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一树花开（三）

木 易 心 语

悄悄坐在岁月的水岸，看着季节更迭，岁月变迁，落在心里的是深浅的过往，无声的回忆。

那年，我7岁，同龄的小伙伴都去上学了，母亲觉得我是生日小，更大的原因是她要下地干活，没人照看我小弟，父母决定让我晚一年再上学。白天，我带着小弟玩，小弟睡着之后，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打扫院子、喂鸡、喂猪等。晚上吃过饭，上三年级的姐姐写字，我就搬个小板凳坐旁边跟着写；姐姐背课文，我就用心听着；姐姐做数学题，我就认真地看着……

时间长了，我居然会写好多字，姐姐背的课文我全都能背过，也会简单的计算了。没事的时候，就那姐姐用完的作业本反面写着玩，自己出题自己算，还学得挺带劲。父母看见我这样，就说等不忙了，把我送去上学。

那时候，夏天中午，小弟睡着了。姐姐还不到上学的时间，我就跟她和来找她一起去上学的同学，在大门外胡同里的大槐树下玩“抓石子”，那些“石子”好多是用瓦盆碎块一点点砸出来的，还有用碎砖块砸的，砸成大人的拇指大小，再磨小磨光滑，如果真有几颗真正的石头子，那就是稀有物品了，我们必定使出浑身解数赢过来。每天我都能赢一些石头子，就攒在一个闲置的木头盒子里。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姐姐她们该去学校了，每当这个时候，我眼巴巴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就会生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失落、惆怅……心里很不是滋味，好羡慕姐姐能去上学，还有这么多同学来找她。而我只能目送她们远去之后，自己怏怏回家。

冬天的一天，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明天我送你去上学吧，我已经跟老师说好了。”那一天，我内心无比激动，既渴望又害怕，不知道上学是个什么情景。把母亲给我准备的用碎花布拼接的书包背起来放下，又背起来放下，感觉像做梦。

第二天吃过早饭，母亲抱着小弟，我背着拼花书包走在母亲身边，内心美美的。到了学校，母亲跟老师说话，我都不敢抬头，低着头，眼睛偷偷看向校园里跳皮筋儿的同龄女孩们，心想：“以后课间我也可以跟她们一起跳了。”

老师把我安排在第三排跟一个男生做同桌。上课了，老师让拿出课本，我就用的姐姐的旧书，老师说：“昨天留的课文谁背过了？”我看了看有两三个举手的，老师就让一个男生背，那个男生磕磕绊绊背了半天，老师说：“这哪行啊！还得背。”又叫举手的秀芹背，秀芹背了两句就停下了，想了想说：“我忘了。”老师生气了：“昨天就留了一篇课文，这么短，还背成这样，你们光挂着玩啊？……谁还能背？”我小心翼翼举起了手，老师愣了愣，说：“你会？那，那就试试吧。”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农民把玉米种在地里，到了秋天，收获了很多玉米……”我一下就把全文背完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吃惊，老师说：“看看人家第一天来，都能背过，你们天天来，都不知道用心背。”末了还要大家向我学习。说实话，一年级课文一篇其实没多少字。但那个时候，孩子们放学回家大都是蹦房子，跳大绳，没几个还记得去背课文的。我是在家跟姐姐学的，早已背得烂熟了。

自那天开始，我就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了。后来老师分了学习小组，我还当上了小组长，晚上放了学，我们组六个同学就在我家写作业，这让我感到无比骄傲，每天都认真监督几个同学写作业。有两个男生，自己不会做数学，居然想用给我石头子的方式贿赂我，要抄我的作业。我就把上学前赢的那一盒子石头子搬出来，打开给他们看——我会在乎你们的石头子？哼！抄不行，我来给你们讲讲……就这样，到期末考试，我们小组被老师评为“优秀学习小组”老师特意给我写了一张奖状“优秀小组长”。

而我那一盒子石头子，也被几个组员给“曝光”了，全校爱玩石头子的同学都知道，我是多么“富有”！于是，每天中午就有好些同学来我家找我一起去上学，来得挺早，为的是能一起多玩一会儿抓石子。我也就像姐姐以前一样，每天有同学一起玩，一起上下学。那时候，一种“梦想成真”的美妙感自心底深处产生……

细细想来，似乎自己所有用心的积淀，都会在生命的某一时刻，骤然闪光。

凝眸岁月辗转，目送芳华渐远，守望流年陌上，童年的一树花香依稀还在……多年来虽历经风雨，但我始终能给生命一个微笑的理由，给自己一个取暖的方式，告诉自己以风的执念求索，以莲的姿态恬淡，用时光中点滴的温暖积累，把岁月打磨成人生枝头最美的风景。

2022.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