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在这个夏日午后

汐止水

梧桐恰好的绿荫，盈满眼眸，和烟烟坐在咖啡屋外的石凳上，喝着刚煮好的拿铁、聊着不着边际的话，看着三三俩俩的人群川流小巷，只觉浮生悠悠然的，像这偶尔送爽的清风，起落随心，去留随意。

生活中所有的经历，仿佛都是为了给言语润色，点缀些离合悲欢，红唇轻启时才多了芬芳。

我们说起近况，也谈起回忆，看光影在绿意间流动，看盛夏的午后，看落地窗内睡眼惺忪的摆设，耐不住漫长的白昼，趁着无人问津，偷偷打着盹儿。

到了这个年纪，依然会畅享未来，或许某天也能有这样的小阳台，被梧桐树的绿意藏在深处，几张舒适的桌椅，几杯清茶几许微凉，和三俩好友把光阴倾吐，有红尘的烟火，也有诗词的意趣。要在桌上，摆一只盛放的蓝紫色绣球花，无尽的夏意啊，就此缱绻。

也呢喃着季节，说起繁花似锦的春色，幸而短暂，若繁华太过冗长，容易让人倦怠。倒是夏天，热烈又奔放，草木蓬勃盈满，只是一眼就已幽凉，温温润润的，呆得久了，愈发觉得舒服。那种毫无保留的热烈又毫无挂碍的葱茏，难免不让人沉醉。

忽而有一群灰喜鹊从树梢掠过，让我不由想起周邦彦的那首《苏幕遮》，忍不住念给烟烟听，“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铺。”

烟烟听后，轻皱了眉，我惊讶地问到，“难道是我念得不好？”

她摇摇头，“它让我想起一个画面，穿着长裙的少女，慵懒地趴在船沿，看碧水柔波，满目温润。”

我点了点头，“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句‘小楫轻舟，梦入芙蓉铺，它让我想起……”

“西溪。”这两个字，我们异口同声。我知道她一定也想到了，我们一起涤荡在西溪的摇橹船上，听盛夏午后的蝉鸣鸟叫，看绿意簇拥碧波曲折，听船橹划过水面的清音，闭起眼被西溪的微风环抱，酣眠梦中。

“其实，人生并不需要太多。”烟烟感慨道。

“复得返自然。”我抱着膝盖，看着梧桐树沙沙作响时的摇曳，想到那个终于归园田的陶潜，带月荷锄归时，脸上的笑，那样淳朴而动人。

闲时光阴似流水，好像没来得及念几句诗词就匆匆流逝，青山无数，白云轻卷，也不能留它片刻。而红尘暂坐的我们，不过些浮光掠影，愈发短暂。如果生命真的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只是时空里的偶然，那我们所行过的每一个昼夜，就显得更加珍贵了，因为我们在为这毫无意义的生命注入生命的意义。

就像这个光阴虚度的盛夏午后，沉醉其间，让某些东西更加澄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