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给我留下的遗产

侯老师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生前是《成都晚报》的主编,一九五九年十二月的一天,一个噩耗传来,父亲岀差途中遇车祸去世,全家人悲痛欲绝。</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后,他生前常用的一部海鸥牌120相机就留给了我。这部相机让我学到了不少技术,从摄影丶冲胶卷、洗印照片全套技术我基本掌握了,我还会用这部相机拍摄特技照片。</p> <p class="ql-block">我在自制的暗室里配制显影液</p> <p class="ql-block">特技摄影的我自己</p> <p class="ql-block">  相册里看到父亲的照片,手里抚摸着父亲留下的相机,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p><p class="ql-block"> 父亲解放前是成都《新民报》的主编。解放前,《新民报》是呼吁和平,反对内战,揭露和抨击国民党反动派罪恶暴行的进步刊物。1949年,成都解放前夕,《新民报》因为反对国民党反动政府而被查封,我父亲和报社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被国民党反动派抓捕入狱。直到成都解放前夕,国民党反动残余仓惶岀逃,父亲和被捕的人才得以岀獄。</p> <p class="ql-block">解放前的《新民报》</p> <p class="ql-block">  下面这段文字是四川省档案馆有关我父亲和报社几个负责人被国民党反动派抓捕的记录。</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从小父亲就培养我要热爱劳动。我小时候常去报社玩耍,报社大院里栽了许多含羞草,记得那是1958年暑假的一天,我在那里抚摸着含羞草玩,父亲看到了就问我,暑假作业做了吗?我说就那点作业我两天全做完了,父亲又问我,给你借的《三国演义》、《西遊记》看没看。我说早看完了。父亲说,你现在是不是感到无聊,要是无聊的话,想不想做点事。我问他有什么事可以做。他说去卖报。我一听可高兴了,我早想去卖报了,报童可以穿上工作服一一红背心,挎上口袋包,可以满大亍的跑,可以天天喊"买报,买晚报,成都晚报。买报,买川报,四川日报"。 父亲带我到发行科,找到代叔叔说,老代,我给你找了一个报童,你每天给他20份晩报和20份川报,让他去卖。代叔叔看了我一眼说,这不是你的儿子吗?父亲说,是呀,我想让他去锻炼锻炼。</p><p class="ql-block"> 这个假期我卖了二十多天报纸,直到开学前一周,父亲才不让我卖报,让我回家复习功课,并要我写一篇卖报的体会。可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的那篇卖报的体会也不知今在何方。</p> <p class="ql-block">  父亲对奶奶也非常孝顺。奶奶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但一说到川剧,她可是如数家珍,很多戏她不仅能讲给你听,还会说戏里的台词。比如一说到《疯僧扫秦》这岀戏,奶奶就能把疯僧的台词说给你听:"四四方方一座城,内有三人起贼心;不等腊月三十日,风波亭前要杀人。"奶奶有时还对川剧名角周企和,曾荣华的演岀进行点评。奶奶对川剧的了解,得益于父亲的孝顺。每当剧院有新戏演岀,父亲就会买两张票,让我陪奶奶去看戏,久而久之,不仅奶奶对戏非常了解,就是我也对川剧情有独钟。</p> <p class="ql-block">川剧《龙凤呈祥》</p> <p class="ql-block">  父亲对同志、朋友、甚至有困难的陌生人,也是非常热心的。记得父亲去世,我们在成都晩报礼堂开追悼会,一个中年妇女来找父亲,当她听说父亲走了,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说,多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听妇女介绍,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这个妇女带着一个2岁的孩子到市二医院来看病,看病岀来,老天下起了大雨,妇女没带雨伞,她抱着发烧的孩子在医院门口躲雨。雨赿来赿大,她急得直想哭。这时,父亲从外面回报社,报社大门和医院大门隔条亍,是门对门。父亲看到妇女那焦急的样子,猜想她一定是因为没有雨伞回不了家而着急。父亲直接走到妇女面前,把伞递给妇女说,拿去吧,快抱孩子回家。妇女惊讶地看着父亲说,我不认识你,怎么还你的雨伞?父亲说,到报社找侯辅陶就是我。妇女接过雨伞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今天,她是专门来还雨伞的,没想到父亲己经走了,她眼含热泪和我们一起参加了父亲的追悼会。</p> <p class="ql-block">父亲离开我们己经六十多年了,他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部相机。父亲还留给我为坚持真理不怕坐牢不怕砍头的革命精神。还有培养孩子热愛劳动的耐心,孝敬父母的孝心和助人为乐的愛心。这些美德深深地铭记在我心中,这些才是父亲留给我的受用无穷的遗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