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黄山清凉顶观日出历来被描绘成最为壮观的奇景。可是我偏偏来的不是时候,夏日的黄山多雨、多云、多雾,加上空气对流快,老天瞬间就会“变脸”。所以,夏日的黄山能看到日出又被人们看成百回一闻的佳事。</p><p class="ql-block"> 八月一日傍晚时分,西海排云亭前云儿雾儿如浪涌潮奔,近在咫尺的仙人晒靴,飞来石,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儿的层峦叠嶂,都被紧紧裹在云雾里,上上下下,一片迷茫,一片朦胧,一片混沌。有人不禁惋惜地感叹:“看来,明日见不到日出了!”登黄山至西海、东海的人,攀天都,翻光明顶,越莲花峰,期间三十余里山色、晴岚、烟雨、奇松、怪石、飞瀑,气象万千,高潮迭起,看不到日出,难免有点美中不足之感。就像一出大戏没有好的收场,一首好诗没有画龙点睛的诗眼,味儿终究有点寡淡。</p><p class="ql-block"> 带着两天登山的疲劳与见不到日出的惆怅,同伴们都一个一个进入了梦乡。宁静的楼层里鼾声时作时没,我却夜深而不能寐,那松风如涛无端奔上心头。屋外,黑夜中的黄山,带着几分诡秘,几多梦幻,似乎在一直呼唤着我,等待着我。谁知步出中庭,近处远处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过一会儿,还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如丝如缕,再听听千峰万壑间卷起的松涛,似乎一时还不会止息。我猜想,明日大概不会有个好天气了。回到屋里,倒头便睡,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鼾声的大合奏。</p><p class="ql-block"> “快起来!天放晴了,看日出去!”——不知谁在外边喊了一声,房间里的人一骨碌都爬了起来。我到户外一看,果然是云消雾散雨止,满天星斗闪闪烁烁,难得好天气。于是匆匆梳洗一番,便上路了。从西海到北海清凉台要走一公里路,夜色极浓,树影匝地。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大家打着手电摸黑前行。谁知到了清凉台,台上早挤满了人。我挤进人丛里,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山坡上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p> <p class="ql-block"> 看日出一般在六点左右,时间还早,我坐在一块突兀的岩石边,静静地望着眼前和远处,我望见一幅从未见过的壮丽奇景。脚下是万丈深渊,一片洞黑。五六十米外,晨曦里的云海似乎是海粟老人泼墨笔下的画幅。云雾舒卷着,飘忽着,又凝聚着,老猴观海,仙人下棋,诸峰在云海间时出时没,极神秘又极壮伟。在远处,朝霞初起,红艳的似一面郑州丝绸厂刚刚织就的大锦缎。一会儿,这面大锦缎又变幻出无数花样,有的像扯起风帆的航船,有的像迎风猎猎的旗帜,有的像迎风飘舞的红绸,这变幻之美真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了。约过了一刻钟后,东方逐渐翻出鱼肚白,强烈的阳光与乳白色的云雾交织在一处。这边是阳光,那边是云雾,真实神妙莫测。没过多久,那海天相接处越来越亮,越来越红,就像红色的国画颜料和着清水,洒泼在澄心堂的白宣纸上,红晕越来越大,眼看太阳就要一跃而出,喷薄云海了。这时,乌云无意退出自己的阵地,并且借助风力积聚起自己的全部力量,朝着东方猛扑过去。黑暗与光明的决战,持续着,反复着……我回头一看,山坡上、走廊里、亭子间、屋檐下真是人头攒动。儿女扶着父母,恋人相依相偎,小儿子坐在父亲的肩头,女儿伏在妈妈的背上,大家都屏着声气,两眼凝视着前方,期待着黎明与胜利的到来,许多人打开照相机,都在等待着抢拍下红日喷薄而出这庄严而美丽一刻的场面。经过几番争斗,几番较量,乌云终于节节败退,云海间忽然跃出一个半圆形的必火还要红比春花还要鲜的红日,不一会儿,它又冉冉升起,象一个燃烧着的火球,发出耀眼的火焰,散发出无限的热能,把它那万丈金光洒进了黄山的沟沟壑壑。此时,我们耳边听到了“咔嚓——咔嚓”的照相机声,我,以及周围的众人,都沐浴在一片红光之中,沉醉在他那庄严、博大而充满着无限生命力的境界里。</p> <p class="ql-block"> 晨风开始拂动,苍鹰在山间盘旋,群峰在山间挺立,古松显得格外峥嵘倔强。云霞变得更加绚丽多彩,黄山新的一天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