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乌江思项羽

庞而大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下放、工作在安徽巢湖地区。每年探亲回上海，都要路过一个有历史沧桑感的小镇一一乌江。

每次路过时，我都会透过长途汽车的车窗，张望着沿途的乡村景色。一望无垠的田野、小河，有农民在田里劳作，还有牧童骑着老牛慢条斯理的行走在田埂上…

其间，夹杂着一些茅草屋，屋前屋后有鸡鸭和黑毛猪在觅食，草狗懒洋洋的趴在门边，还有一些光屁股的小孩在泥地上戏嬉玩耍…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二千年前。这里曾经是楚汉争霸的古战场。

车每路过此，就会有乘客窃窃私语：“这里就是项羽兵败自刎的乌江？”

于是，就会有一些当地的乘客，如数家珍般的描述一番，楚霸王当年在这最后一战时的壮烈景象。当地的人们把项羽看作是大英雄，并引以为傲。听说还在他自刎处建立了“霸王（虞姬）祠”，为他筑了墓台树了碑。

多少年来，我听到过多个版本的关于项羽之死的传奇故事。有褒有贬，但总起来说是褒多贬少。在褒扬楚霸王的多个版本中，其中有一个我觉得是最悲壮、最凄美而又浪漫的。

说的是：在项羽战死前的最后一晚，刘邦的数十万大军，将项羽只剩下数百人的大本营，围的水泄不通。

夜深了，在军帐中垂头丧气的项羽边喝着闷酒，边看着爱妻虞美人持剑歌舞。每当项羽战事不利时，虞姬都会陪着丈夫饮酒歌舞，以抚慰丈夫受伤的心灵，借以唤起项王的斗志。

此时，军帐四周隐约传来了汉军唱起的楚歌，大意是：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怆。

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孤房。

白发倚门兮望穿秋水，稚子忆念兮泪断肝肠。

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骨肉为泥兮衰草濠梁。

听到汉军士兵这凄惨的思乡曲，项羽不禁感慨万千潸然泪下，想起当年和刘邦一起征战，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秦军，号称西楚霸王，这是何等的风光呵。可如今为和刘邦争夺帝位而互相残杀，竟落到了这般境地。我对不起和我一起打天下的江东父老，更对不起陪我一起南征北战的爱妻。项羽心中不断地在责难自己。

项羽和虞姬，他俩都是楚国的贵族。项羽人高马大一表人才，练就了一身武艺，在楚国贵族子弟里都属于出类拔萃的。

虞姬，小项羽八岁。长得雍容尔雅楚楚动人，能歌善舞，人称虞美人。他俩从小青梅竹马，虞姬十五岁时就嫁给了项羽，从此俩人形影不离。

项羽从泗水到吴中做官，到起兵抗秦，从南到北一直打到咸阳，火烧了阿房宫，灭了秦帝国。八年来，虞姬一直陪伴在项羽身边，同甘共苦，俩人一天都沒离开过。

如今，项羽眼看自己朝不保夕，心想：爱姬呵爱姬呵，我对不起你，我实在是保护不了你啦！他知道，刘邦对虞姬觊觎已久，明天虞姬就可能落到刘邦手里。

想到此项羽更是羞愧难当，不禁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闻之，明白了项羽的担忧，怆然泪下挥剑起舞，并和歌曰：“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拔剑自刎，倒在了项羽的怀里。

项羽泪如雨下强忍着悲恸，割下了爱妻的头颅，包裹好把她绑在了自已的腰带上。心里更是坚定了要和汉军决一死战，与虞姬同生共死的决心。

天亮前，乌江亭长准备好了渡船，跑来劝项羽说：“赶紧率剩下的八百将士杀开一条血路，东渡过江以图东山再起吧，江东还有你的五个郡呢”。

项羽听罢，仰天长叹：“我怎么还有脸回江东见父老乡亲呢？当初我率八千江东子弟起义，后拥兵百万称霸一方。如今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八百将士了，我要和他们共存亡”。

接着又悲叹道：“虞姬呵虞姬，你为我而死，我怎么可以苟且偷生呢”。项羽坚拒了亭长的好意，并将自己的战马乌骓赠送给了亭长。

天亮了，汉军向项羽的残兵败将发起了最后攻击。项羽和八百将士殊死搏杀，最后只剩下浑身是血的项羽一个人了。他怒目圆睁，视死如归，指着围上来的一个楚军降将喝道：“我认你是我的同乡，看在你跟我起义的面上，我的头颅就归你了”。说完挥剑自刎，倒在了大江边上。至此，楚汉相争画上了句号。

据说他的这位同乡，提着项羽的首级，到刘邦那儿领了赏封了侯。

可乌江百姓却无比崇拜楚霸王和虞美人，他们将虞姬的头颅，安在了项羽无头的身子上，把他俩合葬在了一起，并修建了一座霸王（虞姬）祠供世人瞻仰。

项羽和虞姬的爱情传说，证明了“自古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是人们对美的赞颂。而那些把项羽的失败归于“红颜祸水”的言论，是对人类美好爱情的亵渎。

虞姬，她不仅仅是温柔美丽、能歌善舞，而且她有一颗忠于爱情的心。她为了爱情，陪伴夫君不畏艰险南征北战，协助了项羽成就了霸业。她虽然没有带兵打仗，但她用坚定的意志和温柔的感情，激励着丈夫登上了事业的顶峰。

虞姬一一是男人梦中的情人。

而项羽，作为君王，一夫一妻，把对妻子的爱，看作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项羽一一是男人心目中的榜样。

这真是：

路过乌江思项羽，至今怀念楚霸王。

爱情千古人称颂，英雄美女情义长。

2022.6.19

庞纲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