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告别老车站，乘绿皮车一路“綦”行

朱朱一宁静致远

前序

6月15日，当重庆媒体宣布本月20日起将关闭菜园坝老火车，对其进行拆建并重新规划后，又时值成渝铁路建成通车即将70年，重庆的大叔大妈们不淡定了，奔走相告，纷纷相约去老火车站来一个成渝铁路乘绿皮火车短程告别游。

那几天朋友圈内展现的老火车站售票处真如昔日春运般的人山人海，冷寂了二、三十年的老火车站居然瞬间重现生机。车站广场前尽是“60”后、“70”后甚至“80”后的老人们，女性居多。她们对着视频在站前或款款走秀、或翩翩起舞，呈现的是一个个华丽丽的告别仪式；他们或深情面对老火车站，满怀不舍用相机或手机留下老车站最后的身影。

别怪老人们“聚众闹热”，也别怪老人们“搔首弄姿”，菜园坝老火车站真的是承载了这代人太多的记忆，多少人在最美的青春年华从这里出发走向远方，走向外面的世界，开启各自别样的多彩人生。多少人又在这里迎来送往亲人与宾客，享受欢聚的快乐，承受离别的不舍，一切一切的美好记忆因老火车站的即将消逝而骤然引发，悦若昨日。70年过去，菜园坝火车站也老了，已承载不了铁路的飞速发展，是时候得重新规划让它重新发力，连同火车北站、火车西站及沙坪坝火车站一起，再引载我们走向诗与远方。

连日来大叔大妈们在老火车站前的“激情燃放”也感染了我这个准“60”后的大妈，也“蠢蠢欲动”想去火车站怀怀旧。于是毅然找了个理由，借生日来临之际，暂时逃离繁杂家事，来了个说走就走为期2天的乘绿皮火车行游，以此告别人生重要的一站一一菜园坝火车站。鉴于成渝线5612次列车已是人满为患，而且去年才坐过这列车去黄磏，这次就选择人少的渝黔线5629次列车去綦江，顺便“扫扫”久已想去的东溪古镇及石壕镇。

老火车站 一 绿皮火车 一 渝黔铁路

　　17日这天清晨，早早的从渝北新南路乘车赶往位于菜园坝上半城的两路口，先在菜园坝大桥上俯瞰“打望”老火车站，这里是拍摄火车站全景最佳的位置。虽然拍摄技术不咋的，又是赖于手机拍摄，但仍以最真挚的情感，以见证火车站发展的“老人”的目光，认真而专注的拍下了几张老火车站最后的光影。

　　拍罢，顺长长的建兴坡石梯而下，过天桥，步入火车站广场。

　　尽管现在的老火车站已是几易其面目，火车站最早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但第一次来火车站的情景还清楚记得。

大约是在我6岁的时候，好奇的追随邻居大姐姐去火车站送行其同学乘火车去云南支边。站台上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场景热烈。随着火车的徐徐启动，站台边与火车里喊声和哭声开始响成一片。

而第一次在这里乘火车大约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暑假，跟我妈乘成渝线5612次列车去内江史家乡探望在那里下乡务农的表哥。汽笛响，车轮飞，第一次亲临体验乘火车的奇妙，才知轰隆隆的火车能带我去很远的地方。

成年后，火车成了我来去工作单位或出差的常用交通工具，火车站也成了常常出入之地，已是见惯不奇，习以为常。直至今日，当老火车站即将成为“过去时”时，才又荡起好似与老朋友分离的心绪。

　　已经冷寂很久的售票口又显热闹，人们大都在抢购9点27分的去铜贯驿的5612次绿皮车。闪烁的显示牌告知20日此站已无火车出行。

　　赵同学也不甘寂寞，清早从另一地一路追行赶到火车站，一起购得8点35分去綦江的5629次绿皮火车。

临开车进站，站内已空无一人。今天将有三趟绿皮火车从这里出发。

　　铁路依旧延伸至远方，站台还是那熟悉的站台。只是，这一次来这里乘车，是向老车站说再见，期待它的涅磐重生。

　　所在车厢空无一人，就像是我俩的包厢。再没有曾经有过的嘈杂、喧闹和拥挤。车厢干净整齐，车顶摇头扇给我们送来凉风，我俩在这节车厢随心所欲的聊天、拍照，累了还可以伸腿而卧，卧铺车厢都没这安逸。

　　一路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有兴致看着眼前飞逝的长江、大桥、远山、建筑及车站。

　　火车从成渝铁路于小南海分道，驶入渝黔铁路，再穿过小南海新铁桥。奔驰于新桥，目睹对面已完成历史使命的老桥孤寂闪离，无不感慨。万事万物，无论你舍与不舍，终有它终结的一天。

　　小车站曾经也是乘客络绎不绝，如今却人迹稀少，格外冷清。

　　也许这趟绿皮火车的老列车员也即将站完最后一岗，在即将到达綦江站时，来了一帮摄影记者，在车厢里进行着列车员服务的摆拍。

　　临近綦江，火车几乎一直沿綦河而行。3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一綦江。

　　綦江老火车站也小得可怜，小到几乎感觉不出是火车站。出站就是山城特色的一溜长石梯。

綦河 一 古镇 一 古盐道

　　綦江是重庆的南大门，自古以来是渝黔交通要冲，且山川秀美，历史文化丰厚。

从站口走下石梯，走出狭窄的小巷口，眼前是“柳岸花明”般的美景。石拱桥横跨綦河两岸，淸绿綦河倒映着整齐排列的一排排住宅楼，我们沿着蜿蜒的临河石板步道边走边观赏綦河风光，时不时驻足感受綦河的清凉。

　　先找餐馆裹腹，再按高德地图的指引，在桥头党校站乘513路公交车，前往今天最后的目的地一一东溪古镇。

到达东溪古镇花了差不多1个半小时，体验到久违的磨肩擦背般拥挤。但车况及路况俱佳，车票还特别便宜，近50公里的路程，居然只需2元。

　　经同车乡民指引，在新市场站下车，随即就到了重庆著名的东溪古镇。

东溪古镇与贵州交界。建于公元前202年，最早叫“万寿场”，唐贞观年间建镇，距今已1300余年，“东溪”二字源自“紫气东来，溪水长流”。

进入小街再左拐而行数步，听得水流声，沿右侧石梯下行，眼前是泥色河水，河边是时代特征的灰砖房一一金银洞电站。

　　再前行便见飞流直下的瀑布，水击石岩，声震耳畔，恍若鲸呤，故称其为大鲸吟洞瀑布。

河水为何呈如此泥色，后知上游处正挖掘修筑，泥沙泛起，顺流而下。

　　横躺于“黄河”的石桥叫上平桥。曾经是通黔境与渝州的古桥之一，始建于明朝年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古朴苍劲的上平桥仍固守于此。

　　桥下不远处形如乌龟的奇石叫“乌龟石”。多少年来，它与河水两岸古黄桷树一起，见证了来往于古桥的路人遗迹。

　　河边树上结满了青涩的柚子，再有2月估计会成熟变黄。

　　桥头边的观音阁，古盐道黔行人拜佛求平安之古庙。

　　沿观音阁旁的蜿蜒石梯，既是过去盐马古道的起点，也是现代重庆一些电视剧的拍摄地。电视剧“傻儿师长”就曾在这里取过景。

　　走过上平桥便是版画艺术街。

綦江农民版画以其独具的民间艺术特色享誉国内外。其版画浸润的浓郁生活气息在沿街房屋中可见一斑。

　　版画艺术街屋顶上的猫

　　出街口又见一路蜿蜒下行的青石板路，这就是东溪古镇有名的盐马古道。

失去棱角的凹凸石板与沿梯的一棵棵古老黄桷树，仿佛在向我们默默诉说着马帮驮盐一步步踏过这一块块石板、一梯梯石阶的艰辛岁月。

　　古道两旁是绿野仙踪般的仙景

　　行至山下是潺潺河水与垂落细瀑伴随。走过条石桥，远处的4孔桥叫永久桥，该桥据说建于上世纪70年代。

　　河边是难得的一片平地，秋千高挂，于“绿野仙踪”中，我与赵同学开心地把自己挂于秋千上摇晃。

　　再走过这永久桥

　　再走过一间间渐显衰败的民居，心里黙想，这些古道旁的断壁残垣也许有不少故事待说。

　　南平僚碑因日久而完全风化，已无碑文印迹。

　　靠近南平僚碑的古桥叫太平桥，始建于明朝年间（1370年），距今650多年。

桥头两端石柱各有2对石狮，狮身残缺，狮头已是面目全非。而桥身长满的青草，让古老石桥又充满生机。

　　一棵棵古树伴着古道和古桥度过悠悠岁月，似“夫妻”同在，“子孙”满堂。

　　古道边上的太平码头及王爷庙，面临綦河，与南平僚碑隔河相望。

太平码头曾经是东溪镇繁华的水码头，也是古镇最热闹的地方。王爷庙被黄桷树环抱于码头上方，此时大门紧闭，未能入内观其详。

据史料记载，王爷庙始建于清乾隆六年（1741年），距今也有270余年历史。

　　回走太平桥，欲继续沿古道前行，但路被拦截，据说在建筑施工。

历史在前行，交通在发展。随着国道的修筑，高桥架的矗立，滚滚车轮在其上飞驰。古道渐废弃，悄然掩隐于山林中。

登上去正街的长石梯，回望綦河，眼前的东溪山水相连，水桥相接，古建筑与现代桥梁及山水自然融合，似一幅美丽山水画。

　　途经龙华寺，进入正街，再穿入背街及书院街，这里有不少人文景观，展现东溪古镇昔日热闹景象。

书院街是东溪镇的老街之一，全长约300米，街巷建筑为穿斗结构，屋顶铺盖小青瓦，街道由小青石板砌成，古朴中多了几分宁静。

　　南华宫就位于书院街巷内。据悉，南华宫始建于清代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为广州会馆。

与南华宫毗邻的是万天宫，建筑形态及内部结构与南华宫相似，为蜀人会馆。

遗憾因时间已晚，大门均已闭，无法入内细看，待下次再来。

　　书院街上原住民悠闲自在的日常，尽显人间烟火气。

　　麻乡约民信局，又称麻乡约大帮信轿行。始于清代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由綦江近代运输业巨子陈洪义在昆明创建，总部迁往重庆白象街，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停业。是我国西南地区最古老、规模最大的民信局。具有运送人员物品、投递信件和信用汇兑功能。

门楣上刻有“当衢向术”四个繁体大字，意思是面临“通衢大道”，传递信件方便快捷。

看过该建筑修复前的照片，感觉现在的外壁贴砖是败笔。

　　转悠中，意外的还看到军阀吴佩孚暂居地。原来民国5年（1916年），吴佩孚曾率军驻东溪近一年，拦截讨袁的滇军。

　　第二天清早，上街逛自由市场“考察”民情，货品丰富，价格便宜。

　　出菜市场，过球场，沿步道寻找文物建筑旧址。

行走中，见群山晨雾迷漫，亦仙亦幻。

　　拐弯抹角终于找到双桂园。看介绍得知，该建筑建于1887年，传统巴渝风貌建筑，曾为陈氏祠堂。抗战时期作为国民政府军委会军事参议院办公地。

如今建筑破旧不堪，但仍能看到构件雕刻的精美影子。

　　早晨离开东溪古镇时，穿行于正街中，随手拍了几张居民喝早茶聊天的悠哉生活。

红军长征经过的小镇

　　在镇街口先乘513路公交车到游客中心，再转乘516路公交车前往下一目的地一一石壕镇。一路盘山而行，沿河而行，满目青山与绿水。

　　途经赶水镇、安稳镇，看到久闻大名的松藻煤矿、打通矿区，这是在车上拍到的双溪三线厂某早期住宅楼。

　　重庆闻名的打通煤矿正街

　　约2个小时到达石壕镇，票价同样亲民，仅3元。

石壕镇与贵州桐梓及习水相邻，连天气都像贵州，时雨时晴。石壕镇是红军长征时唯一经过重庆的一个地方。石壕是保障遵义会议顺利召开的最前哨，又是中央红军“四渡赤水”的前奏曲，红军走过的风雨廊桥被命名为“红军桥”，成为綦江重要的文物单位之一。

红军途经的老街及房屋已被重新打造，没有了老街的影子。沿街飘扬的小红旗告诉我们这就是红军走过的地方。

　　红一军团司令部旧址，最早为禹王庙，之后曾作为石壕小学而使用。

　　沿镇内后山指示牌，在羊肠小道上一路寻找红军留下的痕迹。

　　当年红军用作营房的碉楼

　　非常遗憾的是，已没时间再去观看心心念念已久的红军桥，得乘末班车回赶。只好借一张照片聊以自慰，待来日再相遇。

　　因时间关系，只好坐公交车去赶水火车站，再坐绿皮火车回渝。

这是在赶水大桥上拍得的赶水镇一角。

　　在赶水小火车站乘坐5630次列车回渝。

　　回程途中车外车内的情景

　　回程的路感觉好长，火车一路摇摇晃晃，又在白市驿停顿，抵达重庆菜园坝火车站已是晚上8点半，历时竟5个小时。哈哈，绿皮火车的慢也是没谁了。

能在晚上再次与老火车站相遇相别也挺有意义。

　　2天的“綦行”“快扫”顺利结束，虽有遗憾，但收获多多。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

再见，70岁的老重庆火车站，希望再见时，是你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