼儿时期，给他定制了背诵唐诗宋词，熟读《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四书五经》等等古代典籍的阅读家规。与时下诸多家长让牙牙学语时期的人儿背唐诗宋词，从而引发周遭人们夸赞的模式不同，韩家爸爸要求儿子背诗读古书，不但要牢牢记住，更要精准理解，做到说话写文章时可以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军人韩笑有着他不同凡俗的育儿经，他认为，对男孩溺爱的话，他将来只会是个宠物；只有从小对男孩严格要求，他将来才有可能是个人物。抱持着这一信条，韩笑同志对韩小鹰同学看书，写读书笔记，背古文古诗都有时间和数量上的严苛要求。在这样的环境里，韩小鹰同学的童年从来没有暑假和寒假的概念。每当在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一篇读书笔记，韩小鹰同学便将作业本交给爸爸。逢着韩笑同志不在家，批改儿子课外作业的任务，便由韩妈妈来承接。 韩爸爸多数时候是不在家的，他常年下连队去体验生活。这种时候，韩小鹰便将自己关进爸爸的书房里，为所欲为地把父亲放在桌面上、抽屉里的稿子、书籍全部翻看一遍。父亲的为人为文，便这样既不显山，也不露水地深刻铭记在做儿子的心里。 那年，从广州达道路“八一”小学走出来的毕业生韩小鹰，身高1米78，阳光，帅气。他有一个当舞蹈演员的美好理想，他觉得只有这个职业，才能满足自己那十分强烈的表现欲。他幻想打舞台上一站，台上的追光追随着他，台下所有观众的目光尾随着他，那是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时刻！ 韩小鹰同学入读广州七中，成了初一学生。那年头不用上课，唱歌跳舞成了部分学生唯一的功课。这所中学的前身是教会学校，洋人留下一堆的管弦乐器数量多质量好，七中便用这批乐器，装备起一个近70人的管弦乐队；学校再将有文艺特长的学生组成歌咏队和舞蹈队，广州七中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一时便在全市中学的文艺舞台上大放异彩，所向披靡。韩小鹰同学在七中找到了自己的舞台——他成了学校宣传队队员。 起初，舞台追光以及观众眼光没有只追他这一个演员，因为他跳的是大歌舞，他参演的是大合唱。突显自己的机会，来自他说快板书。偌大个舞台，只有他一个人声情并茂地表演。后来，他成了原创作者，自编自演数来宝。以他很是了得的文采，很是利索的发音吐字，韩小鹰这个人物很是出众。一时间，他在七中文艺宣传队里风头无两，无出其右。 韩笑同志多少有点无奈，有点失落，默默地看着儿子成了亮眼的鹰。虽然不是高飞在诗坛上，但也是飞在了文化艺术的天空中。他发现，儿子自创数来宝的思想性、艺术性俱佳。七中宣传队到部队，到工厂，到农村去演出。广州军区大院里，熟悉韩笑的战友对他说：“你这个军区文化部副部长的文化，直接有效地传给儿子了。” 韩笑不语，只是满面含笑。 大哭后的小策划 北边战事吃紧。中国人民解放军兵源紧缺。 中央军委一声令下：所有各军区大院适龄青年一律应征入伍当兵！军人的子弟不当兵谁当？军人的子弟不上前线谁上？于是，韩小鹰与广州军区大院适龄子弟一起，当兵，随时准备开赴珍宝岛。 1969年3月，韩小鹰成了41军的新兵，这是一个有着赫赫声名的部队。但是，穿上新军装的韩小鹰没上珍宝岛，而是去了41军当时在广东台山的驻地。在台山的营地，这个城市兵的目光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大海，以及望不到边的农田。 更让韩小鹰想不到的是，他们这批新兵每天的科目，居然是种水稻！那活儿真叫一个苦和累！每天清早，每个战士挑一担秧苗，步行到十几公里外的水田，定额是将绿油油的秧苗，稳、准、快地插进七分水田里，完不成定额你就没有脸回营房！ 农村兵对这个活计驾轻就熟，晌午时分，便都利索地完成了定额。韩小鹰只能笨拙地先把秧苗分出一小撮，再把那细瘦的小秧苗插进水田里。田里的水似乎多了，而秧苗又过于短小，韩小鹰把它们插进水田里，根本就看不到秧苗儿。但是，等到韩小鹰走上田埂，那些气人的秧苗儿就像约好了似的，全部随着韩小鹰走动漾起的水波而起立，然后躺平。霎时，在黄澄澄的水面上，漂浮的秧苗绿油油一大片！ 眼巴巴地看着农村来的战友洗脚上田，唱着欢快的歌儿班师回朝，韩小鹰只能使尽吃奶的力气，把漂浮在田面的秧苗重新摁进水田里。好歹才将那淘气的秧苗全部安放到七分水田，此时，天早就黑了。在“月上柳梢头”这一古人的诗情画意里，韩小鹰躺在田埂上一动不动，脊梁骨似乎断了一般，他那两条腿沉重到抬都抬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回到营房，想到几个小时之后，那一切就又重新开始：把秧苗挑到田头，下田插秧，七分水田——简直是他迈不过去的大山！在这座大山跟前，在插秧这一非军事科目上，无论如何努力，他绝对拼不过农村兵。韩小鹰曾经无数次憧憬的辉煌人生，将被这七分水田浸泡得暗淡无光！ 他很难受。想哭。 营房里满是吹口琴唱红歌自娱自乐的新兵，他不能在屋子里哭，影响不好。他来到营房的后面，发现那里也不是哭的地方。所谓营房，其实是将茅草扎成一排排的草帘子，横着摆就成了房顶，竖起来放便是屋墙了。茅草房绝对不隔音，在这里背着人哭的效果，跟在众人面前哭是一样的。这种哭都没地儿哭的现实，更增添了韩小鹰心头的绝望。那一瞬间，哭的意志压倒了不要哭的愿望，韩小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韩氏气吞山河石破天惊直冲霄汉的哭声，逼停了屋里的琴声和歌声。但是没人做声，也没人出来看个究竟。彼时彼刻，屋里屋外的人似乎款曲相通。 几分钟之后，韩小鹰停止了嚎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韩小鹰发了个狠，自己已然弹出去的那一堆男儿泪，绝不能白白费掉，总得悟出点什么做出点什么才行。他要变拼体力为拼智力，这是他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韩小鹰出现在战友们的眼前，尽管那时，他的心底正在风起云涌。但是表面上，韩小鹰已经一脸的风平浪静风轻云淡了。他平静地同战友们打招呼，就像刚才嚎哭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什么人。 他去找指导员。 “我向您提个意见行吗？” 指导员愣了一下，说：“行啊，有意见你尽管提。” “我觉得您的工作没有以政治挂帅，更没有突出政治。” “嗬！帽子不小。你倒是说具体点，我哪块工作没有突出政治？ ” “您没有在插秧工作中突出政治，也就是说，您没有抓宣传鼓动工作。如果我们连队有像《英雄儿女》中王芳那样的宣传队员，用快板书、数来宝去对战士进行宣传鼓动，每天多快好省完成七分地的插秧任务，根本不在话下。” “嗯，你这个建议不错！你会写快板书吗？” “指导员，您听好了—— 太阳一出霞满天， 战士插秧种水田。 不怕苦来不怕累， 听我表表王永健。” “好你个韩小鹰，不错嘛！你明天不要去插秧了，你把你的想法写下来交给我。” …… 在上川岛放哨 41军123师师部宣传队队员韩小鹰的演出照 韩小鹰与宣传队同室战友李志鹏（右）合影。这位战友告别军营后，曾任桂林市委副书记、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组织部副部长，老干局局长等职 　　这一个小小不然的策划，从此改变了韩小鹰的军旅人生。他亲手创建的宣传队，在营里，团里，师里直至军里一炮而红，成为41军积极开展政治思想工作的一面旗帜。各级单位纷纷派人前来学习，回去之后便着力效仿。此后，在部队各种业余文艺汇演中，韩小鹰的团队总是独霸头筹。 韩小鹰当兵的第二年，便在党旗下宣誓入党。 但是假如，没有当年的那次策划，战士韩小鹰以干体力活不行的短板，去与农村兵的强项硬杠死拼的话，他能脱颖而出吗？ 策划是个好东西。 《后汉书· 隗嚣公孙述列传》中，有“是以功名终申，策画（划的通假字）复得”之句，被学界认为，是最早出现“策划”一词的中国古代典籍。策，指计谋、谋略；划，指设计，筹划、谋划。 后来人类对“策划”的理解层出不穷，不一而足：日本策划家和田创认为，策划是通过实践活动获取更佳效果的智慧，是一种智慧创造行为；美国哈佛企业管理丛书认为，策划是一种程序，“在本质上是一种运用脑力的理性行为”；更多人说，策划是一种对未来采取的行为做决定的准备过程，是一种构思或理性思维程序。 无论人们将“策划”当成或动词或名词，具体到韩小鹰人生的第一个策划案，便是成功地运用创造性思维，独辟蹊径地谋取了人生旅程中自己所处的最佳方位。 因此，韩小鹰热爱策划。 从此，韩小鹰与策划结下了不解之缘。 （未完待续） 排练中的韩小鹰（中） 入伍第二年，由于组建宣传队表现突出，时年17岁的韩小鹰获批入党 作者简介/刘丹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广东作家协会会员。 曾在电台，电视台工作，后供职于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历任记者，编辑。 新闻特写《大寨在历史的座标上》、《中州：惊天大血案开审》、《一位曾经惊动中央军委的文艺女兵》在全国引起反响，被数十种报刊杂志转载。 已出版纪实文学集《第三者：玫瑰色的幽灵》、《苏联沉没前的100天》、《大海作证》；中短篇小说集《无名镇风情》。 短篇小说《没种和有种的男人》在《芙蓉》杂志发表后，中国作协主办的《作品与争鸣》以15个印刷页的篇幅，于头条位置予以刊发原作及争鸣文章。该小说还被收入《性爱道德小说选》等多种选本。 中篇小说《孤魂》，在《北京文学》2008年第4期的头条位置刊发；《北京文学》还刊发了她的另一中篇《玫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