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铺车厢画速写

吴胜华

如果有人问我，你出行首选喜欢的交通方式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火车卧铺。

这次去西藏，来回都是坐的火车，用旅游社的话来说就是双卧，这甚得吾意。从长沙到拉萨，全程四千来公里走的铁路线，来回便是八、九千公里，单边耗在火车上的时间是48小时，我有生以来从未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

为了打发在火车上的漫长时间，我动身前便有了专属我个人的准备，预先带了一大一小两个速写本，结果是小的用了，大的放在行李箱闲置没用。我在来回的火车上都画了好几幅人物速写，我这里贴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三张。

第一张画的素描头像是一位从省内一家大型国企高管位置上退休的旅友，早年以团职之资从部队转业回湖南。年近八旬，几年前还动过一次大手术，仍老当益壮，游兴甚浓。这次西藏之旅如果要评选出一个最佳旅友的话，我想他老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当然人选。这么大的年纪，高反好像对他的行动举止没有多大的影响，全程神情自若，不动声色。行程中的几乎所有的景点他无一例外地攀爬登临，拍照打卡。尤其是那天爬布达拉宫，他全程精神抖擞，热情高涨，状态极佳。他私下告诉我，他这退休后的十几年，游历了三十多个国家，耗费了几十万游资，言语中豪气干云，志得意满。

这幅素描是在入藏前的火车上画的，前后花了两三个小时，画完后他看了很是满意。他从手机上翻出多年前已故大画家钟增亚为他画的速写头像，他说，还是你画的好。我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外行人的错觉。

离开拉萨的那天，他特地跟我悄声说，他特别喜欢我的这幅素描，他想让我作为礼物送给他。他这一说还真的让我有些尴尬，好多年前我就跟自己私底下立过规矩，未来我的作品绝不轻意送人。尽管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作品，但他的这一央求与我的本意坚持相悖，因此我没有马上应允，只是笑着给他留了一句后话：等回家后再说吧。

第二幅速写实际上是我的一次“偷画”。画的对象和我一个卧铺车厢，我先是趁他没注意掏出速写本便画，画到一半被他发现，我直言相告，请他再坚持一会，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待我三下两下画完，他拿过速写本仔细端详，一脸的笑，冲我一个劲地说：画得好，画得好！过后他又翻看我的速写本上的其它作品，说：我不懂绘画，但我只知道你真的画得不错。过后他从我手里要过速写本，挨个向他的夫人和其他新疆来的旅友推介我的速写。不时回想这样的一个过程，我的心里也是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