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芭蕉断想

汤加

<p class="ql-block">  不知何时起,楼下的草皮、矮灌中,添了几本穣穰满家的芭蕉,高低错落,疏密有致,斜对着我家的窗台。哪位业主的雅兴,让我们坐享其成,居然有了与芭蕉为邻的美事,也引发了笔者有关芭蕉的遐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芭蕉是树状草本植物。前人曾对它优雅的身姿有过形象的描绘:“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夏日炎炎,芭蕉冉冉。状如卷轴翠绿的嫩芽,舒展开慵懒、肥绿的巨叶,像柔媚的少妇,抹上匀净的油彩,摆动雍容的身影,婆娑摇曳,给人以“绿天如幕”幽然随心的感觉。芭蕉又像一盏抚胥的绿灯,经心调试阳光的明暗,将燥热的光线低伏下来,变成玉一般的清凉润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人曾这样比喻,若说荷花是传统的大家闺秀,青竹是旧时的文人雅士,比起蔷薇的泼皮喜相,芭蕉更懂得守静,也很洒然。它更像是一个情怀古意的女子,安然在市井烟火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幽静恬淡的芭蕉,早在西汉已种进了园林,至明清更是文人园中不可或缺的造景植物。比如:《红楼梦》中的萧湘馆、怡红院、秋爽斋,都种植了芭蕉,且还有一个地点名为芭蕉坞,也必然是以种植芭蕉为主。可见,芭蕉在那个年代已是深闺大户女儿们“可近的物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令我迷惑费解的是,曾经古代庭院喜爱种植的芭蕉,现在城市绿化中却不常见了。也许“古意女子”的个性、气质,所带来的闲寂和静穆的联想,不被现代人钟爱?</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芭蕉,有守静的禀性,也有脱俗的情调。</p> <p class="ql-block">  一场场雨在夏日里落下。别有风趣的芭蕉,无时无刻伸展其宽大的绿袍,等待它生命中的一次次不期而遇。“芭蕉叶大支子肥”。也许,也只有这样的叶子,才更适合雨珠叩出清越如梵音,幽远如古曲的音律之声。每每跳珠降临,芭蕉总是热情拥怀,鸾唱凤吟,演绎一曲曲天上人间的上佳之作。它们不在乎看客几多,哪怕在僻静的角落,兀自在那里倾情演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在文人墨客的心中,“雨打芭蕉”是一种情,更是一种意象。“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陆游妾《生查子》)。陆游妾揽镜自照,只见双眉紧蹙,愁上眉梢,却不知愁从何而来。芭蕉更兼细雨,相思偏逢黄昏,这次第,怎不叫她“愁绪多于花絮乱,柔肠过似丁香结”。“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李清照《添字丑奴儿》)。北人李清照见惯了当地的大枣和香梨,大宋沦陷,被迫跟从南逃,初见芭蕉,对于如此长大的枝叶花果,自然感到新奇,也由此生出了思乡的“一段新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阶前落叶无人扫,满院芭蕉听雨眠”。某个夏日的雨夜,我独倚窗前,一本闲书,一杯清茶,学着文人悠闲自得的样子,享受雨叩芭蕉的奇妙。时而断续如游丝一般,时而清脆如珠玉落盘,时而噌吰如钟鼓不绝......芭蕉雨声构建的层出不穷的美妙旋律,好似一首首奏鸣曲舒慢而又激越,徐徐漫过心底,洗尘濯埃,让我忘我,让我“沉醉不知归路”。原来雨打芭蕉的意象还可以这么惬心和快意。也是,芭蕉雨的意象是愁怨还是闲适,全凭自己的内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我无意猜测种蕉者的初衷。但在院窗前栽几株芭蕉,确为市井烟火添了些诗情画意。绰绰约约的芭蕉树,既郁勃,又清雅,看起来格外随心自在。待夏雨落下,和蕉叶奏响的天籁之声,颇有几分禅意。任谁听了,都会收获几分宁静。穿越钢筋水泥丛林,回眸这安静的一隅,常常会引发柔肠、诗情和对美好的无尽向往。</p> <p class="ql-block">  文字:汤加</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