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传说的美篇

草原传说

<p class="ql-block">往事(三)</p><p class="ql-block">单间住了一段时间,尿是不漏了,身体状况不见其好,反而愈渐加重,肺部出现感染,口腔溃疡不能进食。针对这种情况,医生决定转入急症监护室,到了|CU,收治进去就不让家属见面了,只能定时定点在屏幕上见见,隔空对对话。</p><p class="ql-block">住重症监护室随时都可能招呼家属,家也不敢回了,留心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跟医院隔条马路。那些日子,经常深更半夜接到病危电话,几次过后,也就麻木了。终于有一天,|CU医生叫我去,说让我接老伴出院吧,再住也没啥意义。我说我在这儿没有家,无处安顿,要死就死在医院吧。然后我问询查找了医院处理殡仪的地方,通知了她家亲人,约定明天来作诀别。</p><p class="ql-block">傍黑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暗黑的出租屋里,饭也不想吃,躺在床上,凌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往事历历,涌上心头……</p><p class="ql-block">老伴年纪轻轻,告别父母亲人,只身奔赴冰天雪地的东北兵团,砍树开荒,啃着硬邦邦的冻馍。后来又到父亲所在系统的大西北五七干校,分到我们厂,跟我结合,组建小家庭。那时条件非常艰苦,气候也恶劣,取暖做饭一个铁炉子,上班和晚上压住火,早晨和下班再捅开。生了孩子没奶,到上大门打牛奶,骑着车子,一手扶把,一手端着奶锅,下大坡,拐急弯,几次都险些摔倒。回到家,立刻捅火煮奶,那时奶里不放防腐剂,不及时煮开很快就腐败变絮状了。当时普通人家谁有冰箱啊,奶煮开后还得放到盛满凉水的盆里,勤换水。冬天屋里像冰窖,春天呼呼大风飞沙走石,刮得天车移位,几次险些儿把单薄的老伴刮倒……</p><p class="ql-block">随着夜幕降临,一种无助的孤独感随着夜幕向我围来,胸口有点窒息,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我。</p><p class="ql-block">含辛茹苦的日子刚刚有点好转,好生活才刚刚露出曙光,就这么要诀别了吗?老天不公啊!</p><p class="ql-block">利益、欲望和感情,我是比较偏重感情的……</p><p class="ql-block">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天渐渐亮了。有敲门声,来这么早吗?我趿着鞋,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竟是亲密老友!他风尘仆仆,坐了一晚上车,从遥远的家那赶来!我再次深刻领悟到古人为什么把朋友列为五伦之一了。我们少年时相识相交,半个多世纪,亲如手足,已完全成了我们家族中的一员!兄弟间不好说的话,可以跟他说,家里的大事小情,可以跟他生死相托……老伴转入|CU后我家打算派大哥老妹来,我说也见不上弟妹和嫂子,过段时间看看情况再来吧,他们纷纷伸出援手,给予无私援助。这次老友到来,不仅带来了他和其他朋友的关心和资助,更是给了我巨大的慰藉与支撑!面对老友的出现,我竟无语凝噎……</p><p class="ql-block">老友的到来,驱散了我的孤独,减轻了我的恐惧。人来齐了,站在屏幕前,看着满身满手插满各种监视器管子和电路的老伴,想到这竟是最后的诀别,真是百感交集,悲从中来!而老伴见我们这么多人来看她,还觉得挺奇怪,浮肿的脸上,渗血的嘴角,竟闪出一丝笑容!老友不禁放声大哭,她还劝慰他,闫大哥,见面是好事,干嘛哭啊?</p><p class="ql-block">后来她活过来了,说起这件事,她说她在|CU从来没想到过她会死,见来这么多人,闫大哥痛哭流涕,还很不解。我越来越相信意念并非完全是唯心的,它跟空气一样,虽然看不见,但确实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