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漂记事【家事系列】

鲁海

“北漂”早有耳闻，“老漂”并未不常见。《远方的家》好像有这么个台词。我想，老漂无非是“老子围着孩子转，孩子走到哪儿老子跟到哪儿”，像游泳者的“跟屁虫”，不得已而为之。不为享福，而为伺候。

退下岗位，我来到一个不陌生也不遥远的城市陪孩子上学。一下子成了“老漂”。

因此，感受了一个小城市，“小老漂”的寂寞生活。

小小蜗居

为了方便上学，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七八十平方的房子。租金每月1400块，租金多少与居住条件无法相提并论。距离学校百余米，上学是方便了。

昏暗的居室

我们租住的房子在二楼，旧式门窗，客厅位于屋子的中央，客厅里白天也得开灯补充光线。一楼那棵高大的香椿树，一年三季，严严实实地挡住我们的阳台，所以，在这个屋子里要想享受一下阳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室内昏暗潮湿，通风不良。为此，我的床铺一年四季铺着电褥子，实在受不了，打开电褥子驱一下潮气。

难缠的蟑螂

说实话，在这里我有幸认识了蟑螂。而这些讨厌的家伙却给我带来了极端的麻烦。入冬以后，蟑螂们专门隐藏在温暖潮湿的地方。暖气片后面，暖瓶盖子周围，甚至餐桌附近都是它们最密集的部位。肥皂水，洗衣粉，热开水……上百度，查资料。各种办法轮番上阵，最后还是农药奏效。

顽固的蚊子

战胜了蟑螂却没打败蚊子。老旧的门窗，传统的手段，嚣张的蚊子。除了十冬腊月天，其余都有耐心的蚊子出没。因此，我的蚊帐一年四季都不下架的。

原始的洗浴

低矮的卫生间，老式的热水器，压力不足，水流微弱。为此想了不少办法，比如用盆子晒水，抬高热水器高度，结果都无济于事。后来，买了个黑色塑料桶，放在狭窄的窗台晒水，照样不理想。干脆烧开水，大盆洗浴。

尴尬的如厕

低端的马桶，原始的地漏，失修的下水道，卫生间奇臭无比。去厕所是个考验，要突出一个快字，甚至不得不用毛巾捂住口鼻。有时下水道堵塞，就得花钱找专业队伍疏通。卫生间那扇门是轻易不能敞开的，它的扩散程度难以置信，只有几分钟臭气便会弥漫房间。

重复的家务

柴米油盐酱醋茶，吃喝拉撒睡。所有的家务活动中，吃要排在第一位。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上顿吃什么，下顿吃什么。既要吃好又要节俭，还得科学搭配，也不容易。买着吃花钱又不安全，自己做就得好好琢磨。

除了做饭，买菜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要新鲜、安全、营养，还得省钱。为此，常常了转一圈又一圈，一个超市又一个超市地转。超市晚上八点以后的生活专区是老年人聚集的地方。他们悠闲地在那里转来转去，等待减价处理的便宜货。有时候我也动心，却很少去买，因为还有一点虚荣在作怪。

无边的寂寞。

老漂生活，寂寞单调，空虚无聊。所在的城市距老家不过三十公里，不遥远也不陌生，可这里不是我的家。除了农贸市场的营业员，走到哪里都是生面孔。

要说外面的世界足够精彩，跳舞的、唱歌的、拉琴的、练剑的、甩鞭的、写字的、打牌的、对弈的、游泳的、打拳的……不一而足。可是没有我一样感兴趣的。

面对茫茫人海，你不用关心人家是谁，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做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关心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的所思所想所做所为。只要不违法不违规你尽可随心所欲，就像飘泊在苍茫大海的一叶孤舟，漫无边际，随波逐浪。

自寻乐趣

当我们找到了适合自己乐趣的时候，原本荒芜的心灵也许会突然“萌动”起来，生机勃勃的样子，甚至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冲动和兴奋，仿佛遇到久违的知己。

人的潜力是强大的，有些东西看似神秘，当真正融入其中，无非如此；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变成现实。

像茫茫黑夜里的一盏小桔灯，虽然没有耀眼的光芒，却能照亮生命旅途的一隅，并且指引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骑行和摄影

我这骑行像“迷踪拳，不合套路。老年人骑行大家晓得，头戴防晒帽，摇别大蒲扇，口袋里收音机，慢慢悠悠，前前后后，边啦边走；年轻人的骑行，规范潇洒，跟着音响节奏，飞驰而过。我是单车独行，漫无边际。原则是骑行服从拍照。

当然，每次骑行也要有一个小目标，去哪里，拍什么，何时走，何时回。倘若天气允许，带上相机，拍拍蓝天白云，花草树木。天气不好，就以骑行为主，碰上什么算什么。我的很多照片以日落者为多，因为拍日出没有时间。

拍照已经成为我的最爱，水平不高，热情不减。

读书和习作

读书是战胜寂寞的一个有途径。学能补拙，俭以养廉。读书能充实自己，又可排解寂寞，消磨时光，何乐而不为。

说老实话，在岗位上疲于奔波应酬，没有沉下心来好好读书。现在时间充足，给读书带来机会。不过，还没达到如饥似渴的痴迷，有点强制性味道。

我读书有被动和主动两种方式。首先要学习孩子的教课书，这是被动的。每当学生发下新书，都以相当快的速度重温一遍。初一、初二课程马马虎虎，有些新内容则需要仔细探究，到初三力不从心了。这种学习，当然得走在前头，不然，遇到难题束手无策。

主动学习是有目的的看一些课外书目。面对浩瀚的知识海洋，感到无地自容，越读越不自信。

写作则是新的尝试，缺乏阅读基础，生活阅历不丰富，哪来的写作灵感。从零开始，蹒跚学步，亦步亦趋。

喜欢孤独

客观的说，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无奈。无奈的寂寞，久而久之，似乎成了习惯。不喜欢吵吵嚷嚷，最好阒无一人。独自漫步林间草地，河岸桥头，听风从身边划过，看叶子从眼前落下。喜欢殷红窦绿蛙声悠扬，也喜欢素裹秋霜，瑞雪飞舞。尤其是曼妙的秋色，夜暮下的蒲苇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天边的白云悠然飘过蓝天，秋虫嘶嘶。昏暗的灯光，脚下落叶发出“刷啦刷啦”的破碎声。

我现在的任务是如何经营好下半生。任务光荣而艰巨，道路不长而坎坷。前提是活着，力争精彩地活着。

名利地位，高低贵贱，富贵贫穷，恩怨情仇，一切成为历史，历史无法重来。漫不经心，且行且珍惜。当一颗心真正靠近自己的时候，也许真的老了。

在那座城里，我漂了四年。某一天，漂回故土。漂泊里，留下一万多个记忆。明天，不知又将漂向何方？也许不用再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