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知青往事

往事难如烟

知青：知识青年，简称知青，广义泛指有知识的青年，一般指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特定历史时期的称谓，指从1968年代开始一直到1978年代末期为自愿从城市到农村和农垦兵团务农或建设保卫边疆的年轻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人实际上只获得初中或高中教育。 共和国会忘记我们这一代吗？——知青！知青，是与共和国一起成长的一代人，是上千万人用青春和热血浇铸的时代的里程碑。知青虽已成为历史的概念，但知青的故事却永远可歌可泣，扣人心弦。知青作家蒋巍说：“只有我们的青春——中国知青一代的青春，在人类全部进化和文明史上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知青——永远是那一代人的时代符号！ 2011年金秋十月，我们重返故地平沙农场，在“五·一三广场”合影。 青春只有一次，而一代知青的我们已渐老去！ 他们是当年全国著名的知青代表上排左往右：柴春泽、丁惠民、董加耕、侯隽；下排左往右：吕根泽、邢燕子、张铁生、赵耘、朱克家。这九位人物正是当年全国一千七百万知青中引人注目的名人，当时的政治环境需要他们成为典型，他们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随时代沉浮在时代变迁中走出了一条条奇特的人生之路。 相片是中国文坛著名作家梁晓声(中)和青岛知青面对面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期中国文坛叱咤风云的人物——梁晓声。梁晓声1949年出生于哈尔滨，1968年赴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1974年入读复旦大学中系。1977年毕业后分配到北影从事文学编辑工作，七年北大荒知青生活经历是他文学创作的灵感和源泉，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 梁晓声是中国作协会员，曾创作出版过大量有影响的小说、散文、随笔及影视作品。 梁晓声北大荒知青小说三部曲分别是《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雪城》，知青作品还有《年轮》、《知青》、《父亲》、《师恩难忘》等，不知感动了多少中国人。 梁晓声的多数知青题材作品已拍成电视剧，多篇小说获1983、1985、1988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电视剧飞天奖、金鹰奖等。 《我们这一辈》的词曲作者王佑贵在一次饭局中，撕心裂肺的唱哭所有人，以至大家不能自已、心绪难平！视频唱歌者是王佑贵本人，他是中国著名音乐人，既是作词作曲家，也是演唱家。《我们这一辈》这首歌是王佑贵专门为知青而写的词曲。为了演唱这首歌，国内有几位著名歌唱家争抢演唱此歌，然而他谁都不给，要自己亲自唱。他说他们这些歌唱家虽然比我的嗓音条件好，然而他们没有经历过上山下乡，唱不出知青的那种情感，所以这首歌是他自己作词曲并演唱。 王佑贵1949年出生于湖南省郴州宜章县，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艺术系。1994年创作歌曲《春天的故事》，代表作有《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属于中国》、《中国🇨🇳兵》等。王佑贵说：“我曾经有七年相似于上山下乡的生活，与共和国同岁，让我对于这群人的体会是非常深刻的。所以我创作出来的这首歌曲可能会打动很多人的内心……” 平沙农场“拓荒者”——“平沙落雁”平沙农场有一个美丽的广场叫“五·一三”广场。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造型别致的不锈钢雕塑——“雁落平沙”。 平沙农场第一批广州知青从1961年开始至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来自广州、佛山、韶关、湛江、茂名、潮州及汕头等地上万知青陆续汇集平沙这块土地上。知青们参加了平沙历次大围垦，与其他职工一起展开了一场又一场“向海要田、向荒滩要粮要糖”的战役，硬是将平沙的海岸线向南推进了十二公里，围垦出了十二万亩良田，造就了全中国最大的甘蔗园和华侨农场。 围海造田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然时光已逝去46年。 【昔日平沙】腊黄相片见证了昨天平沙拓荒者·首批知青建场创业的艰辛背影。 这样的情景，我们曾经是亲历者。 这情这景，留在我们脑海永恒的记忆！了解平沙历史的人都知道，平沙是从大海围垦出来的。当年参与围海造田的人员中，来自城市的近万知青是主力军。 平沙农场海滩沼泽地，当年我们曾在那里义务劳动捉螃蟹(喂鸭子)，时间是夜晚，不参加者以旷工论。 知青收藏的油画，看似简单的油画，却记录着当年垦荒者围海造田、艰苦创业的事迹。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看这热火朝天的钊泥场面，仿佛发生在昨天。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平沙，我们来了！1973年12月7日，我们队的广州知青初来乍到。 平沙知青故事文集——《回眸》该书由珠海平沙镇文化服务中心首次汇编成书，并于2019年4月30日在珠海市平沙镇举行赠送仪式，广州等地十多名知青代表赶来参加。《回眸》一书记录了35名知青分别讲述当年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平沙农场战天斗地、围海造田以及生活中的感人事迹，全面反映知青在平沙生活、工作、学习等情景。 该书用文字记录了知青当年挥晒汗水的难忘事迹，也让他们的下一代知道老一辈在那段艰苦岁月的无私奉献。年代远去，然往事并不如烟！ 眼前这张相片是46年前我们在家乡乘大巴准备出发往斗门县平沙农场(今珠海市平沙镇)的情景——1976年3月29日早晨，我们集结在双忠公场，好几辆大巴停在那里，准知青们在等候上车，父母兄弟姐妹前来送行。当车轮启动时，送行的亲人们有如生离死别地哭泣，望着已经启动的汽车不愿离去。而我没有送别的家人，因我早就预料到送行场面的辛酸。汽车离家远去，越来越远，望着窗外闪过的景物，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1980年5月，我结束四年二个月的知青岁月，顶职回城了，时年只有20岁。 知青回农场已过去十一年了，我们又老了11岁。 2011金秋10月12日，我们相约平沙农场总场，参加建场五十周年庆典及“知青桥”揭牌仪式。 我们在平沙农场总场“五·一三”广场合影 老知青们在浏览当年知青创业相片，接受记者采访。 老知青们云集总场观看知青自编自排的作目。当年相遇时大家正当芳华，再遇时都已是爷爷奶奶级的老年人，岁月无情，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转瞬即逝。 我们和当年连队干部及职工代表合影。 当年我们种甘蔗的蔗林 相片上是台风前的甘蔗林，甘蔗整齐排列，相片下是台风登陆后的甘蔗横七竖八，一片狼籍。每年都有台风来临，每次看到台风登陆后大街倒下的路树，当年在农场扶蔗的情景就会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个小视频是收斩蔗季节的蔗园，这情景就是当年我们斩蔗的情景再现，往事历历在目…… 这如火如荼的的收蔗场面虽然不是平沙农场当年斩蔗的实况，但情景再现却如出一辙。虽然岁月流逝，但那段艰辛的知青岁月、那热火朝天的斩蔗场面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往事并不如烟！ 2011年，平沙镇委镇政府对平塘河上一座桥进行大规模的整修，命名为“知青桥”。在“知青桥”的旁边立石铭志，以记载知青对平沙的巨大贡献。 五十多年前，来自广东省几个城市的知青们也为平沙农场的建设和发展，“甜蜜的事业”——甘蔗种植作出了贡献，平沙的历史，也有知青们的一页。相信平沙农场在当地党政的领导下砥砺前行，再创辉煌！加油，平沙！ 今日平沙 2016.4.26我们相约在广州聚会，前面中陈先生是厨师，这桌佳肴是他精心烹饪的杰作，可惜他已患绝症去世几年了。 相片上左一陈先生，祖藉潮汕广州知青，我们初到连队时，他对我们很不友好，踢掉我们停在宿舍门口的一桶水，我曾说他“凶到血”(意为凶神恶煞)。想不到四十多年后知青在广州聚会，他竟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光头大叔😂😂😂。 2018年知青聚会于广州 当年我们知青宿舍同款当年知青夜晚睡觉、白天开工门全部敞开不上锁，因为那时知青穷得叮当响，全部的家当就仅有的一个旧箱子装着几件劳动衣服，每月发几十元工资(做到定额才三几十元)，仅此而已。 同款知青宿舍，我们宿舍在右往左笫二间 35年后的2011年十月我们重踏故地回到连队观光，已找不到当年的影子，有恍若隔世之感。 应该比这炉灶还大很多 每根甘蔗都浸透着知青们的血汗和泪水。 曾经辉煌的平沙糖厂 昔日业绩辉煌的平沙糖厂，在改革开放中已完成了它的使命，如今已成废墟。 当年我们回乡探亲必坐的“红星”轮往广州。船里每人一个位置约半米宽，翻身还难，三等仓(船的最底层)每人2.75元。 当年广州知青肥仔生龙活虎，干农活一把好手，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的老头儿，岁月无情啊！1977年初夏，我同李玲一同回家探亲，多人托我带东西，行李很重，天下大雨，肥仔主动为我俩送行，帮我们担着行李到总场，因时间紧，怕我们误船，跟着我们到井岸码头落船，因天雨路泥泞难行，肥仔干脆光着脚，一步一滑，为我们不误点争取了时间。 寻找书中的“黄金屋”！1977年夏，我在知青宿舍。 他们均为广州知青 左：当年带澄海知青的班长1973年来自广州右下中：月华姐也是我们的班长，广州知青 当年农场的花蚊子吃人血不眨眼 相片长者刘德忠是平沙十八位“拓荒者”之一。九十多岁的他生于1929年，1947年参加革命，后来又参加抗美援朝，1951年随部队南下广东，被省委指派，与林智敏、孙显忠等十八位干部到平沙筹建农场。他回忆当年围海造田往事时说，“他当时在围垦指挥部负责围垦工作，时值冬春，寒风凛冽，冷雨纷飞，他们每天从早到晚浸在海水齐腰深且冻得刺骨的泥塘里钊泥、捧泥、推泥等超强度劳动……”“海滩上长满了浑身都是坚硬尖刺的老鼠簕和芦苇。淤泥下布满了锋利如刀的蠔壳，一不小心脚踩下去鲜血就会浮出水面……”这位平沙拓荒功臣、长者老领导的话就是当时围垦创业者的艰辛经历的浓缩，我们知青虽然是后来者，但也有一部分相同的经历。 平沙今昔历尽沧桑，今日平沙已成为珠海西部崛起的农业大镇、旅游名镇、工业强镇，一座现代化的滨海新城矗立在南海之滨。 《难忘的知青岁月》 撰写：往事如烟 时光渐远，往事只能用文字纪念1976年春，刚满十六岁的我初二在读，当时上山下乡运动已近尾声，我们这批去平沙农场应是最后的一批。当时要求准知青必须高中生学历，我姐高中毕业符合要求，可她身体差，不宜远行。为了完成每户至少有一人下乡的政治任务，我只好代替家姐放弃学业，毅然报名加入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行列，到广东省斗门县国营平沙农场(现珠海平沙镇)务农。三月二十九日早，天蒙蒙亮，满载澄海知青的几辆大巴从澄城浩浩荡荡出发了。经过十余小时的颠簸，终于在天黑时到达目的地平沙农场总场。澄海的几百名知青分到几个分场，澄城及东里的知青分在前锋分场的八个生产队，城北几十人分在三队和五队。当时，前锋分场是新围垦几年的甘蔗种植场，周边的河流都是咸水，不能食用，生活用水需用水泥船从总场人间撑来，往返一次需两三天，有时遇上台风天，我们几天没有淡水用。我队距总场十几里路，距分场也有四五里路，生活诸多不便。队里除了广州、汕头知青，还有吴川、信宜知青及罗定的农村青年和当地的老职工。时光流逝近四十载，但知青生活记忆犹新，点点滴滴仿佛发生在昨天——刚到连队的那个晚上，宿舍里，八名城北女知青在昏暗的灯光下收拾着各自的行李。夜深了，谁也睡不着，便着手写信回家。提笔之际，有所触动，也许想起早晨离别亲人时伤心的一幕，也许想到今后农场务农的生活和人生，寂静的宿舍依稀出现了哽咽的声音，接着，更多的哭泣声从各自的被窝里传出。由于情景的感染，宿舍顿时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毕竟我们远离家乡和亲人。当大家收到家里的第一封回信时，本来刚平复的心又漾起了悲伤的涟漪。 广州汕头两地知青同住一排宿舍，刚开始彼此没有什么沟通，只有两广州知青(一男一女)作为我们学习和劳动的带班班长，随着我们逐步学会了听讲广州话，才有了接触。从生疏到熟悉，从彼此的排斥到相互了解、沟通和往来，关系逐步融洽。1977年初，经过一年的学习，我们初步掌握了劳动技能，分到各生产组同老职工一起劳动，开始了以定额计工分，按劳取酬。每年的三月底前甘蔗要收斩完毕，四月底前要完成耕种，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随着甘蔗的生长要进行除🌿、施肥、小培土等一系列田间管理。队长对新知青要求严格，除了言传身教，还经常监督我们的劳动，做得不符合要求的，会用他贯用的口头禅“妈的”训斥我们，因此得了“土八路”的绰号。有一次，我不小心锄断了一根野草似的蔗苗，如同锄痛了队长的心头肉，他即刻勃然大怒，“妈的……”接着厉声斥责我“吃社会主义，挖社会主义墙脚”，还声称“月底出粮(广州话意为发工资)时我要扣你5元钱！”这岂只是严厉的批评，简直是在给我戴高帽啊！据说队长没什么文化，说话土得掉渣，只会歪歪斜斜写自己的名字，是一位地道的农民，主管连队生产。几十年过去了，这句话一直留于我脑际。 五月，在还未小培土之前，甘蔗生长的同时，杂草也随着生长，我们除掉杂草后，要给甘蔗施肥。 经过除草施肥，甘蔗长势喜人，蔗园一片绿油油，这是职工们除🌿、施肥、杀虫等一系列人工精心栽培、悉心管理，辛勤的劳动付出，才有这生机勃勃的喜人景象。 (这是蔗园里每一块农田间隔中间的一条小河沟，我们在甘蔗田间管理的同时还要修水利、挖河沟，这是收蔗时运蔗船的交通要道。) 五、六月，随着甘蔗的生长需要进行第一次小培土。几十年前，农场还没有机器培土，全部是人工培土。五、六月夏天已至，我们在烈日下用锄头一厢一厢培土，厢高7~10厘米高，过一段时间还要中培土及大培土。每年的七、八月要给甘蔗中培土和大培土，这个季节是种蔗最辛苦的阶段，要出大力，流大汗。大培土要求土厢高1.2尺，统计员会拿着尺子来丈量验收，不够高的要翻工。时值盛夏，甘蔗生长已一人多高，我们进入茂密的蔗园就相互看不见，大培土要耗费很大体力，加上蔗林密不透风，酷热难耐，我们挥汗如雨，且时常有雷阵雨来袭，衣服常被汗水雨水湿透，加上蚊子叮咬，个中艰辛难以言喻，没有亲历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九月十月，甘蔗高大，蔗叶茂盛，我们要两次给甘蔗剥叶，姿势时而站立、时而弯腰、时而下蹲；蔗叶边缘有锋利的锯齿，我们剥蔗叶要戴布手套，但手套很快就破了，我们的手时常被蔗叶划伤，有时脸也会被划花。有的知青图快剥不干净，吃过翻工的苦头(翻工不计工分)。在甘蔗收获前的12月，我们还要修水利，挖河道、钊毛沟。在寒冷的隆冬，即使是10摄氏度以下，我们的双脚也要浸泡在淤泥里一整天，有时淤泥埋至大腿动弹不得，常被冻得双脚麻木，有时挪动一下站立姿势，淤泥里锋利的蠔壳还会搞突然袭击，割得你鲜血淋漓没商量。即便如此，“轻伤岂能下火线”！ (这张相片拼图是斩蔗季蔗场职工如火如荼的收斩甘蔗场面)每年12月底至次年3月底是甘蔗收斩季节。前两个月中午可收工回宿舍吃饭，最后一个月，为确保如期完成斩蔗任务，全分场(八个生产队)进入会战阶段，队里传达分场会战精神，中午职工全在蔗场吃饭，由集体伙房人员担饭到田头，我们吃完午饭即刻开工，至傍晚5点半才可收工。新知青斩蔗按每个定额800斤计工分，老知青老职工每个定额1200斤，完成不了的要扣工分。我们是新手，常因使用刀具不当弄得手脚破损，鲜血淋漓。我的手和脚趾至今仍留有当年刀伤及锄头锄伤痕，每位知青的身上都有这样的痕迹，这是农场留给我们永久的“纪念品！”在几年里的斩蔗季，印象最深刻的是走“独木桥”。那是一条约一尺宽的木板，一头架在田埂上，另一头架在运蔗船上，我们肩膀上压着一捆近百斤的蔗把独自走上摇晃不定的独木桥，一不小心就有掉下水里的危险，险象环生，这是在练我们的胆量啊！在苈动中，即使锄头锄伤你的脚，蔗刀斩伤你的手，锯齿般的蔗叶划花你的脸，甚至锋利的蚝壳割裂你的皮内，你都要忍着疼痛，坚持“轻伤不下火线”，要不，怎么能体现你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呢！ 在我们的知青当中，就有那么几个刻苦磨炼，劳动加拼命的知青代表，积极分子炼出了“先进、标兵、劳模”的头衍，获得了总场、分场的表彰并嘉奖，甚至入团入党。有的积极分子也因当年的过度拼博落下了病根伴随至今的代价。劳动是这样艰辛，生活也是“半斤对八両”。通心菜、大白菜、包菜及菜干是我们一年四季的主要“菜肴”。只有在周日晚饭，伙房才会供给一顿猪肉，这在当时已是难得的佳肴。周日的晚饭，伙房还未敲钟开饭，有的男知青已迫不及待地拿着饭盆，边走边敲至伙房门口等候那喷香的猪肉，饭到手即刻狼吞虎咽吃起来，那可怜的吃相，那唧唧唧的声音宛若“饿鬼投胎。”哎，那年月，谁的肚子里有油水啊！ (我们这两人，当年在知青当中个子小、年龄也最小，如今几十年过去，我们从“小鬼”变成了“老鬼”)有的知青只好在假日步行往返十几里外的总场集市，买些食物来改善一下平日里单调的伙食，只因当时人人囊中羞涩，鲜有鱼肉入口，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其实这只不过是“打打牙祭解解馋而已。我们偶尔会在夜晚到老职工家属的菜地里偷些青菜煮着吃，这些“偷窃”的不道德行为，在当年实是无奈之举。一九七八年春节来临，知青们争相请假回家过年，个个归心似箭，但未能人人如愿。 (1979年夏，我们在农场已三年半了，相片是在知青宿舍前合影的。)干脆我们仨留下来过一个当时倡导的“革命化”春节。除夕那天上午，队里伙房杀了两头大肥猪，捉了好多塘鱼(其实是厕池吃屎长大的)分给职工家属及留队知青作为年货。除夕我们仨人吃过年夜饭，把吃剩的猪肉及猪油放置在铁锅里，便到文化室看电视节目，不料猪肉被狗吃个精光，留下空空如的铁锅，我们只好“望锅兴叹”。 (对照上面相片，同样的位置，再见时，我们都已是“沧海桑田”了。)一九七九年国庆前夕，广州知青陆续招工回城，澄海知青也因探亲，少数“病退”走剩寥寥无几，队里要出版墙报庆祝建国三十周年，我们几位澄海城北知青参与了此项工作。墙报版头的天安门图像、版尾的“奔向二OOO年”火炬图是我的“杰作”，得到队里领导认可，还给我们几人记上了工分。生活的单调，劳动的艰辛，思亲的愁绪并没有打垮知青们的意志，劳动三休之余，大家相伴在一起打打牌、哼哼歌、聊聊天、串串门，如果不这样调整心态，苦中寻乐打发时间，那度日如年的漫长岁月该怎样度过呢？ 那些年，烈日把我们白皙的皮肤晒黑，坚硬的锄头柄把我们稚嫩的双手磨出了老茧，手脚至今还留有当年劳作时的刀伤痕，无油水的伙食让我们饥肠辘辘，营养不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劳动，让我们迫切期望早日回城，但度日如年的心态让知青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有的人消极怠工，每天请“病假”的知青使分场卫生站人满为患，不堪重荷。知青们无止境的劳作生活，没有回城的时间表，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即使有“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雄心壮志，也会被残酷的现实打败，初始的理想抱负，热情激情都会在磨难的岁月中消耗殆尽，荡然无存！广大知青在沮丧、茫然、等待、失望中捱过了几年的蹉跎岁月！ 那些年，国家有几件大事发生：七六年九月毛主席逝世，我们到分场参加了悼念活动；同年十月打倒了“四人帮”，我们到总场参加了游行活动；七八年唐山大地震，我们从报纸获悉。刚到农场的半年后，我们也目睹了同乡城北知青林生溺亡的事故。那几年，我们经历了磨难，也得到了锻炼。回首当年，不胜唏嘘。几年的知青生活，点点滴滴，岂止这些…… (本人参加《知青岁月》征文，该文章只是节选，刊登于2015年7月15日出版的《广东老人报》【知青岁月】栏目。)有人认为，知青时期，蹉跎岁月、磨难岁月，早已忘却；也有人认为，岁月虽磨难，时光虽蹉跎，但毕竟是我们的亲身经历，是我们一段永不磨灭的人生轨迹，难以忘怀。的确，磨难是人生的资本，只有经历磨难，人生才会完满。不是吗？ (相片右一是小雪，比我年长四岁，当年她是“积极分子、标兵、劳模”，多次受总场、分场表彰嘉奖)早已忘却也好，难以忘怀也罢，毕竟知青岁月已成历史、已成记忆。时光匆匆，岁月流逝，知青一代，昭华已去，青春已老。昨天我们相识时，人生上半场刚开始；今天我们相逢时，已是花甲老年人；明天，人生的下半场，愿我们且行且珍惜，活在当下，珍惜自己，活得健康、活得开心！ 2015年7月完稿于澄海 (相片上右))2020年国庆秦牧书院成立时本人拍于秦牧公园。上山下乡后记在农场的几年里，由于劳动及生活环境的艰苦使一些知青无法适应，加上“扎根农村一辈子”的“政治口号”流行，一些知青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回城更是遥遥无期，前途渺茫，所以有的人干脆搞“病退”回城了，有的人则以请假探亲为由回去之后杳如黄鹤——没有了音讯。直至1980年按国家政策全国知青大返城开始实施时，连队知青已走剩寥寥无几，历时十多年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才宣告基本结束。本人在农场坚守至1980年5月按政策顶职回城到教育系统，经师范进修学习后当了一名小学教师。光阴无迹，岁月有痕。当年下乡我十六岁，如今我已经六十岁了，数字可以倒着✍🏻，岁月可不能重来！回不去的青春！ 《小河悲歌》撰写：往事如烟引文：在我们知青宿舍后面有一条小河，小河是咸水的，虽不能食用，却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小河通往总场，是水泥船运淡水的交通要道，斩蔗季是运蔗船运蔗往总场糖厂的必经之(水)路。当年，小河曾给我们带来方便和欢乐，也给我们带来伤痛和不堪回首。只当了半年知青的城北人林快然先生溺毙在这条小河里，他用另一种方式扎根在这里，长眠在平沙农场这片广阔的土地上。😭😭😭。2011金秋十月，当我们重返阔别35年的农场，来到前锋五队，却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文化室(其实只有一块黑板、几块简陋的长条木板当作板凳、一台黑白14吋电视机，仅此而已)不见了，球场、知青伙房、宿舍前的草坪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弯弯曲曲的小巷和知青宿舍改修的家属宿舍；当年的老职工也几乎不见了，真是人非境也迁，感觉恍若隔世。唯有当年我们八位女知青住过宿舍，格局虽已改变，唯有那扇窗户和宿舍后面的小河不曾改变。 当年运淡水的水泥船我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曾经熟悉的小河，感慨万千。虽然三十五年过去了，而河边的小草依然那么葱郁，河水依然涓涓流淌，周边也依然那么宁静。这涓涓流水，好像还在诉说着昔日往事——1976年9月中旬一个星期天的中午，虽然已到了初秋，天气还是那么闷热难耐，蝉叫个不停。每逢周日下午，同乡农友林先生总会在大家午休时煮好一大锅潮汕特色的粥，等候大家起床吃(当时伙房三餐干饭，想吃一顿粥多不容易)。林先生忠厚老实又勤快，乐做份外事，人缘很好，常帮家乡农友步行几里路到分场或十几里路的总场买东西，在连队码头帮女农友打水，很多人都得到他的帮助。因为他有点驼背，有一眼睛外观异常，好开玩笑的人打趣地给他起个绰号“傻佬鸪”，但并没有削弱他助人为乐的热情。 每当周日中午，他总在为我们煮好粥后悄悄到宿舍后面的小河洗澡。因为他不会游泳，只能坐在码头台阶上戏水纳凉，这是他的习惯。大家知他不谙水性，常提醒他不要独自下深水区洗澡。这天午饭后，他又按惯例煮好粥，我们午休起床后吃粥，我觉有点苦，但没说出，这是否在暗示着什么，谁都不知道。傍晚伙房敲钟开饭，不见林先生去取饭。若是往常，他定会早早在伙房门口等候那每周日才有一顿的“五香🐷肉”。我们还以为他又独自外出买东西，所以谁都没在意。天色渐暗，还是不见林生去取饭，大家觉得有点反常，才想到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我们有点着急，商量着趁天还未完全黑去找他。我们分路去找，男的到码头、河边找，女的到大堤找，当时我们手捧饭盆边找边吃，还喊着他的名字。天有点黑了，但寻找没有进展。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集中在一起继续沿着小河边寻找，并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未果。有人甚至猜测林生会不会掉到河里去了？会不会已溺水？总之，大家在焦急寻找的同时，都隐约有一种不祥之兆的预感。 (当年的小型运蔗船)晚上八点左右，一位老职工的出现，他的话打破了宁静，中午后他的确看见林生在码头下水……我们的希望破灭了，不祥的预感竟成了残酷的现实！他不会游水，凶多吉少，何况中午已过去五六个钟了。大家赶紧商量后立刻付诸行动，会游泳的男同乡赶紧下河打捞，外队的澄海知青闻讯，也有几位火速赶来帮助救援。我们八位女知青站在河边忐忑不安，万分焦急地盯着河面。不一会儿，河里有人惊叫：“在这里！”这时，几位女知知青情绪失控……参与打捞的人合力把林生抬上码头。昏暗的路灯下，只见落水者僵硬的身体湿漉漉，牙关紧闭，七孔淌着血水，面部有点变形。毕竟浸泡五六小时了，样子十分吓人，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场面。几位女知青站在一边小声哭泣。参与搜救的几位男同乡把落水者抬到连队球场中央。队里的一些老职工听说有人溺亡，也许认为死人是最晦气的事，有多远躲多远，部分广州知青站在远处“隔岸观火”。只有澄海知青素有“胶己人”(自己的家乡人)的乡亲情结，大家出门在外，远离家乡和亲人，不管谁有困难，都会相互扶持和帮助，更本着“同船同命”同舟共济的理念，把帮助乡亲当作己任。潮汕人出门在外特别团结，这就是“潮汕帮”精神风貌给世人的感觉。现在家乡人有难，我们不帮谁帮！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大家，他们不顾打捞后的劳累、恐惧和晦气，齐心协力施救落水者。一位好心的老职工牵来一头牛帮忙施救。起初牛不听使唤，有人议论，牛不肯帮忙，意味着溺水者必死无疑，这是民间(迷信)说法。其实，林生溺水时间太长，神仙也无能为力啊。然而，大家岂肯放弃，即使生还无望也要试一试，“死马当活医”，希望奇迹出现。尽管众乡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施救了近两个小时，但还是回天乏力，奇迹最终没有出现，林快然走了。 (十六——六十，年龄差44年！人生能有多少个44年啊！)那一晚，大家都睡不着，刚刚发生的事总像电影一样在脑海回放。如果林生不为大家煮粥，就不会到小河洗澡，如果我们早些发现寻找，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但任何假设都毫无意义。虽然是个意外，但我们还是为林生的离去痛心、自责、内疚和惋惜。第三天，林生亲属(他的舅父)赶到，在队干的主持下，我们一同在原斗门县城井岸镇火葬场向死者遗体告别并目睹火化。望着火化炉烟囱升起的烟雾，大家神情哀戚凝重，若有所思，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化成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消逝在空中，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据说他本来不用上山下乡，却以这样的结局，客死异乡，用另一种方式扎根在农村，长眠在平沙农场这片广阔的土地上。35年过去了，2011年，当我们重踏故地，目睹小河，自会触景伤情，那个令人扼腕的夜晚又在脑海浮现。几十年来，回眸知青往事，偶尔还会想起…… 2016年11月撰写于澄海修改于2020年夏 1980年，国务院知青办提出《关于当前知青上山下乡工作的几点意见》，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点是明确宣布“能够做到不下乡的，可以不下。”即不要再动员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了。这是在全国范围内宣告上山下乡即将终止的信号。1981年年底，历经20余年的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已告结束。 岁月极美，在于它的必然流逝日月转换，斗转⭐移，时光消逝，永驻的是健康；花开花落，四季转换，岁月远去，永恒的是幸福；人聚人散，空间转换，世事易变，不变的是情谊；“69”反转日，愿清风转走你的一切不快。 几十年前，一群群素不相识、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上山下乡来到这里刻苦磨炼，艰苦劳动，岁月逝去，知青们变成了老年人，小的也有六十多岁了。那段蹉跎岁月成了我们浪漫而又苦涩的记忆。 岁月留痕——那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忧伤、迷茫、失望！ 知青是一首诗，知青是一本书，知青是一座山，知青是一部辞典，知青是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