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

李东川

突然萌发了想写“小黑”的念头，就想，要能碰见“小黑”就好了。没想到这念头一出，连着三天早上锻炼时就看到了“小黑”，便觉好生奇怪，难道这“念头”真能感应到么！ 孤独、忧郁、独来独往、带有几分傲气，是小黑给我留下的印象，当它从你身边走过时，总带有一种旁若无人的神情。就在它在我面前驻足那一瞬间，我发觉它曾经漆黑如缎的皮毛已经夹杂着枯黄了。这才猛然想起已经14岁的它应该进入老年期了。 突然想起要写写“小黑”，这两天早上锻炼时，就光见到它了。 心里便琢磨，其实有很多事，当不放在心里时，当真会“视而不见”呢。 小黑是在我们小区成天瞎逛荡的一条狗，我一直认为是一条流浪狗。 朋友说它是有主人的，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它的主人是谁。 朋友解释说，小黑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土狗，和宠物狗不一样，主人不会遛它也不会带它玩的。 我这才似信非信的相信了它不是一条流浪狗。 需要说明的是“小黑”是一条公狗，之所以专门点出来，是在后来的叙述中有很多遭遇都与它的性别有关。 这个小区，我们算是搬来比较早的了。 原来的房子卖了，预计半年之内能搬出来，所以与买房户签的十月份房子买卖正式生效。 没想到新房十月份才交付，我们可真是急眼了。 拿到钥匙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装修工程，简单的装修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完工了。 我们在付给了买房户三个月房租后，于2008年春节前搬进了新家。 在一个单元22户中，我们第一个搬进来的，记得我们这栋楼的36户中，我们也是第一个搬进来的，整个小区是不是第一个搬进来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时小区内外的路还没修好，我们楼前全是堆放的建筑垃圾，整个小区更像一处巨大的建筑垃圾场。 在这个几乎不见人影的小区里，我最先见到的是一群狗，那群狗有五条，全是黄色的，两大三小，它们应该是一家子。 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了“小黑”。 那时这群狗成天在这小区里逛荡，时不时跟在行人后面乱咬，我老远见了它们，就早早的躲在一边，生怕一下招惹了它们会结下仇没完没了。 这群狗在小区里似乎还收敛一点，在小区外就放肆多了。 不止一次，早上我在小区内锻炼，能听到这群狗在小区外的路上狂吠，透过小区的铁栅栏，我看到了这群狗在撵人——或骑电动车的、或开汽车的，尤其是那些行人叫它们撵得只好站立不动不敢走，那群狗就围在这人的周围叫，直到有行人路过，齐心协力把它们赶走，它们才肯罢休。 可以明显地看出“小黑”很孤独，孤独的“小黑”常常跟在这群狗家族后面。 开始这一家子狗几乎不搭理它，“小黑”也和它们若即若离，不是很亲近，有时在它们后面跟着跑一会，就自顾自的找地方玩去了。 那一家子狗，小区内小区外的窜进窜出，仗着狗多常常撵人，在这一点上我看出了“小黑”是很有个性的，它决不仗势逞凶，当它们在狂吠撵人时，小黑会悄悄地躲到一边去，决不和它们的恶同流合污。 在这点上我是很欣赏小黑的，岂不说狗狗，就是人也有很多做不到这点，所谓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人群中这样的现象不少。 这一点，小黑就比他们强。 更多的时候，小黑喜欢独来独往。 大约在7、8年前，下午放学时我接孙子回家，我听孙子喊了声“小黑”，忙回头看，只见小黑嘴里叼了只鸡，从我们身后斜插过去，进了树丛中。 那可是一只活生生的鸡啊，小黑怎么抓住它的，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 之所以要写小黑，除了它那黑亮光滑的皮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外，主要是它独特的性格。 在和那一家子狗有过短暂的交往后，它很快恢复了独来独往的习性。 它很有个性，给人留下很深印象的是它从不搭理人。 早上锻炼时，我总能遇到很多遛狗的人，当那些狗老远看到我时，它们总会朝着路旁的草丛走去，狗嘴会在草丛里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我走过去时，它们立刻抬起头，回到路上来，开始它们的正常行走。 每当这时，我心里总忍不住偷笑，这些狗狗也太有意思了，它们总会以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躲避。 小黑则全然没这些躲躲闪闪的毛病——当你迎面向它走过去时，它会目中无人似地迎着你走来，迈着让人感觉到有些傲气的步点与你擦身而过。 是的，关于这点，我说得一点不假，在小黑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一种旁若无人、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不止对一个朋友说过，在小黑的眼里我能看到一种忧郁的的神情，它总会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足球界的“忧郁王子”罗伯特·巴乔。 在狗狗们进入交配季节时，总有一些母狗会主动追小黑，我就想难道母狗们也喜欢它孤独傲慢的性格，尤其是它那忧郁的眼神。(我知道在那个年代，罗伯特.巴乔那双忧郁的眼睛曾迷倒了多少媳妇儿少女)。 那天早上在活动场所，和一个朋友边锻炼边闲谈，在他脚跟前那条母狗突然就冲出去了。 我一看，原来小黑正从这里路过。 朋友急得立刻冲了过去。 那母狗根本不顾朋友的呵斥，自顾自地冲向小黑。 小黑并没搭理，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继续它自己的巡行。 朋友终于把自己的狗撵回来了。 我说:这时节不到狗狗们的发情期啊！ 朋友说:是啊，但它见了小黑就会主动去追。 这朋友还有一只泰迪，曾经在我们闲扯不注意时，跟着小黑朝着草丛跑去了。 当他发现小狗不见时，吆喝了一阵，也没见回来。 一会过来了一个人说:你那小狗正和小黑在那边交配呢。 急得朋友马上就往那边赶，过了一会把自己的小狗带回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为了这，朋友带着自己的小狗去了“宠物医院”，采取了至少两次还是三次避孕措施，花了上千元钱。 春天在狗狗们的发情期，我常见一只四眼黑狗来小区里，于是便有了和小黑缠绵。 在前几年，那天早上我正在锻炼，突然听见狗的惨烈嚎叫声，我一看，在树丛中，一条体型比小黑大得多的狗，咬着小黑的脸部使劲撕甩，正在和四眼狗缠绵的小黑惨叫着一直想挣脱四眼狗。 那狗凶狠地撕咬着小黑，小黑则在急剧甩动脖子扭动着身躯，在剧烈的挣扎着小黑终于从四眼狗中解脱出来，猛烈摇动着身躯，终于从那条大狗嘴里挣脱出来，低声呜咽着一溜烟跑了。 都说狗有九条命，没过几天，我又看见小黑出来了，仍然迈着轻盈的步点，只是在它的颏部增加了一道明显的伤疤。 就在前几天，当我看到小黑从我身边跑过时，才发觉它那曾经漆黑如缎的毛泛出了稀疏的枯黄。 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搬进这小区14年多了。 14岁的小黑也老了。 看着已经老去的小黑，突然想起了那一家子常常撵人的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了。 朋友说:那一家子咬人的狗早就叫人打死了。 脑海中突然生发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都说人、物一理，这么说，世间万物都逃不脱善恶有报这一理！ 我真没注意那一家子是什么时候从我眼前消失的。 但是我还清楚记得今年春天小黑以老年之躯与主动投怀的那只小母狗的寻欢情景。 突兀地便想起了那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真是“善恶有报，因果不虚”啊！ 2022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