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拥抱阳光的热烈（文/田建新）

长垣樊相文艺

　　人生是需要奔跑的，不管是披星戴月，万籁俱寂，还是朝霞漫道，花香鸟语。跑起来的感觉，才是生命的真正律动和欢欣跳跃。

　　可惜，夏至的今天，我没有太阳起得早。

　　但是，今天的太阳没有儿子起得早。他因练车的需要，凌晨四点多点儿就起床了，有大约三十里的骑行路。我在他走后眯了一小会，似睡非醒，似梦非幻，总是禁不住思想，惯性般地回想昨天经历的事，想想今天将行的事。电扇送到床头的风依然是温暖有加的，连续的昼夜高温，干热少雨，令人有些生厌和焦虑。翻来覆去似乎也没睡着，与夏至日太阳的约会，就这样恍惚中迟到了

　　赶紧的，跑步去！心底的一股冲动，立马生效了。

　　总有一些文字发烧友，早早地就发了朋友圈。大概因为一是起得早，二是有文字情结，三是必须要及时抒发当时蓬勃的情感。有得说“五点中的校园，晨曦微露，天籁之音不绝于耳”，这是一个喜爱早起健身者。有迎头看云者说“仰泳的感觉”，还附带着天云旋转的视频。有创业者行驶在奔波的路上，发了行车的位置图，附带上一句话“珍惜今日最长光阴”。一农民诗友在朋友圈即兴七绝一首《夏至晓行》：“短衫汗透晓无风，树咽新蝉翠叶中。天如井水云不动，烈日初升未泛红。”另一诗友，亦是骑行爱好者，发了九张岸边禾田早景图片，配了《无题》小诗一首：夏至日/又来到水边/芦荡风轻涟漪少/长堤慢坡多蜿蜒/云生天外天。另有一体制中诗友朋友圈也有早诗一首诗出炉，题曰《偶愤》：“唐山一案实纠心，怯向抖音翻视频。峻法严刑何日有，且将公道还苍民。”

走出校门，太阳已经完全跃起，升到了层林之端。天空几乎一水的蔚蓝底色，云确实有不一样的形态与分布，疏与密，浓与淡，点、线、块、面，不一而足。环顾天空，是一幅不停运动变化着的晓云图，令人畅想云间妙趣。总之夏至的心情是多姿多彩的，多元浪漫的，像那些微信好友们早早的心灵一晒。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年里白天最长夜晚最短的一天，凌晨还有一弯金色透亮的下弦月可观，早醒的鸟儿，会唱出最美妙的旋律，不免勾起回忆和诗情。每一个鲜活有力的洒满阳光的灵魂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夏至风采。这风采是内心的映照，无论是花是叶，是云是水，是蜂是蝶，是色是空，是浓是淡，是梦是幻，......必是独特的闪亮的回眸或远望。 周边十里，是我熟悉的家乡。而最熟悉的，莫过于学校东北与东南的两条小路，及经常跑步经过的地方和村庄，那些阡陌沟壑也了然于胸，一年四季花花草草也会留意记录。出了校门向左拐，百余米后过大道，沿着小河岸道的东北向直奔大张庄而去。 跑步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健身方式，场地到处都有，这在农村无可挑剔，四通八达，更不需所谓的健身器材。我的跑步，不一样的便是求得随心所欲，我喜欢一个人跑步中的呼吸顺畅和心情自由，看花草看水流，观天空听鸟语，追蜂蝶嗅花香，看四季庄稼的生长，看路途中打工者赶路的匆忙，看地里侍弄庄稼、种菜除草、打药治虫的远近身影，看晓月隐去与旭日东升，看一年日月星辰的周而复始，感受气温每日的变化，何处来风，何时降雨。我爱这时光的流转，季节的轮回，总给人带来不泯的希望。跑步的时候，世界是我的，我也是世界的，随时起步，随时驻足，我自由地拍照，只要是喜欢的，新出现的，如追云影，摄鸟迹，瞄浮萍晃动里的野鸭，碧波涟漪中的翠绿水草。此时就是与时光为伴，绝不是只为了锻炼身体，养心才是重要的。

　　普通的生活，也不乏惬意时光，诗和远方并不虚无缥缈。那些潜在的诗意，也便在这过程中悄然诞生。仿佛眼前的一且都会触发不同神经之感动，于是有些词语不经意就跳了出来，无关的事物之间陡然便有了许多关联。天界也好人间也罢，真实也好虚无也罢，高兴也好苦恼也罢，过去也好未来也罢，现实人生与理想世界，就这样如酵母在面粉中迅速发酵一般，有些苦思冥想也不得诗句，此刻自然而然灵感般地涌现了。李贺的诗囊自然没有如今手机用来方便，那些突兀而来的诗情和语句，那些瞬间勃发的情感，若脱离了环境也会迅速消失。我这个年龄是不容易再记起来的，那些瞬间而来的美妙的语句若是不能回忆起来，大概是会有些懊恼的，或者说是遗憾更准确吧。于是，立即打开手机便签，迅速记下来零碎的几句，以便有时间坐下来整理的时候有个参照。熟悉我的朋友，便会理解半文的寓意了。

红日喷薄，霞光满天，一丝微风，一天云色，便足以激荡情怀，令人迎着旭日光华的召唤，放开手脚向前奔驰而去。现代农业机械化收割就是快，没怎么感觉早已经麦罢了，农民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不堪的辛劳，种地收获变得如此容易！该入仓的入仓，该变现的变现，2022年是历史上真正的小麦大丰收。选一高处站立，拿出手机寻找自己喜欢的画面。云天变换，大地色异，满满的丰收后，广袤的土地并没有休息，金黄的麦茬间，花生绿了，玉蜀黍苗儿翠了。西瓜秧里浮动着滚圆滚圆的大西瓜，大棚去了顶，一畦又一畦的蔬菜，顶着黄花儿，吊着酥瓜黄瓜，顺溜着豆角，令人生涎。只是一瞬间，新的生机在稀落而晶莹的玉露里又活泛起来。抗旱的头水浇过了，该补的苗儿正补着，该打的药正打着，满目的生机了预示着一个不久后丰收的金秋。

　　辛勤的人总早起的。疫情好转，地里的活也安排好了，自然要出去打工，不要说青壮年劳力，就是六七十岁的仍身强力壮的老年务工人也不少。近的十几里，远的几十里，一天一个来回，早早地吃了饭，三三两两，三五成群，骑两轮电动车，也有骑三轮电动车得，互相招呼结伴而行。晚点的迎着旭日朝阳，或更早的便披星戴月，一天下来挣个二三百、三五百的也不在话下。高兴啊，辛苦是自然的，收获也是丰厚的，劳动光荣，凭双手、凭体力智力而发家致富。普通人想要的生活其实也简单，只要家中殷实，吃喝不愁，就有了幸福的根基。

　　行道上女贞树的花香在空气里氤氲着，华穗翘翘着一簇簇青黄如玉，若招手向行人，一阵小风便浓烈起来，同醉人的桂花香气一般，吸引着人前去观赏。石榴花儿稀了，圆圆的翘起花朵般的石榴嘴儿多了。桃园的树枝低垂着，枝上的油桃、蟠桃、黄桃等各种桃儿相继成熟。无花果、核桃树今年的果儿明显增多，而且虫害很少。穿过大张庄时还特别留意了去年见到的一家墙内的老枣树，此时也已经缀满了青青的小果。记得去年秋季经过时，树枝被压得弯弯的，枝叶间青黄深红的大枣儿满满当当，缀压到了墙外，喜人得很，伸手就可以够得着。那条南北街道的人在这聚着，也都在夸这棵枣树真争气，结的果儿又大又多又香脆。我一激动，还为此拍了照片，作了首七绝《题张庄大枣 》：珠圆玉润满枝头，青翠菲红看不休。墙里高悬墙外看，颗颗美意赛云流。

　　只有路边的野草花缺人照顾，风干天旱，淡淡的叶片略微有点蔫儿，还覆着些风来车过落下的尘土，但枝蔓弯曲仍攀附着向上生长，也顽强地开着粉的红的花儿，不想输给其它。它们相信不久雨水就会到来，一到雨季，它们也会疯长，变得活泼多姿起来。任凭谁看到这一幕，也会陡生感慨，即使是一株草，也与恶劣的环境做着抗争，也要拥有自己的青春和梦想。

二堂叔两口子年纪大了，不在县城打工了，这两年回家包了几十亩地，搭大棚种一些错季的蔬菜，种赶早季儿的粮食，又懂得管理，收货时都能卖个好价钱。看来有追有希望人就不会老，二堂叔两口子是有决心在创业，老了也要再绽放一次青春，现在成了附近有名的庄家蔬菜能手，有眼光有志气。承包的东南地一块十三亩的玉米田，长势喜人，已近将近一人高了，油绿油绿地疯长着，微风拂动叶子沙沙作响，露水悄然滴落下来，滋润着土地。每跑步经过此地，便要在地头站上一两分钟，歇歇脚，拍张记录成长的照片，望着这疯长的希望，想着丰收的快感。 路过那片老杨树林，大清早的蝉就高声大叫，告诉人们又一个火热的日子开始了。真的是老舍笔下的那种感觉，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就像下了火。风也渐渐没了一丝，只剩下炎热，那一片片裸露着的金黄色的麦茬，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仿佛一点星火就会引起爆炸似的。太阳很快爬高，阳光更加强烈起来，热浪开始扑面。同路过的老乡们打招呼，同早起散步的邻人客套，它们几乎是同样的话：今天都夏至了，这么热的天你还跑步，瞧瞧你的上衣，都湿透了。快别跑了，歇歇吧。

　　绕了一个半圆，东北去东南来，看到了骄阳下学校的轮廓，渐渐看清了教学楼，还有那两边写着朱红宋体大字标语的学校大门：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于是，紧摆双臂，猛抬双腿，来最后两百米的冲刺！他们的好意我自然理解，却哪里知道我在用汗水溶解着胸中块垒，张开胸怀，是要拥抱更多的希望。

夏至，欢迎你。夏至，拥抱你。夏至，你我互相交融，我抵得住你的热烈，我是你时光的一部分；夏至，你我互相协行，你容得下我的挥洒，你是我青春的逆旅。

半文2022年6月21日于梦溪斋

江城子·壬寅夏至

文/半文

晨兴跑步越村庄。汗湿裳，伴霞光。小河水浅，凫雁戏萍塘。野草花中蝶影梦，沾晓露，一双双。

催人蛙鼓打工忙。在家乡，守爹娘。辛勤劳苦，建设美家乡。满目田畴新绿意，瓜果好，远飘香。

20220621（正格新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