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赶集—农夫市场印象

老林

　　周末一大早，路经湾区小城中心，街道封闭了，一排排各种颜色的尖顶帐篷临时搭建起来，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天是开放农夫市场（Farmers Market ）的日子。

　　美国的“农夫市场”类似于中国乡下集市，在中国，初一或十五，或中秋节春节，是约定赶集的日子。洋人的农夫市场当然要用阳历，湾区有诸多万人级别的小城，各个小城规定，每个周六或周日开放，相邻小城之间避免重叠。

　　农夫市场一般选址在城市主街或者公共公园或者大学停车场等地，这里交通便利，人口集中，车位多，是人们熟悉的地方。

　　宽阔平整的路面，平日里通行，周末变了模样。

　　即使在大城市里，农夫市场也被安置在市中心热点地区，在旧金山，农夫市场与市政厅隔路相望，出市场直行百余米，就可以走进市政厅正门，当称旧金山第一农夫市场。洛杉矶的Mid-Wiltshire农夫市场（图片下载）已有近百年历史，已经成为闻名于世的城市观光景点。波士顿汉诺威街的农夫市场（图片下载），距市议会和地铁站很近，是美国最早的农夫市场。

　　美国的农夫市场得到了政府的支持，1975年众议院通过的决议中，给出了农夫市场的定义：至少10个农民聚集，直接销售他们的农产品，旨在为消费者提供低价的食品，同时提高农民收入的市场行为。1976年国会颁布了《直销法案》，直接推动了农夫市场的发展（图片下载）。

　　不论在哪过日子，少不了去超市买东西，在美国，有大型批发市场Costco，有卖天然食品的Whole foods，有洋人喜欢的Trader Joe’s，有专卖中国食品的大华99等，这些超市各霸一方，但是阻碍不了农夫市场的发展，官方数据，1970年美国农夫市场有340家，1994年有1755家，到2012年已达7864家。

　　加州有一个农夫市场协会已认证了700多家市场，协会监管市场的经营，经认证的农场主只能将自家生产的农产品直接出售给消费者，不得转手，遵守协会的规则条例，不得有任何违法行为，会员必须携带认证书副本入市。

　　要说美国已经是现代化的商品社会，农业、交通、信息等也很发达，只要点一下手机，需要的东西就会送到府上。然而去农夫市场“赶集”，仍不失为时尚，包括旅居美国的中国人，也喜欢来这里消闲购物。

　　存在的东西必有其道理，农夫市场提供的时令蔬菜水果比超市更新鲜原味，农产品的采摘和车程不超过4小时，当早晨8、9点左右开卖时，菜叶上的露珠还没有退去。

　　农夫市场不是肯德基麦当劳，销售当地的农产品，打出当地牌是农夫市场的主旨，以湾区市场为例，春季的草莓和樱桃，夏季的的桃杏瓜果，秋季的苹果葡萄等，都是应时应季的地方水果，但市场上很少有芒果香蕉椰子菠萝，因为这些水果不是本地特产。

　　这家有100多年历史的农场，距湾区约2小时车程，专卖自产的调料、果酱、果脯、干货。旁边一家来自半月湾的农场也有60年的历史。

　　虽然农夫市场的价格高于超市，但货真价实，这家来自于蒙特雷的摊位，正在销售自家有认证的有机草莓，上秤前摊主会再次精选每一粒草莓，一盒卖5.75美元，价格是超市的2倍，多买可以优惠，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本地产的加州橙子也比超市高出一倍，这家的橙子个头不大，卖相一般，但是因品质好，卖的很快。

　　美国农夫市场一般是几十家的规模，离我们家很近的农夫市场，大概只有10几个摊位，可能是最小的市场，来市场的人大多数是老主顾，一个摊位卖水果，桃子李子樱桃葡萄海棠等品种齐全，见有人要买樱桃，摊主一边聊天一边帮助挑选，买卖之间蕴含街坊邻居样的情份，是他们共有的本地居民属性。

　　他们家是农夫市场的长摊，多年来一直是固定摊位，由于水果是在果树上成熟，富含糖分口感甜脆，加上摊主善于选择优良的果树，结出的果实有特殊的好味道。

　　他们家占用了10个摊位中的2个，其中一个摆满了不同品种的甜瓜，一律3.5元/磅，每一种瓜都有切块儿供品尝，我们买了两种，果然味道不错。

　　农夫市场很安静，东西随意挑选，卖家不推销不聒噪不强卖，讲究实实在在，童叟无欺，商品明码标价不划价，买家图个轻松愉快，付款、包装、排队等候，秩序井然。

　　农夫市场很干净，摊主的摆设整齐有序，分类包装规范统一，买主也很自觉，没有人随手乱扔东西，垃圾杂物集中收纳，最后由各摊主各自清理。

　　在农夫市场付款可以用信用卡、手机，老年人更多的是用现金支付，摊主们找零绝对不嫌麻烦，假如商品价格是10.50元，你最好不要支付15.50元现金，想着找零5元一张的纸币，这么绕弯弯的帐，人家可能觉得太难算，怕找错了钱。

　　农夫市场上许多产品来自于家庭式小农场，他们可以提供超市里买不到的农产品，有机西红柿，土鸡蛋，嫩牛肉，海产品等，有一家摊位出售的蘑菇品种有几十种之多。

　　农夫主有一定的农产品加工能力，将更加丰富的商品带到市场，自制面包，蜂蜜、奶酪等，饱含乡土风味，很受顾客欢迎。

　　一种以鹰嘴豆粉和小麦粉为主料，加进柠檬和植物香料，用蔬菜油炸制的薄脆片颜色焦黄，内里有微孔，特别好吃，5美元1磅。

　　农夫市场上有很多土特产，一位女摊主摆出了自制的香皂等护肤用品。

　　一对儿华裔老夫妇正在介绍自家培育的菜苗。

　　市场上也少不了花卉摊位。

　　聪明的农夫装备了烧烤汽车，机动性强，直接开进市场，烤鸡边烤边卖，焦香四溢。

　　卖爆米花的小贩也很能干，把爆炉摆在摊位里面，新爆出的玉米花又脆又甜。

　　这家人把厨房搬到了市场，专卖墨西哥玉米饼夹一切，包括鸡肉洋葱番茄粒和多种蔬菜的混合，以及万能的墨西哥辣酱。

　　一股煎鸡蛋的香味随风飘来，原来另一家厨房正在摊煎饼，3个电煎锅同时工作，20多人排队等候，这家的煎饼有所改进，已经不是墨西哥饼的做法，荤的辅料有鸡肉火腿配奶酪蘑菇等，1套9-14美元，素的辅料有各种水果蔬菜巧克力香料等，1套7-11美元，总计20多种搭配，写满了黑板。

　　我看着摊主摊煎饼的动作，越看越像家乡天津的煎饼哥，尤其是单手打鸡蛋的动作（可惜没抓拍上）和转动Ｔ形刮板的动作，让我觉得又熟悉又亲切。

　　湾区是亚裔人口聚集的地区，农夫市场上少不了中国食品的位置，一个叫“艳艳”的凉皮妹每周必到，售卖包括凉皮、麻辣牛肉、牛肉烧饼、卤鸡杂等，口感超好，西北味十足。

　　还有一家中国人的摊位“饺子王”，出售各种陷料的冷冻手工水饺，同时现场制作煎饺馅饼，双面焦黄外脆里嫩特别诱人。

　　一家中国人制作的洋包子在市场展卖，品种很多，价格不菲，一般中国人不太喜欢。

　　印度父女经营的咖喱快餐，20-30美元一袋，很少有人问价，那女孩生的俏丽身材，人前眼波流转，印度电影里漂亮演员的形象，美女胜过美食，路人无不多看几眼。

　　一个身穿格子上衣的大胡子，专卖巴基斯坦风味的酸辣酱、大蒜酱等调料。

　　孩子们也很喜欢到市场游玩，花样气球和打扮成花样的老奶奶老爷爷是他们的最爱。

　　农夫市场也提供家庭服务，这是一位磨剪子戗菜刀的老人，立等可取，从厨用刀剪到园林大剪刀，齿形剪刀，凿子斧子，磨一件5-15美元不等，活不很多，每2周来市场一次。

　　在农夫市场一角，街头歌手的演唱打破了市场的安静，黑人歌手会吹萨克斯，吹几句唱几句，嗓音沧桑歌声淳朴，不断有人把钱投进箱子，歌手掩不住喜悦，他在一旁放了折叠桌椅，让大家歇脚听歌。

　　每周一次的市场，人们似乎不只是为买东西而来，还蕴含着另外一种社区情结，是一场默认的应约。

　　结伴而来的家庭主妇们总会“淘”到心仪的食材，带着满满的菜篮子和轻松的心情回家。

　　孩子们在公园里游戏，老人们在公园里聊天，草坪、蓝天、树荫、逢周末，他们享受悠然自得的生活。

　　几个遛狗朋友占成一圈儿，根本不留意身旁市场的动静，凑一块谈狗事。

　　坐在长椅上的小伙子弹奏吉他，曲子忧郁绵长，瓶子里已经有了收获，他显然不是为了几枚硬币，为什么不到市场里演奏呢？

　　市场带动了周边饭馆生意，即使平日里不太火爆的小店，也在周末撑起阳伞，座无虚席。

　　不得不说，中国人来美国的农夫市场，是复印国内“赶集”记忆，是一种深埋心底的乡情，家乡的大集，家乡大集上的地摊儿，地摊儿上的活鱼水菜，还有小贩歌声般的叫卖……。

　　在湾区，有一些借助于中国节假日的不定期市场，与农夫市场不同的是，市场主要销售中国小吃和日用品，买卖双方大多中国人面孔和语言，更类似于国内赶集的环境。

　　正宗羊肉串，烟熏火燎，年轻人不惜时间排队等候。

　　川味麻辣，鲁味狮子头和臭豆腐，“飞冰走糖-苦逼柠檬茶”，“烤你老板大鱿鱼”，让我看不惯的中文和看惯了的吃相，是不是在美国“赶集”呢？

　　“以席为店，界成集市”，在电商市场的今天，这种古老的市场方式依然存在，“赶集”也好，“农夫市场”也罢，因其不仅有商品的交易，还承载着厚重的人与人之间的聚散互动，唯此，网络和高科技代替不了。

本篇图片视频2022年2月至6月手机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