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念书的时候,学过《观刈麦》;入职以后,教过《观刈麦》;不成想,快花甲了,还观了一把“刈麦”。 </p><p class="ql-block"> 只不过,今非昔比,时过境迁,此“刈麦”已非彼“刈麦”,二者已不可同日而语,相提并论了。</p><p class="ql-block"> 时值夏至,岁在壬寅,凌晨三点,驱车动身,一个多钟后,与影友们会合在麦田地头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次“蓄谋”不久的聚会。长枪短炮自不必说,服装道具也是置备齐全,更有无人机随时升空盘桓。</p><p class="ql-block"> 五点半,东方已泛鱼肚白,收割机准时轰鸣驰骋,前有风吹麦浪,后有麦秸飞扬。</p><p class="ql-block"> 影友们开始奔忙,高低俯仰,单帧连张------</p><p class="ql-block"> 种麦,收麦,运麦,脱粒,晒麦,囤麦,种种景象,刹那再现,不觉思绪远向。</p><p class="ql-block"> 念书的时候,一直生活在栖霞农村,每年到了三夏大忙季节,都会放“麦假”。那个时候,体力耐力都不长性,参加农忙,自是成了一场梦魇,再加上对“麦尘”过敏,往往会泗涕滂沱,每一年的麦收季节都是一场渡劫。</p><p class="ql-block"> 大人们忙着收割搬运脱粒晾晒,每天都是汗透衣衫,碱花尽染,皮肤黑锈,灰头土脸,个把月下来,整个人都得脱一层皮。我们这一帮孩子,就要送水送饭,打杂听唤,拾掇杂物,拣穗田间。说起来好像诗情画意,欢乐家园,但如果没有亲身过往,很难解得其中楚酸。</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麦收时节,偏遇大雨,一连数日,老天哭脸。大人们心急如焚,一俟雨小或暂歇,必定甩膀挥镰,抢割,抢搬:颗粒归仓,大干苦干。割倒的麦子,全队动员,不舍昼夜,连运连搬,火速脱粒,随时分摊,各家各户,都把自家土炕烧热,不管几铺,麦粒铺满,时时翻动,及时烘干。学校的教室,堪当大用,桌椅尽出,麦粒铺摊,厚达三寸,勤动勤翻,不让麦粒发烧,生霉长斑。这样的活计,大人们无暇顾及,当此大任的,自是我们几个“半桩儿”少年,二十四小时轮番不断,每隔一会儿,就翻动一遍,一场活儿完,疲惫,困顿,厌烦,少年早已不是那个少年。</p><p class="ql-block"> 因为连阴雨,因为麦难干,也因为不糟蹋那些稍霉了的麦子,这个时节还滋生了一种食物——“黏蒸”(nianjing,栖霞俚语)就是把刚“捂”了的麦子淘洗干净,再用碾子碾成“洋火儿”条大小,上锅蒸熟,直接开吃。奢侈点儿的,或备上一碗糖精水,或浇上一勺蛋花洋柿子黄瓜卤儿。这玩意儿,外形有些像西北地区的“面鱼儿”,头几口儿还行,一会儿就兴味索然,再加上那年月缺油少荤的,如果不是为了饱腹,还真是难以下咽,毕竟它是全麦的,就连麸皮也“陪伴”“佐餐”------</p><p class="ql-block"> “恁是从哪来的?”</p><p class="ql-block"> 旁边拄着铁锨的老大哥问我。他头发花白,面色黝黑,下穿蓝裤,上着红衫,袒胸露怀,一副地道农民装扮。</p><p class="ql-block"> “从烟台来。”</p><p class="ql-block"> “还是恁有闲啊!”老大哥的话,让我有些赧然,就问这片地有多少亩,他可能是没听清楚,问我:“要‘麦谷儿’?拿塑料袋儿没?去随便装吧。”</p><p class="ql-block"> 我做了回答。</p><p class="ql-block"> “哦,我以为你要‘麦谷儿’回去烀着吃呢。”话语中满是淳朴和善良。</p><p class="ql-block"> 太阳老高了,一阵“嗡嗡”声在头顶响起,无人机开始“扫荡”了,影友们的自发show也早已在田间巡演------</p><p class="ql-block"> 我衷情唯美,我也更尊重麦田。麦收后,能吃上白面馒头的欢欣,还有多少人能够理解?</p><p class="ql-block"> 习主席强调,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手中饭碗主要装中国粮。 </p><p class="ql-block"> 话多片儿少,旧事难忘。“远方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