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夜话（26）小女婿

高宝德

编辑：高宝德

知青当年故事多，

五味杂陈叹蹉跎，

抚今追昔忆往日，

情满夜话喃喃说……

　　我在农村过了一个年

（续）

作者：刘梅芳

小 女 婿

我和春兰也帮她妈忙活。春兰妈一边干着活，还一边教春兰和我咋样弄。告诫春兰，过两年嫁到婆家去，如果不会干这些，人家会骂我这个当妈的，我可不想把人丟一村子。春兰低头只是傻笑。

春兰那年才十五六岁，也和村里一样的女娃都订了婚，过了礼，静等着过门了。

我逗春兰，你那个小女婿咋样？你喜欢不？不等春兰答话，她妈看我了一眼，我马上不敢继续八卦了。

晚上我和春兰回到她住的屋里，两人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原来，春兰和她的小女婿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只是比她高一个年级，问她心里喜欢他不？春兰想了想说：“就那样吧，反正村里像我这么大小的早早就订婚了。这样，在农忙的时候家里也算多个帮手。”我又问，那农忙时你去他家帮忙不？春兰说，有时也要去的，帮他妈做饭。队里忙时都在地头吃的，他妈和其他家的人都要把饭送到地里去。有时我也跟着去，提着汤罐、挎着馍篮子、拿着醋泡的蒜苔辣子，给他达和他送去。 有时我家忙了，他也来帮几天忙的，反正也不远。春兰说他那小女婿这两天就要来一次的，是给春兰家送过年礼的。

那几年正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春兰家也没养猪和羊，只养了几只鸡。鸡下的蛋也不舍得吃，都攒了起来，到集市上卖给城里人，当时一块钱能买十五六个鸡蛋。

小女婿那天来了，春兰妈打了两个荷包蛋，给小女婿盛到碗里，春兰端上桌。小女婿一看碗里的荷包蛋，马上又拿了一只碗，给春兰拨了一个。春兰妈在旁边看着，满脸堆笑。

　　春兰的小女婿中等个子，长得黑些，但人很憨厚。这次来送礼，给春兰扯了块花布，买了个方头巾，提了一蓝子自家蒸的白面馍。

春兰妈看到一蓝子白面馍，笑得眼都睁不开了。

春兰看到那块花布，很是喜欢，马上在身上试了起来。那块头巾，春兰给了她妈。她妈接过来在头上戴了戴，也很满意，对春兰说：“真是没白养你。”

那时的生产队，工分值少的可怜，十分的強劳力，一天才能挣几毛钱。除了刚够买口粮外，是没有零花钱的。春兰小女婿这次拿的礼也要几块钱的。

我也很为春兰高兴，找了个好女婿。

春兰的小女婿走的时侯，春兰妈把她蒸的馍和煮的几个鸡蛋装在蓝子里，算是回礼。当地的风裕是有来有往，不能让客人空手回家。

春兰妈对春兰说：“你去送送你哥。”

春兰和小女婿一块出了窑门，向村外走去。

这一去好长时间，我在炕上都睡了一觉了，春兰才悄悄地钻进屋里。我假装着继续睡，我硬是忍着没和春兰说话，怕她不好意思。

丁广林：

分荷苞蛋这细节抓得好，生动、体贴，说明春兰女婿这人心真好。

丁广林

羊 血 饸 饹

刘梅芳：

农村过年有很多讲究和说法，也是口口相传，十里不同俗，规距也不一样，和城里完全两样的。

我记得在城里过年，也讲究祭灶，好像是在腊八那天，二十三小年祭灶也是到朱北村这两年多才知道的。

二十八猪羊杀，全村没有一户养猪的，只有队上养了一群羊，大约有三十四十只。村里人没养猪，也不是人懒，而是不敢养，怕被“割尾巴”。全村人在二十八这一天，都跑去羊圈那里看队里宰杀羊了。

我和几个小妹妹也去凑热闹。因当时朱北村，和我一样大的，或小一两岁的女子都结婚了，有的娃都生了。只有春兰这几个还在上学的女子和我关系好，我在她们面前就充大姐，说话也有人听。

我告诉几个女子，让她们回家拿个干净盆子，再放点盐，一会杀羊时接羊血。因为我知道，这里的人杀猪羊时血都放了。村里人是不吃这种血的，不知啥讲究。

这次小队一共杀了七八只羊，我提前也告诉杀羊的人，把羊血放到盆子里。他们知道别的地方的人也是吃羊血的。就很高兴的把羊血放进我们拿的干净盆里，我用筷子搅拌着，让盐和羊血混合一下。

几只羊，每家都分了些羊肉和羊下水。羊肉留着过年包饺子，羊下水留着年三十做几个荤菜，羊血拿回去用热水一浸，嫩嫩的，春兰妈又捣了蒜泥，和辣子醋一搅和，中午就吃了顿羊血钢丝饸饹，(包谷面的)味道很好吃，就是饸饹有点硬。

那几个小女娃把羊血拿回家，也像春兰妈一样，吃了顿羊血饸饹。都高兴的很，也没一人说羊血不能吃的。

现在我家在西安住，也经常去吃羊血荞麦面饸饹，但总也吃不出当年春兰妈做的钢丝饸络的味道了。

赵中民

赵中民：

看了梅芳的回忆五，六集宛如炎热盛夏吃了杯冰激灵，爱不释手，真美气，期望后集。

刘梅芳

祭 祖

刘梅芳：

过年前生产队给我们知青一人分了几十斤带皮的粮食，知青们当年户口已转入到农村了，城市也没有商品粮了。知青回家如果不带粮食，家里人也为难，多了一张嘴，还是那么多口粮，也是为难的很。不从农村拿点粮食回来，家中的商品粮真是不够吃的。我没能回家，粮食也拿不回去，就把队里分的几十斤麦子背到春兰家里，她妈她爸说啥也不让拿。争执半天，我最后只好说，知青们都走了，剩下空房子，老鼠都要在里面成精了，这袋麦子不拿也都是喂了老鼠了。听我都这样说了，春兰妈只好收下了。

剩下队里分的豆子等，听村里人说老鼠不吃豆子，我也就不管了。随它去吧，也许老鼠就是吃也吃不光的。

转眼就到阴历大年三十了。

下午春兰妈娘俩，加上我就开始忙活了，先是炸了些红萝卜、白萝卜丸子，炸了豆腐，红薯丸子，又用白面炸了点面食，那时油也不多，也不敢多炸。又搞了几个蒸碗，以炸的丸子为主。天黑了，春兰爸开始准备供品。我和他爸去春兰屋里把她和她弟平时学习写字的桌子抬到正窑，桌子上面铺了一大张红纸，春兰爸从板柜里拿出几个先人的牌位，放到桌上，春兰妈就开始摆供品了。供品大都是春兰妈蒸的各种各样的的面食，有的上面还点上了红点，看着很好看。供品摆了满满一桌。

这时，春兰爸开始发话了，让春兰和她弟去叫她二爸、三爸，以及家的成年男人。春兰和她弟把人叫来了，春兰爸在供桌牌位前点上香，几个男的齐齐站在桌前，春兰妈，春兰和我都去了灶伙房，这种只有男的参与的事，女的是不让参加的。

春兰她爸是老大，祭过先人后，都要留在老大家里，陪先人过个年的。春兰妈我们三人也把凉菜装盘端上桌，把上次赶集买的一瓶白水酒厂出的酒拿出来，春兰给几个长辈把酒倒了一轮，就和我去厨房吃年夜饭了。

吃过饭，正窑几个男的还在喝酒，春兰妈在屋里忙着。

农村都有守夜的习惯，当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电视。几个男的喝了酒，兴奋起来，跟着收音机吼起了秦腔。春兰妈就叫我和春兰两人去屋里先睡了，不用守夜。

而春兰妈除给茶壶里续水以外，还要注意香的燃烧情况，不忘添香。供桌上的香一直要点到正月初五才能把贡桌撤了，全家人就可以享用供品了。

像春兰这样的人家，初五这天，也是很重视的，供品除自己一家吃，还要分给她二爸，三爸两家人的。图的是全家大人小孩都得到了先人们的护佑。有了这个仪式，春兰爸和他的两个兄弟三家都相处的很和睦。平时也是相互帮忙，三家妯娌也是常聚在一起，说些村里的八卦、新鲜事。年三十摆的供品，是三个家的媳妇共同的劳动成果，但那个大的千层糕，只有老大媳妇能做的。也是供品中最大，最厚，最实惠的了，要给三家都分了，沾沾老先人的光。

初五一大早，就有人开始放鞭炮了。春兰家三个孩子，哥哥当兵走了，一个弟弟和春兰在一个学校，也是刚上初中，这放鞭炮的事就有她小弟干了。小娃们也知道，放了炮就可以吃到最好吃的那个又大又厚的圆糕了，那里面可是藏有好吃的东西。

看着春兰和几个小娃们高兴的样子，我也被他们感染了。想着三十晚上我一个人钻进被窝里蒙头偷偷哭的情景，眼中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唉！谁能体会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弱女子的心中的酸苦呢？

张新菊

张新菊：

刘梅芳的《过年》写得真好！下乡离家远的知青真可怜，能想象出来当时剩下你一个人留在知青点的情景，让人心酸、太可怜了！《琼锅糖》写得非常生动，也很现实。那个年代生活条件不太好！吃着琼锅糖就是甜啊！只顾甜了，早把供灶爷的事忘脑壳后了！

张景辉

张景辉：

梅芳写得细腻生动、情景交融，让人有如临其境的感觉。很好，继续努力！

《梅芳忆乡俗》

文／张景辉

梅芳忆文一串串，

农村过年没说完。

风华岁月重浮现，

笔峰路转继续谝。

乡俗民风心灵传，

支离碎片交待完。

再忆往昔过农年，

时过境迁也新鲜。

《梅芳忆过年》

文／丁广林

赤日炎炎似火烧，

古城温度如烧烤。

群里重温夜话篇，

知青岁月时光耀。

梅芳本是刚强女，

难得文才这么好。

几篇短文如流水，

农村过年题材妙。

描绘细腻仍生动，

篇篇盛似短报告。

开了好头当前哨，

乡下生活再重描。

大家参与齐动手，

知青夜话浪花高。

2022年6月21日

知青夜话（二）特殊对策

知青夜话（八）娶个媳妇儿

知青夜话（25）琼锅糖

编者的话：

“知青夜话”独立成章，没有严格的顺序。为了真实体现不同人的不同感受，对于知青朋友的文章基本上不作大的改动，以便保持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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