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沉气，沉心

学文

【写在前面的话】

6月26号下午，到厦门北站创业一条街党哥的“大地书画院”里，访赵贵有老师的奇楠沉香馆:“大地寻香”。赵老师是北京资深的香道中人，仙风道骨，他心无旁骛，只做奇楠沉香。7月2号，他的奇楠沉香馆就要开业了，作为厦门市香道研究会副秘书，我把这个职位当做我学习型人生的最佳视角。所以，我自然不会放过向京城来的香道名人学习的机会。

01

世间安知沉香好，千金难求一奇楠。在赵老师的“大地寻香”的沉香店，我一边看着他的按照珍贵程度由高到低的各式各样的奇楠沉香:白奇楠、绿奇楠、紫奇楠、黄奇楠、红奇楠、黑奇楠，一边在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古人把植株受到虫蛀、风折等自然界伤害后，伤口在自我修复过程中分泌油脂，之后受到真菌感染结成上把并日积月累形成的瘤状疤痕的非常珍贵的木材叫“沉香”？仅仅是因为这种木材可以沉入水下而得名吗？

《本草纲目拾遗》卷六木部记载道:“............栈即奇南，渡重者曰金丝，其熟结、生结、虫漏、脱落四品，虽统称奇南结，而四品之中，又有分别，油结、糖结、蜜结、绿结、金丝结，为生为熟，为漏为落，井然成秩耳。大都沉香所重在质，故通体作香，入水便沉。奇南虽结同四品，不唯味极辛辣，着舌便木，顾四结之中，每必抱木，曰油曰糖曰蜜曰绿曰金丝，色相生成，迹迥别也。”

这是古人对沉香的描述。

那么，何为“沉”呢？《说文解字》说到：沉，山陵上的滈水。造字本义：动词，将牛羊牲畜或死刑犯投入河湖作活祭，以求免除水灾。

02

“道”从来都是文人墨客的最高境界。但要达到“道”的境界，不容易，所以就得用“旁门左道”。

这个词，现在一直被人当做贬义词。其实，这个词的原意，不一定如此。我们可以把左字看做是通假字:“佐”，辅佐的意思。也就是用形而下的许多方式，生活化的方式，来达到“道”的目的。这就叫:佐道。

旁门者，换个角度也；左道者，辅佐达到道的目的也。

在古代，可以用来佐道的生活化法门有很多。如，书道；花道；茶道；琴道；香道等。

它们各自有什么样的佐道功用？“书道以明志、花道以养心、茶道以协和、琴道以怡情、香道以静心”。

如果按照《说文解字》的造字本义：“动词，将牛羊牲畜或死刑犯投入河湖作活祭，以求免除水灾”，那么，香道，我们拿什么当做“活祭”，以求免除人的心口之灾，行为之祸呢？我想，大概就是拿香来投入到我们的心湖里，当做活祭，而让我们的心湖从此波澜不惊，心静，心安，从而知其香。养其德。

这就是香道其实在心不在香的缘故。

03

“烦恼场空，⾝住清凉世界；营求念绝，⼼归⾃在乾坤”(（明）陈继儒《⼩窗幽记》）。

香道为何之道？我想，其目的无非有二:一是沉气；二是沉心。气沉丹田，气归平和，这就是道了。所以，古人才会要通过识香，六根感通、香技呈现和香法修练这样的仪式感，来达到自己修身养性的目的。

香道之香，很奇怪，它非木，非气，非火，非烟，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它非虚亦非实。香这东西，真的是天地之间；人界与灵界的最好桥梁。所以，从自汉朝起，皇室才会将奇楠为最重要香材，祭天、祈福、礼佛、拜神、室内熏香，洁净空间；沟通神灵。

写这篇文章的前一天，我刚回到老家平和黄田村，参加二舅的葬礼。自然，是少不了点香祭拜的。也只有用香，才能将我的祈愿表达给我二舅听看了:

逝者已矣；生者多保重！愿二舅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阖家幸福安康，万事如意！[合十]二舅走好！[合十]

看来，上至皇家，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儒道释三家，下至民间祭奠先人，唯有香，能够抒情达意了。其他东西，都是“词不达意”的。

香是最接近灵魂的东西。

04

为什么我认为沉香的第一功用是沉气？因为我们人有实体的五脏；也有空腔的六腑。五脏六腑多气。如果气为躁气，戾气；如果气不能上清下浊，不能清气上浮，浊气下降，人的身心肯定是要出问题的。正因为如此，《黄帝内经》才会说:“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

而古人就认为，沉香的主要效能，归纳起来主要是为人体“袪除恶气、调节体内气的运行”，而这正是治疗疾病的根源;健康的人用沉香可以防止体内恶气的累积，维持体内调节机能的正常运行。

顺便一提的是，韩美林养生法中就有一个步骤是双手抱膝，呼气吐出体内的浊气之法。

由此可见，香助气沉，是为“沉香”。

05

“带雨有时种竹，关门无事锄花；拈笔闲删旧句，汲泉几试新茶。古鼎焚香，素麈拂尘，意思小倦，暂休竹榻。餉时而起，则啜苦茗。心目间觉洒洒空灵，面上俗尘，当亦扑去三寸。但看花开花落，不言人是非”(明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小窗幽记》）。

焚香品茗，看似生活一小事，却是人生大智慧。因为焚香如除心尘；品茶却似参禅。红尘俗世之上，难免染尘埃。饮一杯茶，焚一炷香，名利纷争、红尘俗念、千千心结，随袅袅茶香、缕缕熏香，消散无形。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六祖坛经》）。一切尘埃落定，不过过眼云烟，人生无非就是寻一颗云水禅心安然度余生。

所以古人才会云: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人若常持此意，身心何等自在。

人要做到常持恬淡宁静致远之意，身心要做到何等自在之境，非焚香品茗不可。

赵老师的“大地寻香”香道馆，琴棋书画茶样样俱全。的确可以到这里追慕宋人，做“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成就精致生活人生。

06

香道仪式感之美，美在调身，调息，调心。宋人很早便提出了“鼻观”的概念，并提出品香时“犹疑似”的审美判断。也就是似是而非，就在似与不似之间；或者是禅宗“说一物便不中”的境界。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盛行气功。海灯法师，严新，全都成了我当年的偶像。记得当时我还订阅《气功》杂志，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一篇文章提到何为“观世音菩萨”？就是:“以眼观鼻；以鼻观心；以心观丹田”。

而香道闻香识佳人，这佳人，就是自心自性；就是感触，感动，感悟。感觉：至于对香味的直接把握，准确嗅出它的甜味、凉味、苦味、清香、奶味等，以宋人的“清甘、温、烈、媚”五品之标准，来体味香本身，并不是终极目标，而是通过感触而感动感恩，进而感悟人生。我想，这才是宋人“鼻观”的目的。

至于“犹疑似”，那就更奇妙了。《金刚经》就说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这段话，以我的理解便是:坐到禅堂上只靠经书讲经文，禅意已经减半。任何能够帮助解脱的人或事，都是禅；能够给人开悟的都是禅。正因为如此，印光大师才会说:看别人人人皆是菩萨，唯有自己是凡夫。

白居易在他的《苦热题恒寂师禅室》一诗写到:

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

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

古人将坐禅也称之为“坐香”。可见香道在调身，调息，调心的静气，静心中的作用。叶曼先生曾强调有空时多念:嗡，啊，吽的功效。吸气时念嗡啊；呼气时念吽。念嗡啊时体会鼻腔口腔震动；念吽时体会胸腔震动；念吽时体会将浊气从头顶向脚底涌泉穴排出去。将叶曼先生的“嗡啊吽”修炼之法与香道中的调身，调息，调心相结合，岂不妙哉！

07

虽然我是厦门市香道研究会的副秘书长，但这纯属会长“妙吉祥”陈建斌看我比较会舞文弄墨，举荐我，给我一个为厦门香道事业贡献一份力量的机会。其实我对香道，还是属于“子入太庙每事问”。

去过赵老师的“大地寻香”香道馆两次，我倒是没有注意到他是否供奉什么神，如，“正财神”赵公明；“文财神”范蠡；“武财神”关羽等等。

其实，香道中人倒是可以供奉唐代诗人李贺。就好像我的家乡，闽粤边界的千年古城……平和九峰的城隍庙供奉唐代诗人王维一样。为什么供奉李贺？原因有以下两个:

★他有一个巨鼻，他特别钟情于描写香气，《全唐诗》收录李贺诗246首，出现香字83次，大约每三首诗就要写到香。

★他提出“鼻观”的概念，“鼻观”的过程就是品味，感悟，印证的过程。

425克的奇楠沉香。

写于厦门林语斋。

【作者简介】

学文，中国文联民间艺术家协会漆艺委员会艺术评论顾问；省民协会员；厦门市影视文化产业协会副秘书长；厦门市香道研究会副秘书长；福建省大芹陆宜酒业有限公司文化总监。拥有8000万用户的“美篇”的皇冠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