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陋巷》之《德业双修话勤奋》

简翁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家居陋巷》之</b></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第三章 德业双修话勤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6</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65年9月,我上学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母亲带着我,邻居毛凤珍带着她的二女儿徐家红,我们一起去石鼓路小学报名。记得那天报名处有两位年轻的女老师,她们分别测试了我们。其中一位老师问了我的父亲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我一一作了解答,又让我数数,我当时数得很快,当我数到六十几时,那位老师就不让我再往下数。后来,又让我辨认色彩。</p><p class="ql-block"> 到看榜时,我和徐家红分在一个班——一年级(1)班。就这样,和她同班四年多,直到我们家下放,才分开。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p><p class="ql-block"> 石鼓路小学,始建于1846年,原名为“类思小学”,由法籍传教士倪怀伦创办的一所教会学校,1952年改名为石鼓路小学,是建邺区的一所公办小学,一所具有悠久历史的百年老校。它坐落在新街口西南螺丝拐弯处,学校的右侧是一所天主教堂,背面是南京玻璃厂。学校由三个区域组成:一个是本部,有几幢平房,我们读书后不久就拆除,翻盖成一幢三层楼的教学楼,每层有10口教室;二是教堂划出一部分平房,有10多口教室;同时,还划出一部分绿地,阴森森的,外围用青砖砌起围墙;三是街对面的一个庭院,又有10来口教室,据说过去曾是一处尼姑庵。此处校园,已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划归白下区;后来又卖给南京玻璃厂搞开发;学校迁至秣陵路北头,和原秣陵路小学合并,校名叫“南京市石鼓路小学”。</p><p class="ql-block"> 在南京读书的四年半中,我们换了六次教室。但班主任,前四年一直都是位女老师——吴采伦。到了五年级时,吴老师因丈夫转业,一同去了杭州。后来换了一姓黄的女老师(好像是位副校长,对我极不友好)。</p><p class="ql-block"> 记得刚上一年级时,我们留在学校本部的平房,没有多长的时间,就迁到街对面的校区,此处校区分为三个部分——前面是明式两进厢房,有四口教室,木质结构;中间是一座国民式二层小楼,上下各有两口教室,砖石结构;最里面是一排平房,有三口教室,砖石结构;楼房与后面平房之间,有一座厕所。当时,我们这个年级有8个班。我先后在进门的左右两口教室内读过书。在这里有两件事印象最深。</p><p class="ql-block"> 第一件:有一天,吴老师正给我们上着课(此处删去260多字),后来,吴老师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冲击。</p><p class="ql-block"> 第二件:就在这所庭院里,我光荣地戴上了红领巾。以至后来,我听到或看到少先队队歌或入队仪式,心情格外澎湃。</p><p class="ql-block"> 到了二、三年级时,我们的教室转到了原教堂处的教室。进入学校大门数十米,便看到左边有十余级台阶,然后拾级登上,教室便呈现在一边,和石鼓路平行。教室排列成曲尺形,局部两层。我先后在两口教室上过课。在这里,也有两件事印象最深。</p><p class="ql-block"> 第一件:我结识了我的美术老师虞景余(此处删去390多字)。</p><p class="ql-block"> 第二件:我加入红小兵(中学生叫“红卫兵”,小学生叫“红小兵”,意为“毛泽东思想的红色小卫兵”)组织。</p><p class="ql-block"> 到了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终于转到本部的教学楼上。这幢教学楼成“凹”型,坐南朝北。我们(1)班在一楼的最西首。在这间教室里读书的时间最长,也有印象深刻的一些事。</p><p class="ql-block"> 这时是“文革”最深入的时期。我画了很多的漫画,如(26字)等,还有外国的,苏联的勃列日列夫、美国的约翰逊等;还画了八个样板戏中的许多英雄人物,以及其他一些画,这些画都在学校展览过。我参加了学校的宣传队,是合唱队成员之一;还演活报剧,演了一个外国坏蛋。我学会了踢足球、打乒乓球等。</p><p class="ql-block"> 在读小学的前几年中,我只记得毛主席的书读得最多。刚上学的头一学期,发的还是印刷厂印刷的课本,有汉语拼音、“天、地、大、小”等字和词汇,和现在一年级的课本差不多。过了不多久,学校印发了自己刻写的油印的小册子,对小册子上 “邓拓吴晗廖沫沙,三人原来是一家” 的内容印象较深。再迟一点,就是抄读、背默《毛主席语录》,以至毛主席的整篇文章,如“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新三篇”(《实践论》《矛盾论》《ⅩⅩⅩⅩ》)、《反对自由主义》等十余篇。其中要数“老三篇”最熟。至于其他,我还依稀记得,吴老师给我们讲过欧阳海、高玉宝、刘文学、雷锋、王杰等故事。学算术中,尤其是学算盘的印象最深。我家因无钱买算盘,父亲被给我买了一把塑料玩具算盘,我学得还挺不错。父亲曾对我说,爷爷是打算盘的一把好手,同时可以打四把算盘;父亲的算盘打得也不错。</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在学校的表现,自以为还不错,成绩特好,在班级里总是前三名(另两名:一位是班长吴旭东;一个是少先中队旗手,副班长叶长红),在年级八个班中也是前几名。我除了画画、唱歌外,我还学会拉二胡、吹笛子。但是,体育方面较差。</p><p class="ql-block"> 因为父亲的问题,我在学校也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在第一批少先队的入队仪式上,我被刷下了。我不理解:我在班级表现很好,成绩优秀,那些不如我的同学都入了队,我为什么不行?那天,我委屈地从学校哭着回家问父亲。父亲含着辛酸,第二天找到我的班主任吴采伦老师,向她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吴老师很同情我的父亲。后来,我知道是邻居毛凤珍向学校汇报,说我父亲是四类分子、右派、劳改释放犯、现行反革命等等。学校慎重此事,特地让吴老师到体仁里派出所调查我父亲的情况,原来都是一些不实之词。于是,在第二批中我戴上了红领巾。记得那是一个十分激动人心的时刻,入队仪式是在石小分部校园举行的,各中队排成方阵,激越的军号锣鼓响彻长空,当老队员将鲜艳的红领巾系上我的脖颈,我的泪水又涌出来,看见吴老师朝我笑,那颗童心坦然了许多。在以后的生涯中,我只要见到此场面,总是会激动不已。</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一直忘却不了那像母亲一样慈祥、像父亲一样严厉的吴老师。我没有吃早饭,是她给我买了烧饼油条;我的文具盒被人偷去,是她给我买了新的;我被其他同学欺侮,是她为我辩白……她没有歧视我,相反还给了我极大的慰籍。而她总说:“我的孩子,和你们一般大。”</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在散文诗《班主任》中写道:</p><p class="ql-block"> 你像母亲,却那般聪慧而又严厉;你像父亲,却那般美丽而又慈爱。你是一位严慈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你爱每一位学生,尤其是爱那些经霜受寒、营养不良的学生,用心底的爱治愈岁月的伤痕。你说你的孩子和我们一般大小一样可爱。你像一个博大的太阳,照耀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然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滋长了自卑。也许就是在那些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中滋养起来。</p><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此处删去42字),学校宣传队也不要我。理由是——我的父亲历史有问题,二是我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我不再敢、也不愿意和父母亲说上这些心酸的事。在学军拉练中,去雨花台、明故宫,别的同学带的是面包、蛋糕之类,次一点则是烧饼、油球之类,我却是窝窝头。记得一次去玄武湖,几个同学一起起哄买甘蔗水喝,我也花了一角钱买了一杯,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奢侈。回来后,母亲问我怎么花了那么多钱。我骗他们说丢了一角钱。这事,至今我耿耿于怀,十分愧疚,一直没有敢向父母坦白,说出此事件的真相。</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和同学在一起,难免有个三朋四友,但我很少。我和女同学更是不说话,遇见总低着头绕着走。一个姓蔡的女生和我同桌四年,大多在课上寥寥说上几句,需要个什么,偷偷地比划着,生怕别的同学看见。在男生中有几个要好的,他们是仝开春、王子强。我们仨人个头矮,排队不分彼此在前在后。除了上课,平时,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经常在一起,在学校要不在家里打乒乓球、或者到五台山体育场踢足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7</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父亲,还在白下砖瓦厂做工。突然有一天,他被救护车送往南京市立第一医院(在长乐路口),后来我得知父亲因胃出血,做了胃切除手术,时为1965年10月间。一个星期天(父亲手术后),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去看望父亲,走进大门后,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进医院病房,站在病房区外的大门口,眺望着病房的每一个窗口。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上去后,不久,我就看见一个窗口,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摇晃,原来那是父亲,在向我招手。我激动得流下眼泪,也向他招手。出院后,父亲一直在家休养。</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冬季,街道办事处或居委会,能救济我们家一点棉衣、棉被,或者棉布之类的东西,我们没有受冻受寒。</p><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后,大字报一时铺天盖地,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大字报、大标语。居委会把赋闲在家的父亲找去写、抄大字报,今天张三写李四的大字报,明天李四写张三的大字报,整天充满了火药味。好在父亲小有文才,撰写这些大字报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这样,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几个月,一直延续到1966年的冬季。父亲很能吃苦,这给街道的领导和居委会的领导留下了很好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次年的春天(1967年3月间),经街道办事处的介绍,父亲到了水西门街道办事处办的小组——东风毛刷组做会计。地点在昇州路四路汽车站附近,主营加工竹质的各类刷子。店面的门面不大,楼上楼下两层,约有百十平方。父亲对会计业务是陌生的,为了生计,他硬是承担下来了。他抽时间,跟有会计经验的人学习。我记得母亲单位有个姓哈的,懂会计业务,作过账。好在父亲不笨,一学就会。以后,他还给几家街道的企业小组做帐,每月多拿几块钱。这样,每月的进项能在20多元钱。</p><p class="ql-block"> 有了钱,家中的日子,就好一些。但是,经济上捉襟见肘,还是常有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母亲是一个善于持家的人,自然每个月的钱,都有母亲保管。而父亲又是很少能全额交付的,因而经常导致“战争爆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父亲上班,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中午在班上吃一顿中饭。因此,早饭、中饭时常在外买着吃。尽管钱不算多,一天两顿,也要两三毛钱。另外,吃烟吃茶,烟是9分钱一包的“经济”,或是13分钱一包的“大铁桥”,最好的也不过是19分钱一包的“向阳”。茶叶吃的是茶叶末。偶尔,也吃一顿两顿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这些开支,现在看起来是很寒酸的。可是,母亲容不得。一分钱,她要分成两分钱来花。此时的母亲,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她省吃俭用,勤劳简朴,一个心思,为了我个三个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说实在话,父亲对家中的吃穿用开支,很少过问。有时穷开心,兴致来时,拉二胡,吹笛子,哼京剧,给我们讲故事,我们也不觉得生活有多苦多苦。(摘自拙作《回忆我的父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 我在家呢?</p><p class="ql-block"> 除了完成学校的作业,父亲还要教我其他东西。起先,他教的是毛主席诗词。他头天晚上教十个生字,第二天放学后回来抄写十遍二十遍,然后晚上检查,再教。有时也讲解、诵读。每天就这样周而复始。父亲也有教错的。如《菩萨蛮•黄鹤楼》中“把酒酹滔滔”的“酹”字,他读成“觅”。后来,父亲又教我写毛笔字。先是摹帖,我把父亲写的字放在纸下,照影子描摹。以后有了一本柳体的《雷锋日记》的字帖,就开始临写,但长进很小。我还学了写生素描、学拉二胡、学吹笛子等。</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然而,在家中我担心受怕的日子很多。整天谨小慎微,看父亲的脸色行事,不然便会招来一顿棍棒。父亲有一根专门打我的竹板(俗称“戒尺”),大约一公分厚、三公分宽、三十公分长,一端系有带子,以便挂放,竹条削制得很光滑、精制。正因为它是专门用来打我(当然,有时也打妹妹弟弟),母亲多次藏起来或劈了,但都无济于事,前者没了,后者又来了。竹板,对他来说,唾手可得,因为他那时已在竹器店上班。为此,母亲不知为我流过多少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他打人很“讲究”,有时也很有“风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通常,吃过晚饭,他泡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把竹条在桌上“扑扑”地拍打两下,“把作业拿来?”这时,我就胆颤心惊地把作业捧出,并跪在早已准备好的洗衣板上,直直地瞅着他两眼……若我的作业完成的好,又遇上他的好心情,我便会安然无恙,立即起身,继续识几个生字,或恩赐我出去玩玩。如若他的心情不好,便会在鸡蛋里挑骨头,我当然还得受着。尤其是我的作业完成得不好,再加上他的心情不好,那就是“雪上加霜”,苦煞我也。他说:“把右手伸出来,罚二十下。”我就得老老实实地把右手伸出去让他打,还不能动一下,更不能哭一声。不然,已打的一律作废,还得加罚。每当这时,妹妹弟弟们都被吓得呆呆地坐在一边,一动也不动。而母亲呢,有时不停地絮絮叨叨:“行了,行了”企图给我解脱;有时见我被打得厉害,或在一旁抽泣,或和父亲顶撞。其实,母亲不说便罢;说了,我更倒霉。尤其是他一团无名火,常常在我身上得到了发泄,嘴上还怒斥着:“有我管小鬼,你就不要多插嘴。”以至邻里都望而生畏,甚至骂道我父亲“二百五”“十三点”“发疯了”之类……(以上摘自拙著《严谨治学——回忆我的父亲之三》)</span></p><p class="ql-block">  我读书不久,母亲便有了较固定的工作。单位是石鼓路街道小组办的木箱组,专门订做各种包装用的木箱,每月有12、13块钱的收入,地点在丰富巷口,和我家的后墙仅一墙之隔。我知道家中的境况,多少能为父母分担一点“义务”。那时买东西样样要排队,排队的任务自然是我包下了。买个10斤、20斤米,扛不动就用头顶着回来。现在我的“顶功”也还不错。</p><p class="ql-block"> 然而,也有一件至今使我后怕不已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文革”间,香烟紧张,凭票供应。一张票可买高中低档香烟好几包。母亲将低档烟票留给父亲,中档的留给大姨父,高档的私下去卖了。那时私下卖烟是违法的,俗称“投机倒把”。尽管违法,贩卖香烟尤其盛行。有时自己制香烟,用调包手段,以假乱真。父亲根据别人提供的样子,自己做了一台卷烟机,买来袋装烟丝,自己卷着吃。后来,我学会卷烟,居然比父亲卷得快,卷得好。父亲吃不了,也就卖点。</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个星期天的中午,我身上装上几包烟,有群英、光荣、大前门之类,还有自制的。来到三六九菜馆门口(现在是金陵饭店大门身下),东逛逛,西逛逛,遇到路过的人就问:“阿要香烟啊?”母亲跟着我,远远地躲在一边“监护”我。那时,“文攻武卫”管得很严。谁知,我刚要将香烟出手,就被“文”爷们儿抓去了。我被他们带到新街口百货公司旁边的大院里,他们搜了我的身,没收了我身上所有的香烟,接着又“审讯”我:问我的姓名、家庭住址、所在学校、是第几次出来、父母叫什么名字、又在哪个单位工作等等。我只说了一句真话,那就是“第一次出来贩烟”,其他全是瞎编的。当时,我心里害怕极了,害怕他们在紧逼不舍地问。如果再问,我唯一就是不能说出真实的学校。尽管母亲也挤在人群中看“文”爷们儿审讯方才被抓来的“小投机倒把犯”,其实心里也很焦急,但想不出办法来救我,我只好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言语中镇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发落。等了个把小时,“文”爷们儿竟以“下次不能再干了”放了我!我大汗一身。我和我的母亲都知道“文攻武卫”是很厉害的,尤其是会用棍棒打人,当然不同于父亲的戒尺了。这次,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小孩子,他们高抬贵手了。从此,母亲再也没有让我干过这种犯法的事了。其实,这样做,母亲也是不得而已,无非是想多赚几个钱。</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在家族、邻里中传出去,他们都以为我胆子大。其实胆子大是被逼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住在丰富路的时候,晚上家里人叫我去提水,我心里常常怕极了,其实水龙头就在窗下,但又不敢违背,只好去提。</p><p class="ql-block"> 再如:每到星期天,我都要去大姨父那里。那时,大姨父在南门外的一家澡堂子做经理,澡堂子离雨花台不远。我早上去,晌午洗个澡,吃过中饭,便独自一人到雨花台闲逛。那时的雨花台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到处是坟茔。我竟敢跟着陌生的人群在山里穿行。有一次还随着当兵的人一起进入纪念馆参观。雨花台的雨花石在全国是出了名的,我每次去雨花台都要寻找一点雨花石,但带回后,不久又丢失。有一次我竟带回了一个重四、五斤的大卵石,放在汽车上,别人见了都好笑。后来,我还把他带到乡下,随我近十年。以后我进师范读书,父母又返回南京,便把它丢在乡下,现在也不知下落如何?</p><p class="ql-block"> 在“文革”间,红卫兵大串联,南京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坐车特别拥挤。一次,我到大姨父那里,从雨花台回来时,我对大姨父说去夫子庙(大姨父家住夫子庙附近的贡院街头)。我出了南门,从小巷沿着内秦淮河朝夫子庙走去,到了夫子庙,天色已晚。我又改变主意,心想不如回家算了,便向健康路一路车站走去。上了车后,人不断地增多,停一站,上一站,下得少,上得多。满眼一看全是红卫兵。事先,我也没有考虑向车门靠近,待车到了新街口站已经迟了,想下也下不了,想动也动不了。我两眼直盯盯地望着车窗外,就这样眼睁睁地一直坐到下关,待车子刚停下,我跟着别人一起拥下车子。这时,售票员在车上突然大声喊起来:“喂,那个小鬼别走,补票!”“那个小鬼……”我一听,便知是在叫我,我既没有打正点票,也没有打过站票。我就拼命往回跑,凭着自己在车上来时的记忆。以往,鼓楼向南的路,我比较熟悉;过了鼓楼,我就生疏了,只是听说而已。可是,跑着跑着,我傻了眼,记忆不清,也越发糊涂,毕竟是在车上一晃而过,况且又是晚间。我急得哭了。哭声引来了执勤的交通民警叔叔,他走上来,问了情况,把我送上一辆电车。其实,当时就差那么一箭之地。若我在大胆地向前走十步,就到了曙光电影院,我便万事大吉了。而这事,我以后一直瞒着父母亲以及其他人,说自己是走着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当然,也有真一点的事。我八九岁时,痔疮严重,经常大便出血。但是,看一次病也真不容易,常常要深更半夜去排队才能挂上号。一个星期天的凌晨三点许,母亲让我独自一人去市中医院(在夫子庙的一路汽车站旁)看病。我出了家门后,从丰富路拐向石鼓路,过了中山南路进了淮海路,就在这时,有一个女人紧跟在我的后面。那时,我听人说南京很乱,时常有拐卖小孩的。当有人紧紧地跟随我时,我心里真有点害怕,路上人影稀少,我一路小跑。出了淮海路,拐向延龄巷。继而,又向人民剧场,到了杨公井,便向健康路方向奔去。而那女人紧跟不舍。我不敢走人行道,因为大字报铺天盖地,稻草人林立,更生怕那家冷不丁冒出个冒失鬼把我拽进去。我只有在慢车道上埋头小跑。跑着跑着,一头撞在悬挂在路旁的大树上的稻草人,原来是刘XX的人像;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拼命地奔跑起来,那个跟踪的女人也不知何时消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然而,对于这个时期的我,父亲的记载的确是粗造的,而我的叙述也不周全。对于我自己也不想妄作过多的评价,就引用父亲的一段话,不管准确与否,以作本篇的结尾:</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人们常说从小看大,也不尽然。但从小打下一个好的基础,总比浪子回头要强吧!他那种爱劳动、讲勤俭、不贪吃、不骂人、肯钻研、爱父母、护弟妹,不是从小形成与培养的吗?(摘自家父《琐事》)</span></p><p class="ql-block"> 去年病中,无聊之际,旧事重忆,已感甚远,做小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延龄巷口宿沙鸥,一夜双塘尽胜流。</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丰富路中风雨骤,名街陋巷各千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