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里的“军装衬领”

白扬

文字：白扬编辑：白扬图片：军营生活照和部分网络照（致谢照片作者）歌曲：爱在思金拉措演唱：央金兰泽 这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帮我拾棉花、栽秧苗、割猪草、看电影、钩军装衬领的女孩子……静（61岁近照） 　　“文书，静，最近给你来信了吗？静，现在还钩军装衬领给你吗？别忘了给我留两个军装衬领哟！” 日前老连队战友通信员从四川仪陇朱德家乡，操作一口浓郁的四川方言，调侃的声调如是对我说。 “你小子又逗我啦，是不是又想看我信啦！你以为我还18岁呀，还在连队呀”我反逗一下通信员。 我和通信员、文化班长、卫生员连部四大员，虽然离开连队四十多年了，自从2021年时隔40年联系上后，平时我们经常联系，没有事就侃侃大山，虽然文化班长在陕西榆林，通信员在四川仪陇，卫生员在江苏句容，但距离阻隔不断我们战友情深，阻挡不了我们兄弟之情。 我们每次通话时间都较长，回忆连部的美好时光，畅谈军营的成长历程，珍惜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和欢歌笑语，聊聊当下的生活点滴。 82年，我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青春朝气，阳光活力，激情澎湃，豪情壮志！ 部队是所大家庭，把热血青年紧紧的连在一起；部队是个大熔炉，把每一个热血青年铸造成钢；部队是个大学校，把每个有志青年教育成人，培养成才；部队是个大家庭，让每个战士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关怀！ 为了人生的理想，为了父母的荣光，为了梦中的姑娘，我用努力与勤奋，用奋斗与耕耘，把青春绽放，把理想实现！ 在连部时，通信员每次到团部拿报纸、信件，只要静给我来信，他不经过我同意就把信拆开啦，信封里的内容他第一个阅读，静每一次寄的军装衬领他第一个手到擒来“偷偷”的半路藏一个，其实，静每次邮寄军装衬领，都嘱咐我分给连部的战友。 我和通信员在连部时是战友，更是好兄弟，工作交叉多，我出黑板报、上报团部各种报表以及日常工作忙不过来，通信员都主动的帮我分担一些，因此，我们感情甚好，胜过兄弟！ 通信员和我一样大，都是63年出生，我80年入伍81年兵；他81年入伍，82年兵。 我81年底到连部当文书，小黎82年入伍下连队到连部当通信员，负责接听电话，收发报纸、公文及信件，以及连部首长的日常生活保障。 我们在连部共事相处融洽，感情深厚，是战友更是兄弟。2021年4月我们连部战友时隔40年相聚西安，重返老连队，再叙连部事，再忆战友情。 作为连部文书，我是全连第一时间收到书信的人，因为，信件必须先到连部分类，再发放到班排。 通信员性格开朗，调侃逗人，只要静给我来信，小黎在距连部几十多米的地方，手举信件边跑边喊： “文书、文书，静给你来信啦…静给你来信啦”…… 那个高八度，比村部大喇叭还刺耳！ 这一喊不要紧，全连战士个个探个脑袋张望，人人竖起耳朵倾听，争先恐后挤到栏杆，不约而同的问通信员，有我的信吗！有我的信吗！ 江苏口音、湖南口音、陕西口音、甘肃口音、四川口音…… 全国各地口音交织在一起，奏起了一曲优美的交响曲。 连队战士最激动、最兴奋、最快乐、最幸福、最忘我的就是收到家乡姑娘的来信，望眼欲穿，阅读数遍，那个乐呀，那个喜呀，蹦蹦跳跳，哼着80年代苏小明演唱的军港之夜，拿着姑娘来信，一路小跑，直奔小白杨树荫下；坐在菜地田埂上，围着团部操场边，躲在被窝里，把姑娘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2021年4月13日，通信员、文书、文化班长，时隔40年相聚陕西渭南华县老连队。左一本人文书，左二文化班长，右一通信员。 　　我80年入伍，那时部队军装是65式，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两面挂。65式军服草绿色，是世界上最帅气、最威武、最霸气的军服。 我在部队二十年，换过四套军装，对65式军装最热爱，最喜欢，最钟情，最崇拜，最想念，最忘我。 65式军装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记忆，影响激励和鼓舞着几代全国人民，曾经是全国人民最爱和追随的服装。人们一度为穿上一身草绿色军装而自豪。 1987年工作间隙在青海西宁火车站留影，26岁 　　我喜欢听静的声音，清纯而悦耳，甜蜜而婉约，像涓涓细流，流入心田。 我最喜欢看静的来信，字迹工整秀美，文笔流畅，每一次来信都是满满的正能量，通篇没有一个爱字，却把爱体现在字里行间，叫我保重身体，刻苦训练，把立功喜报寄回来，认真复习文化知识，争取考上军校。 静把思念体现在千针万线的军装衬领上，那一条条精美的军装衬领，是静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挑灯夜战，坐在煤油灯下，千针万线钩出来的。 每天穿上军装看到漂亮的军装衬领，一股爱的暖流涌入心田，静用她的聪颖与灵巧，用她的善良与温柔，用她的纯情与真心，钩织着永恒的故事。 1982年连部四大员在连部留影，平均年龄20岁，当年我19周岁。左一卫生员江苏镇江，左二本人文书江苏南通，左三通信员四川仪陇，右一文化班长陕西榆林。 　　静和我在一个生产队，我们是发小，静的家离我家不到50米。她是发小里女孩子中最漂亮，最聪明，最灵气的；我是发小里男孩子中最帅气，学习最好，最懂事的，我们生产队十多个男女发小，只有我一人考上高中，而且成绩不错。78年考上高中还是不容易的。 不知为什么，我和静从小就喜欢在一起尽情的玩耍，尽情的享受童年的快乐。 1980年那年我17岁，高中毕业决定参军入伍。 静知道我的想法后，非常支持，她说：你高中毕业，成绩又好，到部队有前途。 我参军前，静的家里条件比我家好，静的爸爸在船队上当队长，是从部队转业到船队上的。只要静的爸爸从外面带好吃的回来，静都偷偷的拿些给我吃。 七十年代生产队都是记工分，我们男孩子干活不如女孩子快。静拾棉花都要给我装点；栽秧苗也帮我。每年端午节前一个多月，每到星期六，我们生产队发小组团到芦苇滩打芦苇叶子卖了换零花钱贴补家用，我每次都带薄饼，静都带的白米饭和菜，有时还有猪肉。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们围在一起把各自带的饭拿出来吃，而静每次都把我带的饼子抢过去，把自己带的白米饭给我吃，回来时到了家门口，把打的芦苇叶子多分给我几捆，同去的几个小伙伴发小一肚子意见，他们没有这个待遇，直至现在我回去请发小们在一起吃饭，他们还开我和静的玩笑呢。 静平时处处关心我，她常对我说，你家条件差，兄妹多，你多挣点工分让你好好上学。 我们生产队不到200米的地方是国营农场。80年入伍前我们经常到农场看电影。每次放电影，静都是第一时间提前扛着长凳把有利地形占住，静带些瓜子、花生或者蚕豆给我吃，而她每次都说吃过了，省给我吃。 参军入伍我离开家的夜晚，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微风习习，吃过晚饭，夜幕降临，静到我家叫我到生产队稻田边沿着水渠散散步。 十月底的南方正是稻谷飘香，一派丰收的季节。金灿灿的稻穗在微风中慢慢的点头，我和静沿着水渠各走一边，水渠中的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我俩的影子清晰可见，月亮走我俩走，我俩走，影在移。水渠两边的稻惠在微风中摇摆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像一曲优美的交响乐。 月下相约两无言 我和静一起长大17岁，没有单独在花前月下，没有单独手牵着手。参军入伍离开家乡，这一去不知多少年。还是静聪明，我晚熟。我们相约在稻田水渠边，一晚上沿着500米的水渠不知往返多少次，只知月亮斜照，身体凉意，才打发回家，分手时也没有一个拥抱，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就是那么纯真无暇…… 我在部队成长进步的点滴是静给予的鼓励与鞭策。 静每半月来一封信，每封信字里行间装的满满正能量，叫我多穿衣服，吃饱饭，认真学习，刻苦训练，考上军校，争取穿上四个袋子干部服回来。 为了父母的荣光，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不辜负静的期望，我第一年受到连队多次嘉奖和团部嘉奖，入伍第一年底（1981年10月）当了连队的文书，入伍第二年（1982年全团射击比赛第一名，文书比赛第二名荣立三等功），静得知我荣立三等功，在村里奔走相告，庆祝我光荣立功，我第三年考上军校，1985年学校毕业提干后第一次回家探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时的静己是别人的新娘，梳妆台下还放着我入伍的第一张照片，我说为什么还放着我的照片，静说，我喜欢你穿军装的帅气。是妈妈逼我结婚的，通过别人介绍，只认识了三个月，人家在镇上是“定量户口”，那时我家还是一贫如洗，片瓦遮屋，而静的妈妈一直说我家穷，兄妹多，死活不同意静跟我来往…… 1985年22岁甘肃兰州黄河第一桥中山大桥留影 　　静，聪明伶俐，手巧灵秀。我入伍前发小们在一起打扑克牌玩，静就钩各种衣服，还有包包，飞针走线如行云流水，而且眼睛不看手，双手配合默契，巧夺天工，钩出的衣服和包包款式新款，美丽至极。 我到部队静钩军装衬领寄给我，全连战友好羡慕，好嫉妒，我是全连第一个军装领上有衬领的人。 草绿色的军装，搭配白色手工衬领，那是一个字“帅”，“两个字“很帅”；三个字“帅呆啦”。 　　我是连队唯一军装领子上有白色钩针衬领的人，战友们羡慕啊，嫉妒啊。连队姑娘来信本来就是新闻，而我收到静的来信夹带着军装衬领，引来了战友们的好奇与张望，通信员是唯一享受特权的人，把我的信拆开阅读一遍，把静寄的衬领悄悄的藏一个…… 静，自幼善良，心胸宽广，乐于助人。每次来信吩咐我把钩的军装衣分享给连部的战友，卫生员、通信员、文化班长，军装上都有静钩的衬领。 1985年军校江苏籍同学毕业奔赴兰州军区驻各铁路军事代表工作岗位前分别留影。分别来自江苏南京、南通、盐城、淮安、连云港等地区，前排左二为本人。 静，钩出不仅仅是军装衬领，她钩出的是一颗少女情怀，是一颗对军人的赤子之心，是对我的殷殷关怀与无限厚望，是人世间最纯洁、最美好、最浪漫、最纯真的少男少女的最爱，针针线线寄托着情丝，钩针飞舞凝聚着相思。 这份美好与期盼，这份纯真与纯情，经过几十年的洗礼越发浓厚，她述说着曾经的过往，承载着美好的情愫，印记着快乐的时光，铭记着年代的记忆…… 　　人生，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忘不了；有些人可以忘，有些人忘不了。静，就是一个融于血液里，连着筋骨里，印在脑海里，一辈子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因为，她用善良之心，少女情怀，智慧聪颖，激励、鼓舞、鞭策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在广阔的人生舞台上尽显本色，在绿色的军营里抒写壮丽人生，静是我成长前行的动力，是我人生不可缺少的驿站。 　　纯洁的就是美好的，纯情的就是长远的。 静，对我的这份关心、关爱、关怀，延读了43年，还在继续延续，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加浓厚。 65式军装是我的最爱，她不仅仅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帅气、最神气、最霸气的军服，还有一点是因为65式军装有静挑灯夜战，用心、用情、用聪慧钩织的衬领。 千里传鸿雁，衬领寄深情 　　 静是一个心存善良，大爱无疆，家国情怀的女孩子，用她的真情抒写着纯洁的人生，用她的善良编织着美丽的心灵。 感谢静用四年时光千里书信传雁，助我实现人生的理想，我的军功章有静的一半，我的理想实现有静的默默奉献，静是我人生最值得感激、最值得尊敬的人…… 衷心祝福静生活幸福，身体健康。 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