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藏书慢慢读（中国卷） 《诗经》重读吟咏（11）《小雅·采薇》

逍遥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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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采采芣苢”是田间妇相唱和，那么《诗经·小雅·采薇》则是“我戍”、“采薇”的爱国思想诗。诗中描述的古时候日常生活中也是有规矩的，不过那时候叫“启居”，今天我们已经把它叫做“起居”了。我们今天常说的一个美丽又充满盎然绿意的千古不朽的名句“杨柳依依”就是出自这首诗。

诗经·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犭严，我打不出简体字）玁xiǎn（一作“猃”）狁yǔn之故；不遑启居，玁（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gǔ，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kuí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féi。四牡翼翼，象弭mǐ鱼服。岂不日戒？玁（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全诗共六章，每章八句。《采薇》是《诗经·小雅》中的名篇，也可说是边塞诗的鼻祖。创作时代有不同说法：1.周文王时派遣戍卒防卫猃狁。2.周懿王时，公元前十世纪左右。3.殷商末年，即公元前十一世纪。4.周宣王时。5. 季历（文王父）时。
《诗经原始》认为该诗创作于文王之世，同时期的《小雅》共有八篇：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伐木、天保、采薇、出车、杕（dì，duò）杜。
《历代诗歌选》认为这首诗是描写戍边士兵生活的诗。前三章写士卒离家出征，久戍在外的痛苦；四、五两章写军中车马服饰的盛况及士卒警备打仗之劳；末章写士卒在归途中又遇雨雪饥渴，劳苦悲伤的情景。
《诗经解说》认为此诗体现了爱国思想，是出守边防的士兵归来时所作，作于周宣王时。此诗抒写了士兵能急国家之难，当外族入侵时，责无旁贷，不顾安危，忍受饥渴劳顿、背井离乡之苦，为国同心御侮。
《诗经原始》引“《小序》、《集传》皆以为遣戍役而代其自言之作。唯姚氏谓戍役还归诗也，盖以诗中明言‘曰归曰归’及‘今我来思’等语，皆既归之词，非方遣所能逆料者也。愚谓曰归、岁暮可以预计，而柳往雪来，断非逆覩dǚ（睹）。使当前好景亦可代言，则景必不真；景不真，诗亦何能动人乎？”
方玉润评价说“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情，非可言喻，故曰‘莫知我哀’。不然，凯奏生还，乐矣，何哀之有耶？”

采、薇二字解。
老版《说文解字》解释“采”在采部、“薇”在艹部。采字上部就像个爪子在摘取“草木华穗”。（一图三字，上面二字为釆biàn，cái；乎hǖ古同采）

　　新版《说文解字》解释“采”在木部、“薇”在艹部。

　　缩印版《辞海》解释“采”及拓展学习。

　　采风、采访的出处，上文《东山》中“采访”一词所言不虚，出处一致。

　　下图“采薇”注释条目列举了此诗可能是周懿王时、文王时派遣戍卒、季历（文王父）时、周宣王时所作。安徽马鞍山的“采石矶”当可一游，以慕虞允文大败金兵，月夜把酒酹“诗仙”。

　　缩印版《辞海》解释“薇”。

　　结合《历代诗歌选》注释，以及《诗经原始》等分章节理解学习。
《历代诗歌选》第一章，写离家远戍、不辞辛苦的原因。

　　这首诗方玉润认为是归作，他是个性情中人，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观点。他在“眉评”中说“首章重言事故，以见义不容辞，非上所苦。”是“追述出戍之故与在戍之形”。
久戍之诗因何起自“采薇”？从第一章来看，采薇是果不是因，所以方玉润判断是既归后的回忆思念也是有道理的。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xiǎn（一作猃，始终打不出简体字）狁yǔn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新版《说文解字》猃。

　　缩印版《辞海》猃。

　　缩印版《辞海》犭严。这个字我在缩印版《辞海》P927中查到了，但输入法字库中没有此字就没办法打出来。

【启居】数千年前的两个动作：启、居。
启这个动作是两膝着地腰伸起臀部不挨小腿，这个动作不难；居这个动作是两膝盖着地，臀部贴在小腿上，我试了一下很费劲。这两个坐的动作延续衍变至今，东北偏远农村还有在土火炕上盘腿而坐的习惯。启居姿势到唐代后传入日本，跪踞之间模仿着中华文明。后来的印度瑜伽、佛教跌坐等姿势怀疑都是由此衍生而来的。
古人常常讲“食不言，寝不语”。就餐时安静咀嚼，睡觉时放松入静。
个人认为，流传至今的《诗经》不可能只产生于西周，田间劳作和生活中的唱和在唐尧、虞舜、夏禹、商汤之前就没有么？绝不可能！一定是口口相传但没有文字记载的，因为只有口口传唱这种形式才能延绵不断流传下来。

《历代诗歌选》第二章，写驻地流动不定，家室音信全无。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方玉润在“眉评”中用了四个字概括第二章“不问家事”。他在注释中说“盖壮士从征，不愿生还，岂念室家？”又说“虽有书（家书、家信）不暇寄也”。加重了“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诗意主旨，也就是我常自励的“国若有难，匹夫绝不惜身！”

《历代诗歌选》第三章，写王事未完，不能回家。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gǔ，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方玉润对此章的四字评语大义凛然：“誓无生还”！在注释中说“虽生离犹死别也。至于在戍，非战不可，敢定居乎？”
大汉武帝之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与此同志。

《历代诗歌选》第四章，写将帅的威仪和雄武。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尔】《诗经原始》集释引董氏逌yōu曰：《尔雅注》、《说文》皆作薾ěr。薾，华盛貌。
方玉润对第四章的“眉评”极为惜字，仅有“战胜”二字。他在注释中说“一月三战必三捷耳。”
面对侵扰，最有力的就是还击！不畏生死，战必胜！

《历代诗歌选》第五章，写军队处于紧急战备状态。

驾彼四牡，四牡骙kuí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方玉润的第五章“眉评”也是二字“守严”。其注释说“若其防守，尤加警戒，猃狁之难，非可忽也！”
守边巡防，一日不可疏忽麻痹大意。

《历代诗歌选》第六章，写归途雨雪饥渴的情景。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方玉润“眉评”第六章“以上五章皆追述之词。末乃言归途景物，并回忆来时风光，不禁黯然神伤。绝世文情，千古常新。”
注释中说“今何幸而生还矣，且望乡关未远矣。于是乃从容回忆往时之风光，杨柳方盛；此日之景象，雨雪霏微。一转眴xuàn，shùn，xún而时序顿殊，故不觉触景怆怀耳。”
至此方玉润认为“诗意若此，何可以人代言耶？故以戍役归者自作为近是。”
至于作者究竟为何人，作于何时，其实“都不可考”，我们今天读此诗，只需汲取精华养分，“又何必强不知以为知耶？”
关于这一段猃狁侵凌的历史背景，《史记》《尚书》均有记载，《中国上古史演义》也有较为详细的演绎介绍。猃狁随中国历史朝代更迭也有不同称谓，直到汉武帝时彻底将其逐出中原边境，横扫于漠南以致无王庭，其后裔少部流窜至西亚、东西欧以及印度以族群散居。
读《诗经》犹如读史，亦如励志。今天我们也面临强敌侵扰，忍让退缩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所以国防军备必须更加强大。现在“福建”号航母下水定台，将来一定要有一只强力庞大的“台湾”号航母编队作为定海神针钉在太平洋！

后附众家注释，各有高见妙论，读罢赏心悦目，大有裨益。

附 《诗经解说》今译及讲解，仅供参考。

　　可参考上两图中对《秦·小戎》兵车的讲解加深对此诗第四、五两章理解。前文《东山》中还有周王兵车附图可参考，此处图略。

附 清·方玉润《诗经原始》原文及注释。

附 宋·朱熹《诗经集传》原文及注释。

附 元·朱公迁《诗经疏义会通 纲领 图说》原文及注释。

附 《诗经鉴赏辞典》赏析。

　　事为久戍，名为《采薇》，不可思议。然家国有难，义不容辞；安不忘危，虽苦可忍。故前人常说“小雅怨悱不怒”，又不失“温柔敦厚。”
“杨柳依依”，我心淡淡。

2022年5月21日15:31初稿

2022年6月21日凌晨1:53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