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王化文</p> <p class="ql-block">过去,每个村子都有碾子。碾子和井台一样,是村子的标志。我们村的碾子在王氏家庙对面。人们用他碾米、碾辣面、碾粉面,那多年人吃的都是粗盐,一颗颗的,人们也会在碾子上碾盐的。还有些粮食像大麦、荞麦、糜子等食用前要去掉外壳,人们也是用碾子碾压来去外壳的。</p><p class="ql-block">碾子闲着时,碾盘上就坐着一帮子叼着旱烟袋谝着闲传的老人们。之所以说碾子是村子的标志,就是因为它无论闲忙,都是村子里热闹的所在,是村子里人气最旺的所在。谁家的老头吃饭不在家,家里就会让孙子去碾台上去找,而且一找一个准。孙子把正谝得高兴的爷爷硬拽着回家,爷爷或有些不舍但又无可奈何。民以食为天,吃饭要紧呀。</p><p class="ql-block">碾子不像碨子,碨子的使用率高,几乎家家都有。而碾子使用率低,小的村子有一盘就够用了。那个时候,家家都养牲口,所以人们用碾子,都是要套上牲口拉的。冬季农闲时节,碾子的使用率比较高。有人套上牲口拉碾子碾米,碾完后,下一家如果碾米的量不大,就不需另拉牲口了。碾完米后,卸了套把牲口还给人家就是了。乡亲们的纯朴和谐互助就是在这些平常细小的事情中体现的。经常可看到有人碾好米了,就有人拿个碗或升子来要借米用。借米的说:“叔唉,你米碾好咧,我刚好没米下锅了,先给我借碗米”。碾米的说:“哎呀,碎碎个事,你给你从碾盘上揽”。一边说,一边忙着收拾碾好的米和簸岀的糠。</p><p class="ql-block">我爷爷用碾子碾辣子角,碾出的是一种美食。他把绿的红的鲜辣子角洗干净放在碾盘上碾,辣角碾平碾碎后在上面洒一层芝麻和盐与调料再继续碾,直到芝麻出油和碾碎的辣子角混在一起,辣子碎上裹上一层芝麻油,才算碾好。碾好的辣子红色绿色相间,颜色好看,再裹上芝麻油,油汪汪的,色香味俱佳,更是诱人。这是爷爷的绝活,爷爷每次会碾一大盆这样的辣子。爷爷的辣子快碾好时,周围看的人就有回去拿蒸馍的,他们拿来蒸馍夹上爷爷碾好的辣子。一边吃一边高兴的说“香,真香!这辣子真好吃”。家里有鲜辣子角的就回去拿来,再带些芝麻盐让爷爷给他指点也碾些平时夹馍吃。</p> <p class="ql-block">听说村子里有个年轻娃套上毛驴碾米,忘了给驴套上按眼(眼罩),而他又爱哼哼几句秦腔。他只顾自己唱着高兴,就没看碾子。而驴趁机不停地偷吃碾边的米。旁人看到后说:“这娃这是咋了,跑到碾子上喂驴来咧。”年轻娃一听,知道瞎了,赶紧才给驴戴上按眼,并一再央求说:“好我叔哩,这事你可千万别给我大说。我大知道了,还不得收拾我一顿。”叔给娃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这事还是在村子里成了笑谈。人们还不断地添盐加酸,给故事制造笑点。</p><p class="ql-block">困难时期,村子里不少人家手工制作鞭炮和手花,有的人就在碾子上碾炮药。碾完炮药的碾盘及碾子轱辘都被弄的黑呼呼,有人再用碾子时就得狠劲清洗。洗碾子的人一边清洗一边嘟嘟囔囔埋怨碾炮药的把碾盘弄得脏吗咕咚。他们虽有怨气,但能理解。村民们都知道,不管碾的是什么,那一圈一圈转的都是生活。所以,他嘟囔完了就自言自语:“哎!这都是苦日子把人逼的,法儿妈没法儿了”。看到有人把黑碾盘洗干净了,便会有接二连三的人也来碾米或其它吃的。碾边就会有村人围上来说笑热闹。</p><p class="ql-block">村子里就这样,碾边和井台,人气最旺。只要有人绞水或用碾子,那里就会围着一圈人说说笑笑,谝闲传,说古经,开玩笑,吹牛扯淡,抬扛打趣。村子的生动活泼和邻里之间的和谐友好以及村民们的幽默有趣在这里彰显的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现在碾米磨面全都机械化了,碾子碨子旱已消失在农村人的生活当中,成了人们的记忆,成了人们忘却不了的乡愁。</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王化文,陕西澄城人,从事学校管理工作多年。长期坚持业余写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