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马百岁老人寻访记

大可为奇

巴马时光（三）

（天津医科大学营养流行病研究所、公共卫生学院调研小组在巴马西山乡西卡村合影）

在巴马百么屯旅居期间，我一直关注长寿之乡里长寿老人的相关情况。由于因人地两生见山不见人，想了解一下具体人和事，苦于无从着手。有一天中午，我公寓对面的“正心生活馆”饭店吃饭，与这家店主老钱聊天，说来也巧，老钱从去11年月份，就既当领队又当司机带领三个研究生，在巴马、风山一带每天行程两百余公里，翻山越岭跑遍了巴马所有的乡村寻访百岁老人。

（在阳光公寓对面的正心生活馆与老钱交谈寻访百岁老人的事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与老钱就这个话题深入攀谈起来。他向我娓娓道来这项具有特殊意义工作的来龙去脉，我在认真倾听过程中，为他们这个调研小组爬山涉水辗转颠簸吃苦耐劳的精神所感动，也为他们深入山寨村屯寻访百岁老人的工作流程而深感兴趣，更觉得有必要与他们同行，进入深山探访民族屯寨，了解长寿之乡百岁老人的情况。

（钱元新和他的别克爱车在西山乡弄林村西卡屯）

老钱名字叫钱元新，其实年岭并不老，刚届天命之年，之所以人们称其为老钱，因其平时少言寡语举止稳重。他更多的是浑身洋溢青春热情，每天忙里忙外充满活力。他从扬州到巴马生活已是四年多时间了，足迹遍历山山水水，风土人情熟稔于心。去年11月份，天津医科大学营养流行病研究所和公共卫生学院科研立项，计划用五年时间对超高龄老人调研，组织一支对巴马等地百岁老人有关情况调研小组。

（调研小组成员与长寿老人合影）

老钱的天津医科大学朋友熟知他在巴马的情况，当考虑遴选一名掌握当地民情地理等情况的人员，担负领队、协调、司机等项工作，这样的人选，无疑非钱元新莫属。这个小组中的小李、小颜、小权三名天津医科大学研究生，担负着繁多细致的科研流调采样等具体工作。他们年龄都刚二十出头，在家里还是父母呵护的孩子，在这大山之中，他们每个人都独挡一面。蜿蜒曲折的山路见证了这个小组成员默默辛勤工作的精神境界。

（调研小组的研究生正在采集百岁老人体征信息）

在一个清朗的上午，我乘坐老钱的别克商务车，经过坡月村和甲篆乡，驶入山中并不宽阔的水泥公路，去探访分住三个屯子的三名百岁老人。车上有一份名单，记载着地点、人名、年龄等资料，这是由巴马、风山两县地方各级政府组织，根据这次科研所需提供经人口普查所掌握真实可靠的数据。五个月来的寻访，他们这个小组已多次深入186名85岁以上老人家里，其中百岁以上长寿老人95名，重点调研采集样本。女性比例占三分之二。

（山间公路和积聚地气的山坳村屯）

这里的山路远不止李琼唱的十八弯。莽莽苍苍的群山如波涛起伏的大海，天际笔挺耸立的峰峦，就像露出海面的尖尖的岛屿。汽车如同一叶轻舟在山路中，时而沉入谷底，时而又跃上峰巅。怪不得我开车在山路上驶入的弄芒村、坡林屯，在老钱的眼里只是近坡浅山皮毛而已。用峰迴路转磅礴逶迤等词汇来形容山路地势，一点都不夸张，难怪第一次乘车走这样山路的的人，都显得十分紧张。

（一道道山梁一条条山路）

老钱的商务车除坐乘员外，还要装载调研采样等相关的设备，因此比一般的轿车车体要长一些，经过山路像胳膊肘般的转弯处，特别是赶上会车，一把方向难以转过来。在坡月村百么屯等村屯候鸟人中，有一支称之为“蓝色纽带”的应急救援队，老钱不仅是队员，而且这台车也编为8号车，为各类应急救援服务。

（老钱的别克商务车带我们深入丛山峻岭之中）

汽车盘旋于山路上，我们第一站的目标是西山乡。这里处在广西凤山、巴马交界的深山老林之中。西山乡所在地街路上，有高高矗立的纪念碑和正在维修的纪念馆。这里记载当年邓小平、张云逸、韦拔群等人百色起义期间，在此活动的情况。山脚下有一处右江特委和红军独立第三师师部旧址，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旧址里展出了文物和图片。从这里向西山乡干长村弄阳屯行进，山路从山巅盘旋向下，来到一座灰色的砖石结构的房前。

（盘山公路路边革命老区的标志性石碑等）

这是他们第三次到访西山乡干长村弄阳屯，这个家里男性百岁老人名字叫韦乜过（乜音nie）今年106岁，1916年4月28日出生。他有六个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女孩，其中老大也80多岁了，五代同堂。我向老者问好，仔细端详着老者的神态。他几乎没有什么言语，从面目上观察老人，并不像超过百岁垂垂老矣的脸谱，眼光里也并未呈现呆滞神态。老人叼着一个短杆的旱烟锅，一口一口地抽着本地的土烟，显得十分平静。

（百岁老人韦乜过今年106岁）

（调研小组成员为老人检查身体）

这处房子是老人的最小的儿子韦桂来的家。山中的房子盖得看上去很牢固，因为要抵御山中的风雨。室内没有装修，没有什么陈设，显得空旷宽敞，生活用品和劳动工具混杂一起。房主人韦桂来40左右岁，现四个孩子，最小的他媳妇怀抱着，三个在屋里跑来跑去玩耍。我们到达时，他们刚吃完饭，餐具和吃剩下饭菜的还没有收拾利索呢。我仔细看了看，一盆大米粥里漂着几片菜叶。

（笔者和老钱一起同百岁老人合影）

调研小组到每家对百岁老人调研采样，一般来说，首先要填表记录姓名、年龄、地点等自然条情况，还要包括老人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食量多少、主副食品结构搭配、吃多少水果，水果品种、饮用啥水、饮用水量等等。此外，对老人身体检查，诸如骨龄、骨密度、体脂率，还要采集头发、手指甲、脚趾甲、口腔粘液、尿液、大便等。他们这次回访就是收集有关样本，放入科研专用可达到零下89℃冰柜内，以备深入化验分析之用。

（调研小组成员为百岁老人剪指甲采集科研样品）

用马不停蹄翻山越岭一词汇来形容这个小组工作状态恰如其分。在弄阳屯完成收集采样工作后，汽车又沿山路向巴马县西山乡弄林村西卡屯方向行进。在山谷谷底，我们先是看到三个小孩在屯边玩耍。经询问，她们告诉我们要寻访的102岁的女性老人罗美俏，住在用石头垒起台阶的那座房子。老人原在小卡同屯居住，最近迁居于此，与女儿一起住。屯边的小孩子是她的第四代。

（弄林村西卡屯102岁罗美俏居住的房子）

（老人与家人在一起）

（正在屯边玩耍的小孩是老人的第四代）

在大山深处行进途中，听到马达轰鸣的声音，这是天峨县通向巴马县城高速公路一处施工现场。一座大山已劈去一半露出白色的石壁，一座隧道已在山的一角掘进出黑幽幽的洞口。

来到巴马那桃乡立德村布愣屯73号，女性长寿老人名字叫蒙牙流，1906年3月5日出，今年116岁。她的兄妹六人都长寿，她哥哥活了126岁，她四个妹妹也都过了百岁。她生了12个孩子，现在五世同堂，其乐融融。

（大山劈去一半用于修高速公路石料）

（百岁老人目送我们）

（平静慈祥的百岁老人）

　　对百岁老人仅几次的寻访，我是绝难定论其长寿的依据。在上文中，列出巴马独特自然宏观环境，如空气、阳光、水、地磁、土壤等也仅见一斑。如从个体微观角度探究各种原因，则必应按科考的数据分析、样本的化验求证、遗传学、家族史的考量、饮食起居习惯、家庭生活背景、内心深处状态、山㘭地势风水等等来作基本接近实际结论说明。如用文学语言则可这样的形容，长寿的秘诀在山水间，长寿的秘诀在静谧处，长寿的秘诀在故事里……

（巴马的水滋润大地也养育了黎民百姓）

（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在返程的路上，围绕养生、健康、长寿相关话题，我与老钱交流。四年前他放弃在扬州与弟弟合作经营而且效益很好的化工企业，同爱人来巴马定居，享受大自然赐予的美好环境。在言谈话语中，我了解到老钱家是化学世家。他父亲学的是南京师范大学化学系，他本人是扬州大学化工机械专业毕业，他弟弟在大连理工大学化工工艺专业毕业。作为一名知识分子他对生命科学和人生意义有自己的认识。

（老钱一家来到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美好环境之中定居）

老钱对生命意义的切身体会，是他父亲年仅五十多岁病故后，他的感触良多并且颇为深刻。人生短暂倏忽一世，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是生命之外的附着物。精神愉快有质量地健康活着，珍惜人生，珍爱生命，这显然要超越疲于奔命忽略养生。孔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乐，仁者寿”。清光绪帝亲书“惟仁者寿”寿匾，赠巴马长寿老人。俭以养德，静以修身，回归自然，仁者长寿，古之箴言在巴马乃至各地，经年累世历久验证确实如此。

（巴马洞天福地景区彭祖雕像，据说历史上确有其人，活了146岁。）

清光绪帝为巴马邓成材百岁老人所题牌匾“惟仁者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