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黄龙

壶口放牛娃

作者‖壶口放牛娃

　 常常在想，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约三两好友，喝着小酒，说说忧愁或与开心，想想思念的人和难以释怀的过往，那是最美好不过的事了。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随着年龄的增长，从踌躇满志到对未来的迷茫，使我越来越怀念儿时的故乡，那种民风淳朴，村舍俨然的乡韵乡情的印象了。

记得曾有人说过，人人都做得了孙少安，却做不了孙少平。而我一直做着孙少平的梦。朋友老毛在黄龙林场揽下栽树的活，叫我过去帮忙。黄龙是延安地区的一个县，山清水秀，我一直充满向往。好友李全文在对黄龙印象中写道:在黄龙喝酒，一不小心就喝高了。在黄龙唱歌，一不小心就飙了高音 。在黄龙散步，一不小心就上万步了。而我去黄龙干活，不经意间就铆足了劲。

从宜川城出发，经瓦子街一路朝南，在界头庙折西行驶十余里，沿山脊盘旋到沟底，又顺着山谷往北迂回。

　　陕北春来晚，此时的黄土高原仿佛刚从了远古的洪荒时代醒来，山川一片寂寥，旷野一片迷蒙，一下子就进入了一个安谧的世界。车子驶过，打破了山的宁静，扬起一缕长长的尾巴。我不由暗笑，土包子出门，到哪里都带着一身风尘。

到达目的地，见了老毛，他安排好我的住宿，已是晚饭时候，非要和我喝几杯，说是为我接风洗尘。老毛是宜川人，五十出头，是个小包工头，人热情而有礼貌，巧言善辩。老毛爱喝酒，酒场非常黏乎，别的事叫他他不来，一说喝酒，那是随叫随到。

　 四月的山村，黄昏里带着几分寒意，星星眨着眼和窗户透射出来的灯光呼应着。山野，田地、树木那一片弱不禁风的绿在夜幕中和我一起沉沉睡去。

　　白天吃罢早饭，我将工人由居住地送到栽树的山坡，与他们一起干活，中午送饭过去，晚上又拉回来。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天天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如此一日一日反复着，天气逐渐变得暖和起来，山里的风景迷人，空气也宜人，每天劳累着，却也过的充实又惬意。

　　晚上我陪老毛喝上几杯，本想洗洗睡了，老毛还未喝过瘾，非要拉我村里转转。

　 从大院出来，一条南北走向的乡村马路贯穿小村，屋后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地种满了玉米。村庄处处都有树，高耸而茂密，把道路，瓦房装饰得秀丽而迷人。村中随处可见上山下乡那个时代的院落，我想过去这里定是一处轰轰烈烈的热闹所在。

　 村委会房前的木杆上，一颗射灯把夜空映得绚烂，延伸至目光穷尽之处。这灯很少开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阵音乐远处声传来，几个妇女随声起舞，扭来扭去。我紧走几步，跟着音乐节拍摇摆，尽情释放我的情怀。我的脚步零碎，散乱，跟不上这几个妇女的节奏，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之中，她们倒没在意我的囧态。

路灯下老毛向我频频招手。他把我带到一户人家里，主人热情招待，吩咐婆姨做菜，不大一会，桌上就摆放好酒菜，猴头菇，野山菌，木耳，都是这边山里产的天然食材。主家和老毛喝的兴起，一顿神侃，直到深夜。

回来老毛告诉我，这户主家是当年下乡知青，喜欢上了村里一位姑娘，就留在当地，当过林场场长，生产队长，在他的带领下，村里面貌改变很大，现在退休了，威望依然很高。他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身上还有老一辈人的古板，封建思想。对于男女关系非常保守，尤其不待见外来人随意搭讪村里女人。老毛说的轻描淡写，我听的句句在心。他说着呼噜声就随机响起，看来是酒精起了作用。

　　中午送饭，老毛说等工友们吃完，饭碗收拾回来，大师傅说没有菜了，今天附近的镇子上赶集，咱们买些菜去。

　 到村北头，老毛让我停下车，等了一阵，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媳妇从窑坡下匆匆而来，老毛热切的招呼女人上车。

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看来今天之行，是提前打了招呼的。朝北行进了一会，又向西翻过过两道梁，到了这个离洛川只有五公里的镇子上。

　 集市上，人来人往，一家挨一家摊位在农贸市场院里分两排摆开，摊位大小不一，有的支块木板，货物堆放上面，有的摆在地上，有的直接就摆放在电动三轮车厢里。摊位虽极其简陋，货物却琳琅满目，一览无余。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显得异常嘈杂，热闹。

　　女人买好东西过来，老毛也买好了菜。工队上吃的简单，中午混菜，晚上面条，买的菜无非就是白菜，土豆，萝卜，茴子白，粉条，豆腐这些便宜菜。老毛再卖了些猪肉就准备打道回府。他问我们俩，咱们就在路边摊上随便吃点。女人说今天我请客，前面有家火锅店不错。

火锅店环境优雅，菜品齐全，吃饭的人不多。女人说，晚上人多，乡镇干部，做生意的，附近老百姓常来这里吃饭。

　 在大厅空调凉爽的风中惬意的吃着菜，喝着饮料，听他们聊着。闲聊中这女人不时找我搭话，说老毛在她们村可是个红人。老毛则开玩笑说给这小伙在你们这里找个媳妇。女人说小伙子长的精神，找媳妇要找漂亮点的，干脆留下来当个上门女婿。她看着我说，我们村大姑娘小媳妇多里，你可得小心，她们见了帅哥可浪着里。

我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这女人，黄龙山水滋润了她多情温柔的女性风韵，田间劳动培育了她丰满的身姿，健康而迷人。她也喝些啤酒，漂亮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她问我:”你对我们黄龙印象如何？”看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我的内心溢出一股热流，不假思索地说:“山清水秀人漂亮。”忽然想起老毛那天晚上说的话，反问她:“你们老村长制定的村规不是特别严吗？不允许外来人随便和村上女人说话？” 听我这么问，她的大眼睛更圆了，惊奇的问:“谁说的？”我指了一下老毛。她先是一怔，然后欣然一笑，继而哈哈大笑，说了句:“你真是个实在人。”老毛则尴尬地也跟着傻笑。

我们驱车返回。一路驰骋，不多时远远就瞭见了村子。村头西山被夕阳渲的一片绯红，此时的光是如此温暖多情，温柔的撒在我们脸上。呼呼的山风吹过，枝叶婆娑摇曳。哗哗的溪水从弯弯的石桥流过，袅袅炊烟在空中悠悠盘旋，幕色下的村庄朦胧，隐秘。这不正是我向往的田园⽣活吗！

　　回到宿舍，我不自主地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你真是个实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