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往事(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北大一,早披星晚戴月,一天糗在病房里,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个月,遵照好心大夫的建议,我们转入友谊医院,这离家可近多了,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先是检查透析配型,因为她自身条件确实不好,每次透析都像上鬼门关,把才工作不久的儿子也叫来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到一个星期吧,就通知有相同配型的肾源了。一个人有两颗肾,能救两个人,另一人是安徽的,年龄比我老伴小两岁,有个女儿和女婿陪着。两人倾听了注意事项,家属签订了有关协议,两人换上手术专用服,就等待肾源到来,随着医生引导,要真正上鬼门关了!</p><p class="ql-block">我老伴心理素质不错,真是大义凛然,我还想嘱咐几句,她就甩着宽大的裤腿子,头也不回的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p><p class="ql-block">焦急的等待是很熬人的,几个小时以后,那位妹子先推出来了,夜幕降临,我老伴也推出来了。当个医生可真不容易,特别是外科医生,一站几个小时,不吃不喝,还要精心手术,一点差子不能出,白衣天使的美誉一点也不为过!</p><p class="ql-block">手术后的病房是定时探视,按照医嘱送些需要的东西。手术后两人的状况好像都不太好,我进去看觉得老伴还没有那个人平稳。手术前自愿选择打不打防止紧急排异的针,一针一万,自费,不报销,术前术后各一针。我们选择打了,那位妹子没打。我感觉打了还不如不打,就有些疑问。现在已成荣誉护士长,上过中央电视台的小L老师当时还非常年轻,气质非凡,温文尔雅,她轻声对我说,你家情况比那位好。她这轻言轻语一句话,给我吃了定心丸。果然没过几天,那位妹子走了,女儿哭的撕心裂肺,小女婿蔫蔫的料理着后事……</p><p class="ql-block">后来我才知道,活不活跟那两针也没什么必然联系,有不少没打那两针的,术后活得好好的也大有人在,完全是自身条件,差异很大。</p><p class="ql-block">说起来她两人的手术都算是成功的,但我老伴不知啥原因,术后刀口漏尿,插根管子,吊个袋子接。科主任查房确定只能再次手术找漏点止尿,这个手术比肾移植时间长得多。当时有一位西安来进修的大夫说,打开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漏点很难找,即便找到了还要根据漏点位置和漏点情况确定用哪种方法止漏,不像肾移植,程序相对固定,因此止漏手术要难得多,也复杂得多。</p><p class="ql-block">我老伴本来身体就弱,一个月里经受两次大手术,情况很不好。护士长安排住单间,我可以日夜陪护。那段时间可把我熬的够呛,过几天就要回家取东西,每次我都是恍恍惚惚骑上旧自行车,完全凭惯性和本能,车水马龙中,东折西拐,回到家,啥也不管,倒头就睡!</p><p class="ql-block">我岳父在我老伴患病前就过世了,只有老岳母一个人在家,大伙给她请了一个保姆,三十来岁,甘肃礼县人,管我老伴叫大姑,管我当然就叫大姑父了。她说话有口音,我少年时随父母在甘肃呆过,能听懂她的话,聊起她家乡,多了点共同语言。我睡觉本来不打呼噜,后来听她说简直鼾声如雷,可怜死了。她挺同情我,知道我爱吃红烧肉,就让我大舅子小姨子买五花,烧好后悄悄给我留一小碗,我回来醒了,做好饭热上,端给我,坐我对面问老伴情况,看着我吃。</p><p class="ql-block">她老想去看看她大姑,就央我老伴的三弟替她半天,坐我自行车后座上,到医院楼下说去买点东西,我说你一人在外挣钱不容易,看着买吧,我出钱。</p><p class="ql-block">她老家可能偏僻闭塞,往家寄钱不会输密码,让我帮她。我跟她到邮局,别人输密码她伸着脖子看,引得人家转过脸来用惊异的眼光看她。我说人家输密码你不能看,你寄钱我帮你。</p><p class="ql-block">后来她家有事请辞,我用自行车帮她驼东西送回保姆市场。当时大家都没有手机,我买了个小灵通,信号不好,有天接她一个投币电话,隐隐约约听她说要回家了,我老伴当时离不开,也就没送她。从此再没联系,衷心祝她一切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