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在生产队里做豆腐

福全

<p class="ql-block">文:杨晓光</p><p class="ql-block">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在我的老家昌黎县晒甲坨四村,过了腊月二十三小年,生产队做豆腐是必不可少的头等大事。如今旧事重提,仿佛又闻到那浓浓的豆汁香。</p><p class="ql-block">做豆腐对水质和黄豆的要求都高。水是庄后身的井水,其他水井的水泡出的膨胀豆都是一样大小,磨出的豆浆也是一样雪白,独独压出的豆腐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做豆腐的黄豆需要过筛子,瘪豆、破半豆都要遴选出去,只用留在筛子里颗粒匀净的鼓肚黄豆。</p> <p class="ql-block">把豆子倾倒进半大瓷缸,起早用清水浸泡,傍晚就可以磨豆浆了。豆子洗了一天的澡,起了改天换地的物理变化,个个被水泡得皮开肉胖,膨胀豆夸张得像大花生,小半缸的豆子,浸泡了一天就水落豆出,眼下已顶得岗尖儿,把自己骄傲得根本忘了原本只是一粒豆子。这时就可以套驴拉磨了。</p><p class="ql-block">人们常说懒驴拉磨屎尿多。实在是冤枉了驴。从牲口棚到豆腐坊,也不过从卧室走到厨房的功夫,驴还没把筋骨和肠胃活动开呢。那些赶脚的驴、拉车的驴,上路不久也是要拉屎尿的,拉磨的驴难道就不上回厕所么!所以在套驴上磨之前,先牵着驴遛一遛,黄白之物拾掇利索了再赶着驴上磨道。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p> <p class="ql-block">男女老少社员喜气洋洋,聚拢到三生产小队的大灶间,个个摩拳擦掌进行做豆腐的准备。平时给大牲畜磨精细饲料的石磨派上了用场,带着蒙眼的毛驴沿着磨道一圈圈地转个不停,提前泡好的湿豆子徐徐舀进磨眼里,再不时地加些清水。随着石磨的转动,白花花的豆汁便从磨缝间流下来……不一会接豆汁的桶就满了。再把豆汁倒入做豆腐专用的大簸箩,用干净密实的白布把豆渣过滤掉,将过滤后的豆浆放进大锅。待豆子全部磨完,豆浆全部过滤到锅里,就可以烧豆浆了。</p><p class="ql-block">笼布里剩下的就是豆渣,这可是喂猪的好饲料,奶奶说过,猪吃了这样的精饲料,就像气吹得一样嗖嗖地长膘。我们一群看热闹的小伙伴,可管不了猪爱不爱吃,首先是自己爱吃。抓一把拿回家,在大锅里加点盐炒上一炒,或者干脆在灶火堆烧烧,吃一口香喷喷、美滋滋的,绝对堪称美味。</p><p class="ql-block">生产队的大灶架起干柴,火苗燎着锅底,锅里的豆浆发出吱吱的响声,升腾起层层热气,冒出蓬松的白沫。待豆浆沸腾,这时用勺子拨去白沫,豆浆的香气便飘溢起来,勾引的我们这群孩子一个劲起哄,笑声与喊声似乎能掀翻房顶。</p><p class="ql-block">大人们把滚沸的豆浆舀到大瓷缸里,此时则轮到了五保户徐大伯施展“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独门绝技。只见徐大伯把几滴卤水滴进盛有豆浆的勺子里,将勺子慢慢在瓷缸内转动,过几分钟再换一勺,直到感觉勺子推不动了,豆腐就点得差不多了。点好后盖上缸盖,等待着见证奇迹的时刻。做豆腐的每道工序都蕴含着学问,磨浆,煮浆,扬浆,点浆,都需要掌握恰到好处的火候。</p><p class="ql-block">半个小时后,揭开缸盖,原先的豆浆变成了白嫩嫩,软绵绵的豆腐脑;把豆腐脑舀到专用的筛子里,用洗得干干净净的白细布包好,压上案板,挤出水分,做豆腐的整个工序就大功告成。第二天早晨鸡叫三遍,大人领着孩子,孩子端着盘子,一路上说着笑着,顶着星星到生产队分豆腐。当天早晨的餐桌上,家家都能吃上那热腾腾香喷喷的豆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