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儿子中考

鲸鱼子

6.19号上午八点半，学校为初三毕业学生举行了隆重的“壮行仪式”，我作为送行年级的班主任带领学生在校门口列队等候欢送。 我特意穿了一件旗袍，有预祝孩子旗开得胜之意。站在送行的队伍中等候出征队伍经过，我略有一丝丝的激动。看着送行的学生中有人举着“王伯骏，中考加油！”的牌子，我有点感动，特意过去问了一下“孩子，你哪个班的？”我知道了肯定是班主任授意，心中涌起一种对同事的感激，同时，也有一些落寞，因为我作为一个与孩子在同一所学校的妈妈都没有想到安顿一下自己的学生为孩子做一些类似的祝福语来鼓励孩子（其实不是没想到，是怕学生觉得我在利用职务之便），反倒是同事帮我做了。这时，出征队伍已经在《少年强则国强》的音乐声中斗志昂扬地走来，年轻漂亮的年级部主任身着粉色旗袍，高举战旗走在最前方，每个班由班主任带领，班长高举战旗，跟在后面，周围充满了“中考加油”“中考必胜”的声声呐喊，我赶紧举起手机想要捕捉一些瞬间。这时，我看到了情绪高昂的儿子，下意识地边喊孩子的名字边快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刚开始孩子还有些躲闪，似乎不好意思，但随后就“就范”了，抱住孩子的瞬间确实感受到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的力量，突然眼眶就湿了，后来想了一下，已经有十年没有抱过孩子了，他已经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还得感谢同事给我抓拍的照片） 壮行仪式结束后，我还在为自己没有给孩子准备任何仪式感的礼物而有些许遗憾时，突然有朋友打电话关心孩子中考的事情。幸得她的提醒，赶紧在美团上订了一束有向日葵的鲜花，等中午的时候送到家中。因为当天中午要参加亲戚家小孩的生日宴，就留了孩子一人在家。吃饭时候，孩子打电话过来说：“老妈，刚才有个小哥送了一束鲜花到家里来，我没问，是不是送错了？”我提醒他看一下卡片上的留言，这时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有些夸张的“啊啊”声，随后就是“我太感动了！老妈，这花不便宜吧？”我笑着说“这时候说钱有点俗气。”尽管我平时对他的种种“不良”表现很生气，很不满，但在这个时候内心还是很幸福的！我感受到了孩子的快乐和喜悦。同事说“在孩子身上所花的每一点心思都能成为他日后感恩努力的源泉”，我相信这话是真的。 下午没什么事情，就是等着看考场。孩子的考场号是116，在1号楼，心里默默想着这是一个吉利的数字，与孩子的生日吻合，与我家车牌号一样，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孩子不需要我和爸爸陪，我们也欣然同意，也利用难得的休息和亲戚们在一起玩起了麻将。这期间一直有朋友的电话、微信关心孩子的中考，我不免觉得我们这对父母是不是真的心太大了，毕竟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陪同孩子安心备考，但我们也了解自己的孩子，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刻苦的人，更何况是考前，他必定是在外面“疯玩”的，用他自己的话，人家是在放松。 晚上九点多，孩子回来了，比我们想的要早很多，看来他心里还是能拎清的。吃过饭以后，就开始玩平板，我们提醒他应该准备明天的考试用具了，应该让自己的大脑静下来了，应该把老师提醒的知识点再过一遍了，等等，孩子的回答总是“不着急” “没事的” “知道了”。尽管我们心里很着急，也得忍着不生气。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他说想要看一下古文，但是书还在学校，我忍了一晚上的火马上就要爆发，老公给我使了个眼色，说他去拿，随后骑了电车出去。然后孩子来到我的床边，跟我要他写过的优秀作文（因为之前我给他整理过），但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全，他便嘴里念念叨叨“那怎么办呢？万一明天要考呢？” 我强忍着不满情绪，但声音中依然能透出难以掩饰的烦躁， “中考肯定不会考的，放心吧，而且即便要考，你也写过了，肯定没问题。”好在找到了他最想要的那篇，才停止念叨。后来爸爸也把书拿了回来，一直到了十二点半他的卧室才没了动静。第一次面对这种大考，他的心里必定会有些焦虑，因为平时做的不够，别看他总是自信满满，踌躇满志的样子，关键时候他心里也会底气不足。老公总是“教导”我，“当孩子过来烦你时，你一定不能烦，他是在向你发出求助信号。”在他的这种灌输下，我也在慢慢地改变，在陪伴孩子度过青春期的这段时间，我们夫妻俩的变化也是明显的，真正是孩子的成长，父母的修行。 第二天，八点半开考，要求提前四十分钟到达考点，我们家距离五中考点开车十来分钟。爸爸六点四十就起床去给孩子买早餐（孩子很喜欢吃楼下的豆腐脑），我也赶紧起床准备，孩子也与往日大不一样，只叫了两遍便起来了。然后洗漱、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居然拿了书在看，这是从未有过的，爸爸一会检查考试用具是否带全，一会悄悄催促我快点，万一路上出现什么状况有时间应对，真的有种全家动员上战场的感觉。孩子却是不慌不忙，从厕所出来还要洗洗头发，认认真真在镜子跟前把自己的头发捋了又捋，确认过之后才穿衣服，系鞋带，爸爸早早地候在了楼下，打电话催促，我站在门口耐着性子等待。 终于出门了。路上果然车水马龙，好在比较顺畅，没有堵车，重大考试期间是全社会为考试让路的。很快到达了考点，考场外已经挤满了送行的家长，送行的车辆停了好远，好多妈妈都穿了旗袍，还有一个穿了状元服的，估计是姐姐之类的。目送孩子走向考点大门，通过安检，进入校园，十几年前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情形突然出现在脑海，再一次泪水湿了眼眶。很多家长没有离去的意思，看来是要候考了，还好考点外大树比较多，家长们成堆成堆地聚在树荫下，一边摇扇子一边谈论自己的孩子。我们还需要赶紧回家准备午饭，所以等开考之后确定孩子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了（毕竟考场外还有学校带队老师呢）。 回家之后我们才赶紧吃饭，收拾碗筷。然后分工准备午饭，爸爸负责扫地拖地，一定要保证干净整洁的环境；我负责洗菜切菜，要保证两荤两素、营养搭配。马不停蹄，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已经十点半了。这一次我们决定不开车，爸爸骑自行车，我骑电动车。等我们到达考点的时候，大门外烈日炎炎下已经挤满了家长，有的举着伞，有的拿着扇子挡在前额，有的直接顶着大太阳，有的举着手机随时等候大门打开的一瞬。大家一律翘首望向大门口，脸上写满了焦急，眼神巴不得将考场望穿。十一点十二分，大门缓缓打开，人群里出现一些骚动和拥挤，并伴随着“出来了” “出来了”的声音。我远远看到了信步走来的儿子，高大、帅气、淡定、从容。他没有任何的张望，似乎也一眼看见了我，我们互相迎了上去，孩子第一句话便是“不得不说，这是近几次做过的最简单的一套题。早上看的两篇古文都出现了！”我又一次有了冥冥之中的感觉，不过还是提醒孩子一定要稳，要细。然后，孩子骑电动车载我，爸爸骑车随行，一路聊着感受回了家。我们知道，昨天晚上的那点焦虑已经完全没有了。 接下来的几考均是开车送，骑电动车接，不过总是孩子载我。一切正常，就像是在学校里经过的每一次练考，会有小小的遗憾，偶尔也会出现一惊一乍，但一切正常。坐在电动车后面，双手紧紧抓着孩子腰间的衣服，有一点紧张，有一点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