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罐车厢

白桦

苏叶你好：

所有的新兵都是用闷罐车箱运送的。闷罐车厢，这名字听起来就就给人一种不爽甚至压抑的感觉。

我出生在华北平原腹地的一个小村子，平时坐火车的机会都少。对于闷罐车厢就更陌生了。

排长看到我们这些新兵傻乎乎地看着车厢发楞，知道我们对乘坐这铁厢子有些迟疑。于是对我们说：同志们，大家是不是对于乘坐这样的火车有些不习惯呀？闷罐车又叫代客车，是利用铁路棚车代替客车运送人员的车辆。历史上在二战期间，美军和苏军就开始使用代客车运送部队；我国的解放战争中，三大战役也都使用了这种军列运送部队参加战斗，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在抗美援朝战争、东南沿海紧急战备中，我军在开行的军列中，使用大量代客车把部队输送到作战前线，保证了战争的胜利。我军的历次重大军事行动铁路运输保障中，代客车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铁路客车数量不能满足大规模人员输送的情况下我们乘坐它，是它对革命做贡献，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下前人们的乘坐感受。

一般的说，代客车应该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在车体上要有“人”字型标记，表示可以供人乘坐；二是车辆必须是木墙木底，内部设有床托，可搭设床板，车窗能通风换气；三是车辆顶部要有烟筒口，可安装火炉，能保证冬季取暖。

可我们乘坐的这个闷罐车厢，没有木墙木底，没有床托床板，没有火炉烟筒。通风就靠门缝窗缝顶窗缝，取暖靠棉衣棉被大皮帽。冬天的风是非常冷的，特别是火车跑起来后，风很大，所有的缝隙都是钻风的地方。常言说，针尖大的洞斗大的风。冬天乘坐这样的闷罐车是冷是可想而知的。没有照明，白天还好说，从各个缝隙里能透进一些光来，晚上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没有水，每次补充水都要等列车到兵站解决。这样的闷罐车厢其实就是运送货物的普通车厢而以。

车厢的地板上铺上了苇席，我们合衣而睡，身体下太凉把人冻醒时，就得将被子裹在身子底下。一个车厢几十人，有需要小便的，车厢里放一只大铁桶，可以就地解决。如果是大便就得4个人帮助，两个人把握住闷罐车的车门，稳住车门不来回跑，另两个人每人拽着一只手，大便人的屁股撅在闷罐车门外。解完大便，火车已经风驰电掣跑出几十公里了，那外撅的屁股早已冻麻了。

这种艰苦的行军，其实对人是一种考验，不仅仅考验了组织纪律性，还考验了自理能力和身体适应能力。我能够顺利的完成这次运兵任务，也就算赢了。

作为一个新兵，我们要迎接今后军旅生涯中的任何一项艰难困苦。请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桦子

1972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