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送上门来的财喜</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罗学蓬 文</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朱沱冒着枪林弹雨,经松溉连夜撤到石门的第二天,正逢赶场,我一个人上了人头涌涌的场街,看热闹去了。</p><p class="ql-block"> 正在小街上百无聊赖闲逛,眼前突然一亮,乍然惊喜大叫:“哈,许仙!你娃啷个跑到石门来了哦?”</p><p class="ql-block"> 许仙是我赌友,身材高挑,精壮,三十几不满四十岁。此老兄姓许我知道,叫甚名字,一起在赌坛上厮混数年,我连现在也不晓得。反正赌坛上,江湖上,都一概叫他许仙。</p><p class="ql-block"> 而且我还知道他是个志愿军,运气不好,没把美国佬放翻,反倒做了美国佬的俘虏。交换回国后,被闷罐火车像拉牲口一样拉到新疆石河子农场,劳改了几年,然后经甄别后遣返回原籍,成了东关大队一名菜农。前战俘心存鸿鹄之志,不安心一辈子在农村担粪浇水,为城里人种南瓜白菜,葱子蒜苗,于是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宏伟壮丽的赌博事业上,已经把自己操练成了江津赌坛上,一个名声显赫的狠角色。</p><p class="ql-block"> 我呢?入道远不及许仙,但因比他多读了几本书,领悟能力远超于他。再加上舍得下苦功,知道如何下苦功,故尔赌技日新月异,一路飞扬。</p><p class="ql-block"> 犹其做假牌、打老千,是我的战略主攻方向。</p><p class="ql-block"> 在1967到1970那四年时间里,我已经为自己赢得了江津赌坛“少年杀手”的名号。我当时的赌技,说句绝对不冒皮皮的话:战术上能做到百战百胜。但,战略上却不可如此做去,做老千的基本原则是:赢多输少,蓄水养鱼。</p><p class="ql-block"> 许仙一见我这老赌友,就像看到了一大盘油卤卤红亮亮的猪脑壳肉,赶紧催我找地方推几铺。原来他两是专门跑到石门一赌兄家赌钱的,两人手气不错,昨天赌了个通宵,赢了好几百块钱。</p><p class="ql-block"> 赌钱是各地群专严厉打击的行为,自然得找僻静无人的地方。我们三人出了场口,顺着铁路走到大佛寺脚下,下到长江边上。水面突显着一块巨石,由岸上向着江中延伸而去,在接近水边的地方,有一个草棚子。走拢一看,里面放着一个水泵,棚里充斥着浓浓的柴油味儿。</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石门大佛寺</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石门大佛寺</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石门大佛寺</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石门大佛寺</b></h3> <p class="ql-block"> 只要没人看见就行,我马上从腰间取下扑克牌,任由许仙挑选。</p><p class="ql-block"> 我说:“每铺牌都是新的,绝对没有用过。”</p><p class="ql-block"> 许仙拿起牌,翻来复去认真看了看,选定一铺:“就它吧。”</p><p class="ql-block"> 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我赢得来风卷残云,淋漓尽致。不到一个钟头,他俩身上所有钱物,全都如我所愿地跑到我荷包里来了,有好几百块现金,还有一些布票和粮票。二人两手空空,无奈,只好息兵罢战。</p><p class="ql-block"> 看着两位输得来瓜眉瓜眼的赌友,我依照江湖上的约定俗成,往各自跟前扔过去五块钱,五斤粮票,道了声:“让二位破财,不好意思。我今天手气好,先揣段时间,过些日子,你们再取回去。后会有期。”</p><p class="ql-block"> 重新回到场街上,觉得天蓝云白太阳红,心情大爽。</p><p class="ql-block"> 场头场尾游逛了一个来回,突地看见一壮汉用背篼背着一条全身通红,尾巴搭在外面的鲤鱼上了场街,满街人都在惊呼:“哎呀,好大的鲤鱼,有好几十斤哩!”</p><p class="ql-block"> 壮汉得意回道:“刚才过了秤,36斤!弄它上来不容易,渔船都差点给老子拖翻了。”</p><p class="ql-block"> 有人问:“好多钱一斤?”</p><p class="ql-block"> 壮汉回:“这么好的东西,下了五角免谈。”</p><p class="ql-block"> 我完全像旧书上看到的那类家财万贯,一掷千金的大官人似的,掏出钱来数了数,往壮汉手中一拍,吼了声:“五角就五角,跟我走!”</p><p class="ql-block"> 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飞进门槛,给孃孃叔叔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害怕。</p><p class="ql-block"> 卖鱼人刚走,孃孃一把将我揪到旁边,板着脸问:“蓬娃子,你哪来这么多钱?这么大的鲤鱼你也敢买!是不是在场街上摸了别个的包包?”</p><p class="ql-block"> 叔叔也威胁我:“你要不说实话,我们不敢吃你们鱼,谨防吃出祸事来。”</p><p class="ql-block"> 孃孃使出了更硬的一手:“再不说实话,我马上和你叔叔把鱼抬下河去,扔回大河里!”</p><p class="ql-block"> 我“哗”地一下把衣裳敞开,露出像弹匣一样别在腰间的四铺扑克,豪气冲天地大叫:“我的孃孃呃,我啷个会去摸人家的包包哟?刚才碰到几个江津上来的大赌哥,硬要拉到我推几铺马股,我手气好,赢了他们几百块!”</p><p class="ql-block"> “几百块?”叔叔看我的眼神,就像锥子。</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少年笔者</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七旬笔者</b><div><br></div></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