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类诗释义（41）《郑风·羔裘》

道不远人

　　《郑风·羔裘》：一首赞美士大夫英武雄健、为国忠诚、舍命不渝，肩负正人之过、究人之咎的职责，贤能兼备的诗。

【译诗】

羔裘

大夫著羔裘，雄健文武修。

舍命司曲直，贤能自风流。

【原诗与词句注释】

原诗：

羔裘

羔裘如濡⑴ ，洵直且侯⑵。

彼其之子⑶，舍命不渝⑷。

羔裘豹饰⑸，孔武有力 ⑹。

彼其之子，邦之司直⑺。

羔裘晏兮⑻，三英粲兮⑼。

彼其之子，邦之彦兮⑽。

词句注释:

⑴羔裘：羔羊皮裘，古大夫的朝服。如濡（rú）：润泽，形容羔裘柔软而有光泽。

⑵洵（xún）：信，诚然，的确。直：正直。侯：美。

⑶其：语助词。

⑷舍命：舍弃生命，奋不顾身。渝：改变。

⑸豹饰：用豹皮装饰皮袄的袖口。指羔裘的边袖是用豹皮装饰的。

⑹孔武：很勇武。孔，甚，很。

⑺司直：主持正直。古有司直之官。此处指负责正人过失的官吏。

⑻晏：鲜艳或鲜明的样子。

⑼三英：装饰袖口的三道豹皮镶边。粲（càn）：光耀鲜明貌。

⑽邦：邦国。彦（yàn）：美士。此处指贤能德才具备之人。

【解读与评析】

关于本诗的主旨，古今诗释译注者都有“美诗训”和“刺诗说”两种说法。《毛诗序》说：“《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朱熹《诗集传》：“盖美其大夫之辞，然不知其所指矣。”清人丰坊《诗传》：“美郑相子皮也。”牟庭《诗切》：“刺俗士得贵仕也。”马飞骧《诗经缵绎》以为是“颂古君子以讽郑大夫之诗。”高亨《诗经今注》说：“这是讚谀贵族统治者的诗。”刘毓庆、李蹊《诗经译注》以为“这是一首女子赞美自己的情人或丈夫的诗。”

我以为这是一首赞美士大夫英武雄健、为国忠诚、舍命不渝，肩负正人之过、究人之咎的职责、贤能兼备的诗。

本诗是一首公卿宴席间的即席所赋的赞美诗。《左传》记录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据《左传·昭公十六年》记：“宣子有環，其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夏四月，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这里所记的是，郑国商人宣子有玉環，他带着这个宝器去拜谒郑文公。昭公十六年（公元前526年）夏四月，郑文公宴请宣子等同行诸人。席间，宣子提议说：你们几位各自赋诗，诗以郑国之志为起句。于是，子产赋《羔裘》。宣子点评说：“起句不怎么好。”

解读本诗主旨，关键在于把握诗眼“羔裘”、“司直”两个词组。

先说“羔裘”。羔裘，是指用羔羊皮制作的皮袄。《诗经》中通过描写羔裘来刻画官员形象的诗有好几首，它是古代卿大夫上朝时穿的官服。这是由当时的礼制所确定的，平民百姓与之无缘。《召南·羔羊》有“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句，写的是戴着羔羊皮制作的皮帽的大夫们参加公宴后缓步轻摇而归的情景。《桧风·羔裘》有“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句，说的是大夫穿着羔皮大衣逍遥自在，穿着狐裘去上朝的情景。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本诗的主人公是士大夫成而非平民。

再说诗眼之二“司直”。“司直”是古代的官名，其职责是正人之过失。《吕氏春秋·自知篇》有“汤有司直之士。”《汉书·东方朔传》曰“以史鱼为司直。”司，主也。直，正也。正其过阙也。（见《诗经通义》闻一多著）。从《郑风·羔裘》中的“邦之司直”句得知，诗中主人公是指负有正人之过失之职责的司直之官。大概是相当于现在的纪检监察之官吧。

全诗三章十二句，各章四句，内容层层紧扣，极具逻辑性。各章的前二句“羔裘如濡，洵直且侯”、“羔裘豹饰，孔武有力”、“羔裘晏兮，三英粲兮”，通过服饰的描写，表现出赞美对象的社会地位和外表形象：他们穿着漂亮的羔裘朝服，个个挺拔壮美、威武雄健。读者从中可以看出，这些人并非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这就为第三句埋下伏笔。

各章第三句“彼其之子”，进一步点明了赞美对象的具体身份：你看他们这些挺拔壮美、威武雄健的大夫君子。

但仅仅凭穿着漂亮的羔裘朝服、挺拔壮美、威武雄健的外表和大夫身份还不足以值得赞美。各章第四句点明了诗的主旨。诗作者所赞美的是这些士大夫的贤能美德和所肩负的职责使命：他们对国舍弃生命，奋不顾身，对君王忠诚不渝（“舍命不渝”）；他们是负有正人之过失之责的司直之官（“邦之司直”）；他们是国家的贤能之士（“邦之彥兮”）。

本诗虽短，但给出了当时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丰富信息。读者从诗中可以看出，西周时期，治国理政的规范和价值取向已经形成，人们所崇尚称颂的是那些忠诚为国、舍命不渝、敢于直谏，肩负正人之过究人之咎的职责、贤能兼备的大夫君子。今人读此诗，很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