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北京亚非学生疗养院位于西山八大处附近，出门向北五百米左右，就是北京军区大院。1972年，我们十二人奉命到此执行警卫任务。疗养院从文革开始关闭，直到此时，因需要由中央接管。</p> <p class="ql-block"> 疗养院周边都是北京军区的部队，安全性毋容置疑。同时，疗养院的外围，门卫及围墙等处，由北京军区警卫营的一个连队执勤。其严格程度是所有包括北京军区的人都不得进入。</p> <p class="ql-block"> 疗养院内我们的生活也安排的井井有条。一般来说，干活人要多，吃饭人要少。我们避开工作人员的食堂，自己单独开伙。于是分配到三间房子（每间约20平米），一间厨房，一间饭厅，一间储藏室。没有专职炊事员，大家每月一更换轮流做饭。</p> <p class="ql-block"> 亚疗原来有许多花坛和苗圃，那个年代不讲究养花养草，基本荒废了。于是我们在办公楼及四周花坛种上花（也有一些花盆作为流动），而在人们视野之外的边角种菜。</p> <p class="ql-block"> 疗养院南侧围墙，是铁栅栏组成，与外界透空。紧挨着是个部队小院，通俗说，隔着铁栅栏是两家，打开铁栅栏是一家。有一个水塔，由五名军人看守值班。大概是为军区大院供生活用水。小院整理的整洁干净，绿树成荫，尤其在夏日里，是个乘凉休闲的好去处。我们菜地就选在这里。</p> <p class="ql-block"> 军人之间有种天然的亲情，很快就热络起来。听说我们种菜，知道我们人生地不熟，就热情为我们承揽找菜苗。双方都有电话，沟通十分便利。</p> <p class="ql-block"> 我们只种老百姓口中的“细菜”，每样种一些。有韭菜、大葱、柿子椒、豆角、西红柿、黄瓜、丝瓜、苦瓜、菜花等。情绪激动时甚至想种西瓜、香瓜，无奈找不到苗，也没那个技术，只好作罢。</p> <p class="ql-block"> 尽管任务忙，但十二个人呵护一小块菜地，且积极性甚高，不想精耕细作都难。而水塔站的战友，值班其间不时看看菜地，拿起水管就塞过栅栏洒水，浇地的事靠他们。黄瓜十分明显，今天长出手指大小，不过三四天，就可以有一尺多长，其生长速度惊人，可以生吃的黄瓜西红柿，成了每天的水果。</p> <p class="ql-block"> 一天床头电话声响起，马上又停止。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我马上走到围墙边，外面的战友招呼赶快摘点西红柿黄瓜，他端着要走，又回过头来：“要不你也过来？”</p> <p class="ql-block"> 我绕出门走进他们院子，看到几个人正拿着西红柿要吃，其中有个不认识的中年军人，大概因为天气热，穿着背心。看到我，马上伸出手来握手，开口道“我是马国光！”</p> <p class="ql-block"> 马国光那种与基层军民打成一片的气场，顿时使人感到亲密无间，把初次相见的拘束一扫而光。据说马国光特别喜欢和基层打交道，在下部队巡演时的空闲，时常深入到人民群众中间。马国光是孤儿，直到14岁参军，其唱歌天赋被著名电影演员田华的丈夫苏凡发现，调到部队声乐专业部门学习，1954年，由田华推荐，参加了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p> <p class="ql-block"> 从那时开始，战友歌舞团走向辉煌，一直持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团内台柱子有二马一贾。女高音歌唱家马玉涛，男中音歌唱家马国光，男高音歌唱家贾士俊。马玉涛唱的“马儿啊你慢些走”，“众手浇开幸福花”，“老房东查铺”等。贾士俊唱的“东方红中的歌曲长征”“长征组歌中的歌曲过雪山草地”等，马国光“长征组歌中的四渡赤水出奇兵”</p> <p class="ql-block"> 而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战友歌舞团又推出由张振富，耿莲凤组成的男女声二重唱，风靡全国，四个台柱子，奠定战友歌舞团艺术地位。</p> <p class="ql-block"> 夏日赤日炎炎，水塔小院是避暑的好去处，傍晚时分马国光散步时经常光临这里。一来二去的熟悉了，有时还抱个西瓜，放在水池“冰镇”。顺便告诉我们近日军区礼堂有演出。</p> <p class="ql-block"> 战友歌舞团的演出气势恢宏，大幕拉开，掌声一片。我们被每个节目深深吸引，更满怀期待马国光的独唱。那天，马国光演唱的是新歌——一壶水。</p> <p class="ql-block"> 一开口，马那洪亮浑厚的歌声就迎来满堂喝彩。声情并茂的歌声仿佛带我们走进部队，走进军事训练，感受到军人的激情和豪迈：</p><p class="ql-block">六月骄阳红似火，我们行军又爬坡。</p><p class="ql-block">口干舌燥心里甜，一路行军一路歌。……</p> <p class="ql-block"> 多么贴近部队的向困难挑战的精神和气魄。一个小小的水壶，盛满了官兵团结的情谊。马国光的歌声富有磁性，表演风趣幽默，一下子抓住人心，感受到乐观主义的精神。</p> <p class="ql-block"> 马国光的演唱感情真挚，富有韵味，鼓励战士积极向上。一首“一壶水”，和大家谈心一样，得到艺术享受的同时，又受到精神的熏陶。</p> <p class="ql-block"> 歌声能调动思想深处的联想，我们在冬季野营拉练时的场面又出现眼前。那时没有经验，行军中有战友晕倒，而军壶水冻成冰疙瘩，紧急情况下，班长用体温融化水壶中冰块，全班都喝了那充满情谊的水。</p> <p class="ql-block"> 马国光有许多经典之作，在我军不同的历史时期都留下了优秀作品。认识了马国光，喜欢他唱的《一壶水》，进而喜欢他的充满激情的歌声，喜欢歌声里有趣诙谐的韵味。</p> <p class="ql-block"> 时光过去十多年，1989年11月 21日，忽然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天妒英才，享年仅57岁。悲痛之余，脑海中不断闪现他的音容笑貌，《一壶水》歌声在耳畔响起：……</p><p class="ql-block">祖国的江河千万条，</p><p class="ql-block">我的心里荡清波。</p><p class="ql-block">连长把水壶递过来，</p><p class="ql-block">一股暖流涌心窝。</p><p class="ql-block">我传给你，你传给我，全连同志尽情地喝。</p><p class="ql-block">一壶水没喝完，你说这是为什么？</p><p class="ql-block">小小水壶装着五湖四海，</p><p class="ql-block">装着官兵团结的心一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顿时两眼湿润，好像感觉到军壶里的水缓缓流出，从心头慢慢流过……</p>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自《战友人说战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