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房山,北京大西山

业务员老孟

<h3><strong>文史 | 往事 | 人物 | 胜迹 | 军政 | 轶闻 | 钩沉 | 明鉴</strong></h3></br><h3> <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h3></br><strong>2022</strong>年<strong>06</strong>月<strong>22</strong>日 第<strong>074</strong>期 总<strong>385</strong>期 <h3><strong>(一)</strong></h3></br><h3> <strong>北</strong>京西山,有狭义、广义之分。狭义的西山,指古宛平县的门头沟以西至斋堂一带的山系。广义的西山,是指有着“神京右臂”之称的北至关沟、南至拒马河、西至河北省界的房山、宛平、石景山、昌平等县的北京西部山系的统称,属太行山余脉。本文指广义的概念。以百花山为中心,现门头沟区境内的东灵山、九龙山、马鞍山与房山区境内的三角山、大安山、大房山、大游龙山、西占山等东西走向的山脉,从北至南鳞次栉比。这些气势磅礴、绵延上百里的山系中,永定河、圣水河、拒马河似三条飘舞动期间,数不尽的村落和名胜古迹星罗棋布,如一颗颗闪光耀目的珍珠。北京西山层岭复杂,层峦叠嶂,涧陡沟深,谷深林密,深谷潆洄。西山景色宛如巧夺天工的画师在一幅精美扇面上描绘的泼墨山水画。<h3><strong>(二)</strong></h3></br><h3> 门头沟区清水镇燕家台,位于西灵山东南侧一条被称为大北沟的深谷内。1981年在西龙门涧景区入口处出土百余枚商代贝币,可知早在三千过年前,就有人群在此聚落。村内文物古迹众多,有山神庙、龙王庙、玉皇殿、真武庙、观音庙、通仙观等十余处。通过村内收藏的元代《重修通仙观碑铭并序》碑,可以断定该村成村时间不晚于元代。<h3>通仙观俗称老君观,坐北朝南,原有正殿三间,供奉太上老君。殿前东、西有石碑两通,为元、明时期《重修通仙观碑铭并序》碑,碑文记载了此观二次重修的情况。观堂于1967年“破四旧”运动中被拆除,两通重修碑现藏于村口过街楼上。</h3></br><h3>元《重修通仙观碑铭并序》碑立于元代至元二十八年(1292),碑石汉白玉质,高14公分,宽65公分。碑由住持李志禧、刘志深立。碑文楷体,由大长春宫知事静应玄同大师、诸路通门玄学提举王道明撰文,回中道人巩志居书丹。 </h3></br><h3> <h3><strong>▲燕家台通仙观</strong></h3></br><h3>碑文大意为:“此观前身为汉唐遗迹;元初,长春真人、全真道第五代掌教丘处机携弟子云游至此,叹称此处为隐迹栖真之绝佳处所,他日宜大有兴建。弟子尹志平(道号清和真人,第六代掌教)有志在此重建观堂,但由于财力未及,遂命清虚大师蔡志仙暂在此,结茅以居。后尹志平来此隐居,悟道修行。一名叫刘津的善人在此置田七顷有奇,规画营造,在蔡志仙的监督下施工。不久,尹志平受邀去长春,蔡志仙也羽化,由门人清虚大师刘志远、保真大师田志恭及提点保真子康志觉等节次营造。竣工后,蒙真常师以‘通仙’命名,成为大长春宫及五华观的别业。”</h3></br><h3>根据民国《房山县志》记载,龙含峪(现周口店镇龙宝峪)村曾建有清和宫,全真道第五代掌教丘处机的首席弟子、后成为第六代掌教宗师、道号清和真人的尹志平,于元太宗十年(1238)春归隐于此,十三年后又在此羽化。</h3></br><h3>通过以上史料,我们不仅发现了古时全真道在宛平、房山两县之间的紧密联系,更令人惊奇的是,通仙观碑文由房山石匠王宽、李荣刊刻,不禁使我们对古时宛平、房山两县的其他联系进一步产生联想。</h3></br><h3>房山西南六十里黄龙山下有大石窝,出产青白石、白玉石,其开采历史可追溯到汉代,此地出产的白玉石就有了“汉白玉”的美称。因其石质精良、色泽灿美,历代朝廷兴建皇宫、寺庙、陵寝、牌坊、御路、桥梁等所用的石料大多取自这里。如隋代静琬大师率徒雕刻云居寺石经,金、元在北京建都,所用的汉白玉史料皆产自大石窝。随着石料开采业的兴盛,石料雕刻业也随之兴起,产生了一大批技艺高超的石匠。 </h3></br><h3> <h3><strong>▲大石窝汉白玉</strong></h3></br><h3>长春宫是元代大都城郊的一座著名的道观,初建于唐开元二十七年 (739),原名天长观,金代改名太极宫。元太祖成吉思汗十九年(1224),为安置道教全真派长春真人邱处机,改名长春宫。长春宫是北京白云观的前身,规模宏伟壮观,是当时我国级别最高的道教圣地。通仙观能够成为长春宫的下院,也就具有了较高的级别。燕家台处于南北往来之要冲,系京西重要的道教圣地,具有较高的知名度,通仙观石碑自然要用质地上乘的石料,碑文当然要由大师级别的石匠来刊刻。故我们可以推断,石碑所用的史料当出自房山大石窝,王宽、李荣应来自于房山大石窝,属于京郊一带享负盛名的石匠。</h3></br><h3> <h3>以全真道人尹志平、蔡志仙在京西的足迹以及房山石匠王宽、李荣的大名在通仙观的出现为线索,我们对古时的宛平、房山两县之间的密切交往有了更多发现。</h3></br><h3><strong>(三)</strong></h3></br><h3> 门头沟区斋堂镇有古刹灵岳寺,初建于唐贞观年间,坐落在距斋堂村八里的北山上,为京西著名佛教圣地。因善男信女纷纷远道而来到此朝拜,就在清水河西岸设置了一处专为众香客提供免费食食宿的场所,得名斋堂。大辽统合十年(992)清水院起建经幢,经幢已有“斋堂”村名。村分东西两部分,该村位于西部,故名西斋堂。村西有佛教寺院,名宝峰寺,系灵岳寺的下院。<h3> <strong>▲灵岳寺</strong><h3>据碑文记载,通理大师幼年曾伏二虎,百法为业。时至辽代,通理大师(1049-1098)从矾山移居到宝峰寺出家。他十六启讲,后习性相,糜不圆通,成为主持皇宫内殿佛事活动的永泰寺守司徒守臻的得法弟子,得到道宗皇帝的赏识,特赐紫袍。此后,通理大师到云居寺开放戒坛。据统计,房山云居寺辽代石经中,有通理大师刻制的经板4080片,占云居寺实际总量的三分之一。如果没有通理大师的刻经,云居寺石经的数量和价值将大打折扣。 </h3></br><h3> <h3><strong>▲石经山藏经洞</strong></h3></br><h3>后通理大师到房山大安山延福寺隐居,独爱此山,朝夕无倦。寿昌四年(1098)二月十三日,通理大师圆寂。弟子们为他建灵塔四座,分葬灵骨舍利。通理大师的刻经及辽道宗皇帝时所刻的180块大经碑,被弟子善锐、善定于天庆七年(1117)埋藏于云居寺南塔地宫中,后塔倒塌。1999年9月9日,云居寺石经回藏的正是这些辽代石经。</h3></br><h3>此后,西斋堂村与房山县的缘分仍未尽。大清道光年间,村里出了位叫杜瀛洲的名儒,生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光绪十五年(1889)病逝。他十岁入塾启蒙,每每读书百数行,二三遍即可成诵。后师承谭景和先生,经数年苦读,咸丰九年(1859),年仅14岁即考中秀才。后游学京师,师承王金度先生,受业于太史黄自元、忠斌、京兆尹何桂芳等大家,学问大进,科岁试屡为第一,可惜官星晦暗,久与中举无缘。无奈之下,开始了亦教亦学的生涯。在本乡教学三年后,即到房山县的河南、河北村设馆教徒。他长于诗赋,尤善时文;教人善于启发,讲学要言不烦,罕譬而喻,因材施教,因势利导,享有很高的声誉。27年后,42岁的杜先生九试秋闱,于光绪十年(1886)中举。翌年,杜先生赴礼部,试未第而患病,缠绵床榻,二年后病逝。</h3></br><h3><strong>(四)</strong></h3></br><h3> 古时的房山县西北部、宛平县西部山区,以百花山、庙庵梁、大安山及其绵延向东的谷积山、马鞍山为界。现在的大安山乡,自古属房山县,而史家营乡属宛平县,1952年划归京西矿区,1958年才划入周口店区(房山县的前身)。北京西山,山间古道密如蛛网,既有北京通往西山腹地的交通干道,也有联系险关要塞、边城重镇的军事要道,既有外运煤炭、山货的商旅大道,也有四通八达的香道。百花山,北京西山的中心。大罗山顶,当我们站在这海拔1991米高的百花山之巅,才真正有了众山朝揖的感觉。以百花山护国显光寺和曹家坊瑞云寺、杨林水圣莲山长星观组成的百花山寺观群落,就是展现房山、宛平二县山区人气的聚焦点。 <h3> <h3><strong>▲百花山顶峰</strong></h3></br><h3>瑞云寺,处于百花山半山腰,始建于北周武帝时期(557-581),至清末经历38次重修。明代嘉靖八年(1529)重修碑记载,百花山地区属顺天府宛平县清水社。百花山庙会是在每年阴历五月十八,山前山后几十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来赶庙会。山后的黄塔、黄安、塔河、龙王、梁家铺、张家铺、田寺等村庄有播子会,山前的莲花庵、史家营、秋林铺三个村都有花会。每个庙会队伍前面有铜锣开道,后面的高竿悬挂绣有双狮的大旗。大旗后面是绣有龙凤和佛教图像的各色彩旗,接着是老娘娘的銮驾,后面依次是狮子会、法器会、吵子会、音乐会、中幡会、大鼓会。人们顶礼相让,井然有序。此盛会一直持续到“七·七卢沟桥事变”。</h3></br><h3><strong>(五)</strong></h3></br><h3> 房山区佛子庄乡黑龙关村,也是一处体现房山、宛平悠久的历史渊源的地方。这要从在京西留传已久的一则神话故事说起。 <h3> <h3><strong>▲黑龙关村全景图</strong></h3></br><h3>远古时期,京西连年大旱,土地菽谷不登,饿死人口壅蔽道路。为了活命,百姓纷纷逃离。天帝不忍黎民遭难,将黑龙神投胎到京西为百姓降雨。黑龙化作一个做工的壮年小伙儿,来到圣水河中下游的木郎关。他在村北一处深深的水潭旁驻足良久,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安身的理想处所。但因村子人家稀少,他没能找到活计,无奈之下,又翻过村西的连绵群山,辗转跋涉,来到斋堂川,在斋堂村一贾姓大户做工。说来也怪,自从小伙儿到来,连年干旱的斋堂川变得风调雨顺,当年就五谷丰登。勤快的小伙儿也赢得了贾家小姐的芳心。</h3></br><h3>一日傍晚,下起了雨,贾员外来到小伙儿住的工棚外,见一条黑色的长龙正在棚内作法,只见它高昂着头颅,汩汩的水流从口里流出。贾员外明白了小伙儿的不凡身份,便托人做媒,提出将女儿许配。小伙儿爽快答应了婚事,但提出待有一个好的栖息地后再来迎娶小姐。小伙儿回到木郎关,将山下的碧波深潭开辟为栖居之所,迎娶了贾小姐,从而享受这一地香火,村子更名为黑龙关。因为黑龙与斋堂贾家有翁婿之亲,黑龙神不但护佑着圣水河流域的村庄,就连斋堂川四十八村也得到护佑,连年赤贫的清水河谷成为风调雨顺、五谷丰稔的辽阔膏壤。 </h3></br><h3> <h3><strong>▲斋堂川</strong></h3></br><h3>黑龙关村外东北的黑龙潭,一泓碧水中倒映着青翠的大山和蓝天上的白云。潭面长约六百米,宽十余米,水面碧波荡漾的,鸭鹅、水鸟嬉戏其上,锦鳞潜底遨游。潭北高墙上有一平台,上有1994年重建的龙神庙。</h3></br><h3>据考证,此地在金代即有黑龙潭地名,在此祈雨起于元代。龙神庙院内立有元至正十四年(1354)龙神庙创建碑。碑文大意是,至正十年,京城大旱无雨,朝廷命京尹、县令等官员到京师名寺祈雨无果。有官员启奏京西有黑龙潭,泉水长年不竭,其上黑云密布,求雨辄应。朝廷遂遣留守京师的银青光録大夫萨里默色(萨里弥实)持香币前往求雨。萨里默色求雨刚回到京师,便雷雨大作,京师方圆数百里皆降甘霖。于是朝廷拨款,鸠工聚料,凭潭依山叠石筑坛,因坛为庙,中做正殿,庙中不仅供奉龙王神像,还有龙王奶奶神像。龙王即黑龙,龙王奶奶即斋堂贾家小姐的化身。工程历时二年,斥资五万三千缗。至正十四年,夏六月,京师又逾月不雨,皇帝再派萨里默色到龙潭求雨,果应。自此,黑龙潭成为京师祈雨的重要场所,其所在地被畿辅直辖,归宛平县管理。斋堂川为此还成立了一个严密的求雨组织,取名“四十八村龙王大会”,各村派出精壮小伙在村首和耆老的带领下,集体到黑龙潭求雨。求雨人虔诚地喊着“姑奶奶显灵”、“姑爷爷显灵”的口号。下雨后,还要来此举行唱戏、牲牢祭祀、为龙王神像重塑金身等还愿活动。</h3></br><h3>明宣德十年(1435)五月,时天久不雨,英宗遣官员到此祭祀;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持续干旱,邑侯李公到此洁牲祈祷,果降大雨。清初,到龙神庙祈雨辄灵,得到帝王高度重视,雍正皇帝亲赐“甘泽普应”牌匾,嘉庆帝于嘉庆二年(1797)亲到黑龙潭祈雨,乾隆帝御笔题联:“御四海,济苍生,功能配社,驾六龙,享庶物,德可参天”。</h3></br><h3>每逢春夏天旱,河套沟流域各村及宛平斋堂川各村都要到此举办求雨仪式,每次皆灵验异常。虽然附近各乡均建有龙神庙,但因到黑龙潭龙神庙求雨最为灵验,又有帝王效应,故此地龙神庙香火最为旺盛。“龙潭灵雨”曾被列入房山(旧)八景之一。</h3></br><h3> <h3><strong>▲黑龙潭龙神庙</strong></h3></br><h3>清代重修龙神庙,斋堂川的众多村庄都出巨资协助。庙院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立的《修补龙神庙碑》石刻,清晰地记载斋堂地区的桑峪、灵水、火村、马栏、高铺、双石头、大三里、牛站、西北山、斋堂等村庄捐资数额。</h3></br><h3>据考史料,黑龙关村与宛平的渊源最早可追溯到五代后唐时期的刘仁恭。</h3></br><h3>唐昭宗乾宁二年(895),刘仁恭任幽州节度使,翌年,任检校司空、幽州卢龙节度使;光化三年(898)三月,刘仁恭进占沧、景、德三州;天佑四年(907)数次出征,屡战屡败,遂占据大安山,撤矾山、幽州二县,在永定河以西置玉河县,欲霸京蓟地区,以图割据自保。</h3></br><h3>大安山系百花山支脉,刘仁恭在北大梁南侧大兴土木,建筑大安馆,广储美女、财物,大肆挥霍;以王若讷为国师,亲习炼丹术以求长生不老;在山上开凿洞穴,将铜钱储藏其内,另铸土钱在民间流通;禁茶商交易,以山中草叶为茶,出售牟利。</h3></br><h3>刘仁恭修筑的道路被后人称为玉河大道。九龙山风口庵为进山第一要隘,其地势两峰夹峙,形似乘骑的马鞍;大寒岭古称大汉岭,是匈奴“单于至庭”深入斋堂地区时与汉王朝的分界处,后因地势高数百丈,上经绝顶,风势寒急,得现名。 </h3></br><h3> <h3><strong>▲大寒岭关城</strong></h3></br><h3>刘守光系刘仁恭之子,因与刘仁恭的爱妾有染,被鞭笞。刘守光心怀怨恨,带兵突袭大安馆,将刘仁恭囚禁。后梁乾化三年(913),大安馆被晋王李存勖攻占,刘仁恭父子被擒获,后双双被杀。辽统和十年(996),开凿大安山所藏钱币。据说,今大安山煤矿医院所在地即为大安馆旧址,建医院时曾出土古建筑构件;煤矿总部所在地的西苑村,即为刘仁恭建的花园别苑。</h3></br> <h3><strong>▲西苑村</strong></h3></br><h3>黑龙关处于圣水河下游,此处沟狭谷窄,水流湍悍,系河套沟的咽喉,战略地位险要。由此西进可至大安山、百花山、霞云岭,可直入山西境内;向北翻山,即进入宛平清水河谷,可达口外;沿河谷东出二公里至陈家台,地势即变得豁然开朗,再东出十公里,则是辽阔的华北大平原。刘仁恭在黑龙关对峙的两座山峰最狭窄处筑建关隘,派兵把守,于西山顶烟筒尖建烽火台。文史学者赵其昌《辽代玉河县考》一文考证,玉河县的范围,北起从今门头沟区三家店,包括大安山、良乡、房山,南至大石窝,现门头沟区内的关隘有峰口庵、王平口、大寒岭关城,房山区内有黑龙潭口、黄山店桃叶口、圣水峪口、东关上等。玉河县直至大金天眷元年(1138)才废止。</h3></br><h3>到了明朝,朝廷吸取“土木堡之变”的教训,采用积极的预防外敌侵袭的政策,为了加固京西防御体系,就在大石河谷、斋堂川谷、大寒岭、王平口等地增修、加固关城;在黑龙关修建了城墙,城墙一直延伸到宛平县黑石崖(nie)口,与秦古长城连为一体,成为居庸关、紫荆关、山海关组成的内三关的重要隘口。明刘效祖撰《四镇三关志》载,黑龙关当时称乌龙口,下辖七处隘口,黑石崖口即宛平石古岩(nie)口。</h3></br><h3> <h3><strong>▲石古岩口</strong></h3></br><h3>由于朝廷对黑龙潭龙神庙的重视,以及明朝在此驻军屯垦形成的“插花地”制度,黑龙关虽地处房山县境内,但一直属宛平县管辖,直至1936年前后才划归房山县五区。</h3></br><h3><strong>(六)</strong></h3></br><h3> <h3>相传大明公主去京西百花山进香,在翻越大房山后,为歇脚方便,在山脚下即南窖村南四里处捐建白衣观音庵一座。明末百姓为避战乱,逃进山林,有的也居住在庵庙的周围,与当地村民一样,以耕种山地和采煤为生。京西百姓纷纷到白衣庵祈福求子,异常灵验,古庙香火日旺。</h3></br><h3> <h3><strong>▲白衣观音庵</strong></h3></br><h3>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百姓筹资,对白衣庵进行了重修,并铸铁钟纪念。钟文所列信士,除白衣庵所在的三庵村和南窖沟内北窖、水峪村百姓外,还有良乡县、顺天府大城县、河南省彰德府汤阴县、山西省的零散信士,但宛平县清水社上清水村信士却有八名。可见,白衣庵的影响已远及百里之外的宛平西部深山区。</h3></br><h3><strong>(七)</strong></h3></br><h3> 连接宛平、房山的山间古道有多条,除现在的可驾车由门头沟区三家店向南,沿京昆路(108国道)经苛罗坨、秋坡、鲁家滩或从王平村出发沿潭(柘寺)王(平村)路至鲁家滩,再继续沿京昆路出白石口沟可达房山区河北镇外,其余的古道均未通车。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条:<h3>①沿清水镇黄塔沟南进达百花山顶,下山可至房山区四马台、堂上、蒲洼。  </h3></br><h3>②宛平清水镇达摩沟南进至洪水峪,翻越庙庵梁至大村涧,经史家营、秋林铺,分路至房山区霞云岭乡、蒲洼乡;也可从史家营或金鸡台(古称几儿台、鸡兔台)出东南山谷至贾峪口,进入圣水河谷。</h3></br><h3>③从斋堂镇煤窝沟南进至大寒岭关城,翻越老龙窝至大安山村;或沿大台办事处清水涧沟西进至千军台,翻越月牙安至大安山乡宝地洼、瞧煤涧;复向南沿大安山沟、经红煤厂或石板房进入圣水河谷,或向东沿山脊商路至佛子庄乡陈家坟、班各庄,进入圣水河谷。</h3></br><h3>④大台办事处千军台南港沟或木城涧翻越南岭达房山区佛子庄乡滴水岩,经陈家坟,由班各庄进入圣水河谷。</h3></br><h3>⑤从潭柘寺镇高桥寺翻越谷积山至房山区青龙湖镇北车营村。</h3></br><h3><strong>(八)</strong></h3></br><h3> 宛平、房山之间的山区古道,在军事、宗教、贸易、人员交往、旅游等方面,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古道上那一座座残碑断桥,那一串串深深的蹄窝,叙述着它悠久的历史,显示着它的沧桑变化,记载着驮队行路的艰难。 <h3> <h3><strong>▲风口庵古道蹄窝</strong></h3></br><h3>首先,这些古道是重要的军事要道。在军事上,长城以东从宛平沿河口至山西故关鹿路口地区,宛、房属于真保镇的辖区,是官方文牒传递、军事物资运输、军队守卫的重要通道。历史上发生的著名军事事件,除前面提及的刘仁恭盘踞大安山外,以下几件也颇有影响:</h3></br><h3>①五代“李嗣源解幽州之围”。北宋薛居正编《旧五代史》,简要记述了这一事件。唐天佑十四年(梁贞明三年,917年)二月,契丹耶律阿保机率五十万大军包围幽州。幽州守将周德威派骑兵突围,急报远在黄河的晋王李存勖。时晋王率主力正与后梁对峙,兵力捉襟见肘,引起军中恐惶,惟李存审、李嗣源、阎宝主张去解围。“ 秋七月辛未,帝遣李存审领军与嗣源会于易州,步骑凡七万。于是三将同谋,衔枚束甲,寻涧谷而行,直抵幽州。八月甲午,自易州北循山而行,李嗣源率三千骑为前锋。庚子,循大房岭而东。距幽州六十里,契丹万骑遽至,存审、嗣源极力以拒之。契丹大败,委弃毳幕、氈庐、弓矢、羊马不可胜纪。进军追讨,俘斩万计。辛丑,大军入幽州。德威见诸将,握手流涕。”《资治通鉴》对此事件的描写更为详细、精彩。</h3></br><h3>②北宋雍熙北伐。宋太宗赵光义雄心勃勃,一心想收复被辽国掠去的“燕云十六州”。清毕沅主编的《续资治通鉴·宋纪》载,雍熙三年(986年)宋太宗诏群臣商议征讨幽蓟策略。刑部尚书宋琪上《论复幽蓟疏》、《平燕蓟十册疏》,阐述自己的收燕方略。关于进军路线,宋琪一反宋太祖时期从雄州、霸州直进的平原路线,“令大军会於易州,循狐(孤)山之北、漆水以西,挾山而行,援粮而进,涉涿水,並大房,抵桑乾河,出安祖寨,則东瞰燕城,裁及一舍。”主张采取李嗣源解幽州之围的路线,以出其不意的效果。宋太宗考虑到契丹已在幽州一带站稳脚跟,并未采纳宋琪的建议。雍熙三年(986),北宋大军20万人,分三路北进,东西夹击,合围幽州。因东路军曹彬在岐沟关进攻失利,潘美所在的西路军只好护送圈得的百姓回撤,负责断后的副将杨业陷入重围后孤军奋战,被俘后绝食而死。“雍熙北伐”以惨败而告终。</h3></br><h3>③明隗朝水“庚戌之变”抗鞑寇。在房山区蒲洼乡芦子水村隗氏铭园内,有民国二年(1913年)立的《隗家老坟重立碑碣记》碑,据碑文并结合有关史料,我们发现这里与发生在明朝的一起著名历史事件有关。朝嘉靖年间二十九年(1550年)六月,蒙古土默特部因与明朝的贸易要求未被满足而发动战争。明军一触即溃,俺答汗率土默特铁骑,一路势如破竹,沿大同、怀柔、顺义长驱直入,直逼北京城。明世宗启用在良乡赋闲的赵锦为兵部尚书,展开北京保卫战。明军严守城门,俺答汗攻城不得,即率兵转掠京西。北京西山、良乡以西地区“鞑寇如林,逞动干戈,起人而无敌。”“山后芦子水黎民隗朝水,统领兵卒前去征伐,将鞑寇征退,然后归而封官加职”。“后代子孙得其官位,光前裕后,显达扬名”。 </h3></br><h3> <h3><strong>▲隗家老坟重立碑碣</strong></h3></br><h3>④“土木堡之变”,瓦剌人攻打北京城。《明史·本纪·英宗前纪》:正统十四年(1449)八月,瓦剌人在怀来土木堡将二十万明军歼灭,将亲征的明英宗朱祁镇俘获。瓦剌人攻北京城未果,挟英宗北归。九月,瓦剌军行至大同,又出其不意,攻取紫荆关,复东进,过易州、良乡,九月进至卢沟桥。瓦剌人另有一支游骑,从怀来的白羊口、横岭城直袭京城。十月,兵部尚书于谦指挥二十万军民开展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京城保卫战”。瓦剌人战败,挟英宗,复由良乡、易州向紫荆关退去。</h3></br><h3>第二,开展祭祀、庙会、祈雨等宗教文化活动的通道。京西妙峰山、九龙山、百花山、灵山每年定期举办庙会、花会,山间密布的寺庙要举行祭拜娘娘、山神、河神、龙神、窑神、药神、虫王等祭祀活动,金朝、清朝要在大房山金皇陵举办祭祖活动,京西山间古道是举办这些活动的通道。</h3></br><h3>第三,自明以后,分别由骡、马、驴、骆驼组成的驮队,在京西古道日夜穿梭,有“乌金墨玉”之称的煤炭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山外,保证着京城的炊爨之需;山间古道始终是山内外互通商品有无,为山内外百姓提供生活必需品的通道。</h3></br><h3>第四,京西山间古道,是山区人民交往的主要通道。山区百姓通婚、探亲访友、人口迁移等人员交往,均以此为纽带。宛平、房山虽分别设县,但由于地理上的天然联系,京西山间居民通婚现象极为普遍;这种通婚关系,又引起二县山区百姓之间频繁、紧密的交往,甚至引起人口的大量迁移。如,百花山南的史家营一带,古属宛平县,此地的任、李、刘、于史等姓氏村民,不但向山北斋堂川、清水涧等地流动,也向房山县境内的大游龙沟、河套沟内的蒲洼、霞云岭、南窖、佛子庄等地迁徙。“天下一个隗,老家芦子水”这一留传数百间的京西民谣成为隗氏家族懿亲之圭臬。房山、宛平山区百姓的交往,使得这一带百姓生活、婚嫁、丧葬习俗相近,语言习惯基本相同,许多相同的民间传说至今在山区广为流传。 </h3></br><h3> <h3><strong>▲隗氏宗祠</strong></h3></br><h3>第五,京西山间古道,是游人和文人墨客到京西观光的通道,是僧侣道士云游的通道。许多文人墨客甚至朝廷大员都在京西连绵的崇山峻岭间留下足迹。元曲大家马致远“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即是对京西古道景色的生动描绘。明初“黑衣宰相”姚广孝,一生迷恋京西风光,在宛平定都峰、房山云居寺、上方山、太湖华严寺、大韩继香光寺、拒马河畔都留下了他生活和游览的足迹,其墓地就在风光秀丽的青龙湖常乐寺;明代“公安派”文学领袖袁宏道在京为官期间,游遍京郊,在宛平县门头村、房山棺材山、红螺险、云居寺、上方山及良乡昊天塔、三教寺等名胜古迹写下多篇游记、诗歌。明、清刊印的《帝京景物略》、《日下旧闻考》等介绍京畿景色的专著,均以较大篇幅介绍了北京西山风景名胜。民国学者周肇祥、傅增湘等人,先后于1925年、1928年沿西山古道二次游览百花山显光寺、瑞云寺、圣米石塘、黑龙潭等古迹,后编辑出版了《游山专号》游记专辑。</h3></br><h3> <h3><strong>▲圣莲山</strong></h3></br><h3><strong>(九)</strong></h3></br><h3> 北京西山古道,在八十年前中国人民抵抗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平西抗战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以“卢沟桥事变”爆发为标志,中国进入全面抗战时期。国军宋哲远部、孙连仲部均曾在平西山区对日军进行抵抗。1938年3月,八路军邓华支队受晋察冀抗日根据派遣,挺近平西,在十二个县内建立抗日根据地。1939年3月,萧克率冀热察挺进军开赴平西,随后成立“平息专属”、“平西地委”,进一步扩大抗日根据地,建立各级抗日政权。在宛、房地区先后建宛平中心县委、房良联合县、昌宛联合县、房涞涿联合县、昌宛房联合县等县级抗日政权。其间,发生在平西古道上的二件重要军事事件足以载入平西抗战史册。<h3>其一,髽鬏山战役。</h3></br><h3>1937年8月11,卫立煌率第十四集团军三个师的兵力,奉命从石家庄北上,支援国军组织的南口战役。19日,卫部从佛爷岭、风口安二处安口翻越大房山,一路从百花山庙庵梁进入清水河谷,经青白口增援守军阵地,另一路则进入清水涧沟,在板桥村阻击西来的日军。25日,先头部队到达横岭城、镇边城长城沿线,由于汤恩伯部事先撤出南口防线,卫部被迫撤至青白口与千军台之间的髽鬏山周围,与前来围堵的日军爆发激战。9月18日,卫部以较小的伤亡,摆脱日军纠缠,沿山间古道南撤,翻越庙庵梁、大房山,南渡拒马河、易水,抵徐水遂城镇、保定满城修整。</h3></br><h3>其二,王家台惨案。</h3></br><h3>1938年5月底,晋察冀军区五支队司令员赵侗叛逃国民党统治区,下属一个大队公开叛变,致五支队内部出现混乱,房良抗日形势骤变。聂荣臻司令员命独立式师长杨成武率员赴平西处理赵侗叛逃一事。杨成武率二团二营和分区特务营,从涞源出发,经紫荆关、野三坡,向宛平斋堂急奔。8月8日晚,八路军三个连分驻霞云岭、堂上、王家台三村,预计次日到达斋堂。霞云岭地区杨天沛为首的土匪,勾结张坊、南尚乐一带的二路匪徒邢德章等千余人,分两路对我八路军偷袭。我驻霞云岭村的一个连,较早发现敌情,及时撤出,未受损伤。驻王家台的是一个连和营部,共一百五、六十人,处于不利地势;二天组织数次突围,60余名干部、战士牺牲,其余突围成功,到堂上村集中,翻越百花山庙庵梁,到达斋堂。霞云岭一带的叛匪于12月被八路军宋邓支队击溃。 </h3></br><h3> <h3><strong>▲王家台烈士陵园</strong></h3></br>京西山间古道还是抗日武装的秘密交通线路。著名爱国人士李公朴,在我抗日武装的护送下,沿宛平、房山县的山间古道,分别于1938年11月、1939年4月二赴延安及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调研考察、进行抗战教育和民众动员工作。众多抗日干部、爱国青年、国际友人在抗日军民的护送下,通过这里去往晋察冀根据地和革命圣地延安。为阻断百花山两侧抗日武装的联系,日军于1940年在大安山设置据点,在宝地洼设多个岗楼,又在庙庵梁修建岗楼。上述据点、岗楼后被我抗日武装机智拔除。京西山间古道上,军事情报在古道上传递,源源不断的军用物资在古道上流动,抗日武装神出鬼没进出古道打击敌人,日军的“蚕食”、“封锁”和疯狂的扫荡被粉碎。平西抗日根据地成为插入华北日军统治中心腋下一把锋利的尖刀,为夺取抗战全面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 <h3> <strong>▲百花山庙庵梁</strong><h3><strong>(十)</strong></h3></br><h3> <h3>北平西山系京畿主要煤炭产区。新中国成立前,在房山西北山区,除个别由民族资本经营的煤矿引进了铁制矿车,从而提高了出煤效率外,大多煤窑仍停留在手工刨挖的原始水平,生产水平极低,用工数量少。而地理位置占优的宛平西部山区,从清末开始,先后出现多座德、英、美、日、瑞等国注资的煤矿,先进开采设备的运用,扩大了开采规模,致用工数量激增。以农耕为主的房山北沟人,迫于生计,经常去门头沟的合资煤矿走窑,山间古道成为他们往返宛、房的主要通道。</h3></br><h3>这些古道,宽处达三、四米,可供铁輿通行,窄处一、二米,也可供驮货商队通过,它们或修筑在蜿蜒曲折的山谷间,或如巨龙般在山岭盘旋;有的穿峰切谷,仰望青天一线,有的傍悬崖俯视,脚下即百丈深涧。蜿蜒的古道上那一块块光滑的路石,那一丛丛荒草野荆,诉说着它的苦难辛酸。至上世纪九十年代,由于京西山区交通路网不发达,仍有房山区蒲洼、史家营、大安山、佛子庄一带的村民,为了节省几元的路费,不辞辛苦地走上数十里的山路,到门头沟山区打工、探亲访友。 </h3></br><h3> <h3><strong>▲古道蹄窝</strong></h3></br><h3>如今,随着近年户外运动的兴起,京西山间古道成为众多驴友的天堂和乐园,他们乐此不疲地在古道上奔波,在青山绿水间徜徉,在蓝天白云下的山巅陶醉。</h3></br><h3><strong>(十一)</strong></h3></br><h3> <h3>“西山永定河文化带”是《北京市西山永定河文化带保护发展规划(2018年-2035年)》提出的概念,这是一个具有多重生态文化和历史文化属性的带状空间单元,构建的是“四岭三川、一区两脉多组团”的空间发展格局,其文化形态多样,传统村落古道文化即系其重要元素之一。</h3></br><h3> <strong>▲玉河古道板桥段</strong><h3>在今年一月北京市“二会”上,门头沟区人大代表胡凤才提交了“复原百公里京西古道带动乡村振兴”的议案。如这一议案得到批准实施,必将对建设“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带来巨大推动作用。房山区西部山区已于十余年前修通六石路、红井路二条山区旅游联络线路,游客一日即可赏遍房山南北沟的风景。门头沟内旅游线路发达,成为京郊旅游热点。房山、门头沟二区同为“西山永定河文化带”的主体区域,在发挥各自作用的同时,更应相互协作、配合,才能形成合力,达到更好的效果。现在门头沟、房山之间的公路交通,除去有门头沟区潭柘寺镇连接房山区河北镇的京昆线、连接青龙湖镇的大灰厂路,以及门头沟清水镇经河北省涞水县境内可达房山区蒲洼乡外,二区之间则被连绵百里、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所阻隔,使得同日游览房、门两区成为游客的奢望。如若基于原古道基础,开通自房山区史家营经百花山庙庵梁至门头沟区清水镇达摩庄、自房山区大安山经大寒岭至门头沟斋堂镇煤窝(军红路中断段)二条旅游联络线,对开发整合二个区的旅游资源、提高旅游服务水平、增加旅游收入定会有较大的现实意义,人们脑海中“西山永定河文化带”愿景也将加速实现。</h3></br> 编      辑:方   言图片来源:作者及网络投稿邮箱:870413692@qq.com<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主编微信:870413692公众号码:JXJSSJXJ<h3>  <h3><strong>(请扫描二维码关注【京西纪事】)</strong><strong></strong></h3></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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