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font-size: 22px;"> 从燕俊老师说到他的《新院人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 font-size: 20px;"> 秋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细细算来,认识燕俊老师已是37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在水峪中学执教,我呢,在灵中,刚参加工作一年。暑假里县上集中我们在县二小学参加中考阅卷。不知道为什么,亦或是阅卷之中的交流吧,反正我有一个坚定的第一印象一一这是个业务水平颇高的好老师!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印象良好,但双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交往。阅卷结束后各自走散,再没过来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二十多年后,当我调入城区工作的时候,正好又遇燕老师在我楼下三层办公。他那时已是翠峰教委的主任了。因为先前的相识,所以闲下免不了凑在一起闲聊。然而,很遗憾,也许是受工作环境使然吧,我们的交谈中从未就文化或文学方面做过交流,更多的都是谈一些社会的、人事的、组织领导方面的议题。于是我又知道一一性格有点犟的他,是教育系统不可多得的一位有能力、有威望的好领导。然而,君子之交也只不过是由水而茶,印象中几乎没有过觥筹交错的场景。很快他到龄退了,我们也搬了家,以后就很少见了,但心底印象是美好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然而,大概是大前年的一天,有朋友突然发来一篇祭文,希望再给看看。结果,不看则已,一看很是惊讶。这是谁写的呢?这么到位。一打听,才知是出自燕俊老师的手笔。我第一次领略了燕老师的文釆。要知道祭文看似简单,实则写好很难。一则家属方往往给不出什么恰当的、有价值的材料,使人不知从何说起。二则和逝者非亲非故,有的干脆没有一丝交集,情从何来?又怎会动人?真是难为的事情,但燕老师写得是那么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之后,就隔三差五地看到他在网上的一些文章。实在地说,篇篇都写得那么俏皮精巧。紧接着便遇到了这本30多万字的《新院人家》。单从书名看,这应该是写家族历史的,所以起初我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总觉得不过比家谱笔墨更集中一些罢了。但开卷细品,却令人耳目一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以微见著,立意高深。</u></i></b><b style="font-size: 22px;">作者把家族历史放在了一个社会大背景下来写。虽然主要说的是家族故事,但家族历史是国家视角叙事在民间的再现。透过家族的发展、变迁,折射的是一个大的社会动荡、政治变化的历史。有心的读者完全可以透过家族的视点,从家族叙事读懂国家和社会发展的脉络。作者的“新院”“始建于清康乾盛世”,衰落于“同治朝前后”,正如书中所言:“国运艰难必定带来家境的衰微”。见微知著,翻开以生命个体构建的历史记忆,便是中国历史的一隅。作者和父辈们的个人命运和生活波折,也无不和国家的大政走向紧密相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叙事有序,层次分明。</u></i></b><b style="font-size: 22px;">由大而小,由远及近,层层推进。比如,介绍家乡乐只堂村。先从县域两山一川的地理大环境入笔,再重点写太岳东山,然后写东山支梁南段的延伸,最后才落笔到山梁脱梢头西坡上的家乡乐只堂村。一步一步,像电影的镜头一样,把乐只堂这个小山村从大山中层层推出,把村子的地理位置介绍得清清楚楚;再如,欲写“新院”。先从全村的建筑概况写起,“全村数十处院落依坡势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再突出“最具气势的”“村中央的槐树院”。再描述村庄像“圈椅”似的地形特点,“崖头”、“大圪垛”、“打天疙瘩”、“下头道”、“上头道”等等地理方位。这样就为“我们家的新院”的出场做好了必要的铺垫,使读者很自然地明白了“新院”在全村的地理方位、建筑规模档次;又如,写“新院”的时候,作者分别从“新院的核心部分正院”、“北偏院、南偏院、楼上院”等,依次写起,而且用笔有重有轻,有繁有简,使读者一目了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语言风趣,别致新颖。</u></i></b><b style="font-size: 22px;">如,几个小标题的拟定:“解甲不归田”,作者在“解甲归田”这个成语中巧妙地加了一个“不”字,使词意大变,读者的好奇心倍增,极大地增强了文章的可读性;“心字头上一把刀”,本来这一节中心是写“忍”,一般地讲把标题拟定为“奶奶的隐忍”也未尝不可,但作者别出心意,巧妙借用了民间说的一句猜字谜语,试想心头插进一把刀,这样把隐忍的痛表现得淋漓尽致;“榆树高碾盘低”,这个标题读起来有点儿歌歌词的味道,事实上读下去你会发现,这一节的叙事内容和风格也确又别具一格。其它再如“媳妇干了儿的事”、“‘燕′牌电磨”、“妻是前妻,娘是后娘”、“二伯是个‘一零三’”、“进不去的校门”、“古戏台上的悲剧”等等,这些新颖别致的句子,紧紧地抓住了读者的心,使之不忍释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精词妙字,生动传神。</u></i></b><b style="font-size: 22px;">如:“从东山的半腰处支出一条条苍龙般的山梁,向远方弯曲腾跃着,织出一张张不规则的网状山水图。其中南段伸出的一道山梁向西下行十余公里后,掉头折向北,摇摇摆摆,歪歪扭扭,一路扔下十几个山庄窝铺后,在县城至静升的河川边收了脚”。“山梁几近脱梢头面西一侧的斜坡上挂着一个古老的村庄”。来,让我们划重点:“苍龙”、“弯曲腾跃”、“织出”、“山水图”、“伸出”、“掉头”、“揺摇摆摆”、“收了脚”。一个静态的群山,在作者的笔下一下子化作了动态的、奔腾着的、有生命力的庞然大物一一“苍龙”。多么形象、生动;再看,好一个“扔”、“挂”,这两个字用得何等的俏皮、精妙;在“乡愁依依”一节中,作者写到:“闲来无趣,驱车出门,仿佛有一根绳牵着,车随心往,径直驰向村里。”一个“绳”字,一个“牵”字,把作者那种得知故乡将被拆迁时,一有闲空就不由自主地想一次次回村看看的心情表达得多么传神!当然,书中这样的例子还很多,篇幅所限不能一一列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议论精辟,画龙点晴。</u></i></b><b style="font-size: 22px;">作者在大篇幅叙事的基础上,不时地、恰到好处地对事物做一些精辟的富有哲理的议论。如:在“第二章路茫茫”前面,作者写道:“在时代大潮的裹挟下,人生难免如一粒尘沙随波逐流,而人生之路也恰似那尘沙的走向茫茫四顾,不知所终”;在“历史问题”一节之后,作者写道:“但人生没有如果,历史不会重写。”“那个时代的悲剧,大至国家,小到家庭,不计其数。摊上的,算你未能躲过厄运,实为不幸;避开的,算你恰巧碰上鸿运,应该庆幸。”“任何一个时代,如果沦落到只有用‘株连九族'来发泄自己的政治恶气,那么,这个时代一定是失去了自己的文化定力和制度自信”;在“第五章无忧季”之前,作者写道:“没有功名利禄的诱惑,没有世事红尘的纷扰,没有人际关系的苦恼,只有呼朋引伴,爬崖上树,嬉戏玩闹,童年的时光才是人生长河的美好”;在“古戏台上的悲剧”一节之后,作者写道:“当一切难于接受的成为现实,学着接受便成为最大的现实”;在“第十二章那一方山水”前,作者写道:“人生的脚步无论你走向何方,行程多远,生你养你的那一方山水都永远是你生命的原点,心灵的归宿,精神的家园。”这些精练而精准的议论,画龙点晴,适时地使文章的主题自然升华到了较高的境界,上升到一个哲学的高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新院人家》的“新”,新在</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托物言情,含蓄隽永。</u></i></b><b style="font-size: 22px;">以“乡愁依依”和“吾心归兮何处安”两节为例。当居住了几代人,满载着父母、姊妹、父老乡亲和青少年回忆的故乡将被从地球上彻底抺去的时候,试想作者内心是怎样的不舍与悲痛。当得知老家即将拆迁的消息后,作者写道:“我知道了在不久的将来,乐只堂村就会……被拆毁消失,曾经的村名将成为历史的符号,曾经的村庄将成为历史的遗迹。……我从那时起就总是隔三岔五地回到村里去,或一人独往、或结伴而行,漫步在村外的山梁田野,逗留在村里的院落道巷,翻阅已经往去的生活片段,为的是将这一切包括眼前的景象和心里的印迹用文字记录下来,用影像留存下来,让生活的色彩斑斓璀璨、让乡愁的思绪越拉越长,引领自己既走回生命的原点,又走向人生的远途”。当弟兄们趁着还未拆迁,最后一次回顾故乡的时候,作者写道:“时近傍晚,夜幕垂降,裹着周身的凉意我们脚步缓慢,依依不舍地走出暮色苍茫的村庄。”返程的路上大家谈兴仍在,回忆着儿时,分手时有人提议如有闲暇大家再回村看看时“我说,闲暇有的是,但村子恐怕是等不得了。闻此言,兄弟们一片沉默,什么话也没有了。”面对已成废墟的故乡,作者用“心灵冲击”、“沉默了许久才长舒了一口郁闷的胸气”、“心悸情怯”、“瞬间泪奔”、“思乡情切,近乡情怯”等来表达。站在村头放眼望去,作者写道:“抬头已不见高耸的门楼,唯有小时候爬墙越脊,翻上门楼,偷阅藏书的往景在眼前浮现;低头找不着道旁的石凳碾盘,倒是几十年前全院人共进早餐的场景,我们兄弟几个在石条凳上谈天说地,围坐碾盘下象棋打扑克的镜头,一幕幕闪入脑海。左顾右盼,已没了南侧家庙的踪迹,也不见了北邻那面高大的照了壁,只有过去生活中的点滴画面不时从记忆的图库里被捡索出来,并一一定格成帧,集帉成册”。文章结尾,作者又巧妙地借南归燕子在曾经的老宅上空盘旋、怅然失落地飞往别处,来表达游子对故土的留恋。作者托物言情,把对故乡、对老屋的无限留恋的深情,巧妙地寓于人物的行动中,隐藏于所描写的物象中。委婉含蓄,耐人回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除此之外,作者对环境的描写也是非常经典的。</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76, 79, 187);"><i><u>“火红的太阳缓缓向西边的第一道山岭下坠去,余晖将整个西天染得像一面抖动的红绸缎,仿佛一天的剧目已全情上演,舞台的帷幕已徐徐落下。岭的北端脱梢头下升起的道道炊烟,聚成团团暮霭在空中弥漫飘移,和天际的五彩云霞辉映成一幅神秘而动感的画轴,而画下的留白处便是灵石县城,被蜿蜒的岭梁挡在了山的那一边。倒是隐隐传来的火车汽笛声实实在在地告诉山里人,外面的世界并不遥远,这也就给山里人,尤其是孩子们留出了丰富的想象空间。”</u></i></b><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5, 25, 25);">这是多么优美的文笔,这是多么迷人的美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作为一个偏僻乡村的“文革”初中生,能有这么好的写作功力,这既是作者勤奋学习、不断努力的结果,但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作者具有很高天赋的体现。而这天赋不能不说是来自祖上的代代传承,这也正是“新院人家”的价值所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55, 138, 0);"> (曹柏廷2022.6.22凌晨)</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