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美篇

老实人

邀出境界 妙泄天机

——品读熊毅先生《冬咏》

原诗：

冬咏

熊毅

残秋已逝北风归，倦怠冬阳探竹扉。

闻道梅花邀雪至，紫金台上泄天机。

说到冬天的诗词，很容易想起小时候学过的“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等名句。在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让雪夜归人不寒而栗。柳宗元的《江雪》中，虽然雪停了，但透过冷峻的笔调，依然可以感到那股冷入骨髓的寒气。岑参的《送武判官归京》中，接下来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虽然可以感到诗中蕴含的生机，但整首诗的格调依然冷峻逼人。就如干冷的寒风吹在脸上，冷得人脸皮发紫发裂。不过，品读熊毅兄的《冬咏》，却能从诗中感到一份潜藏的生机，融和的暖意。

梅雪迎春

该诗题为《冬咏》，却从残秋写起。“残秋已逝北风归”，看似寻常的叙述，却暗含了诗人对时序流失的感慨。不过，一个“归”字，使这种感慨显得很淡然，甚至有点欣然盼归的味道。前面的副词“已”，更是加强了这种感受。传统诗词很善于借助副词、介词等虚词，表达诗人的感情心境。如“三晋云山皆北向，二陵风雨自东来”（唐·崔曙《九日登望仙台呈刘明府容》），没有表达情感的词语，诗人的历史沧桑感全在“皆”和“自”两词中；又如“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唐·杜甫《咏怀古迹五首·其三》），虽然没有使用情感色彩词语，但“一”和“独”两字，表达了诗人对明妃和亲悲剧的深切同情。熊毅兄在用“已逝”字带出“归”，使人对冬天到来有了几分亲切感。第二句“倦怠冬阳探竹扉”，“倦怠”则准确抓住了冬阳的特点，它不如春光的和煦，没有夏日的热烈，缺少秋阳的艳丽，但却融暖近人。“探”用拟人手法，“冬阳”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子，想不喜欢它都难。

武宁县城西海湾梅林

 写到这里，如何“转”成了关键。熊毅兄再出妙笔，“闻道梅花邀雪至”从虚处着笔，想象梅花就要开了，雪花将会漫天飞舞。如果仅仅这样写，也就平谈无奇了。妙就妙在“邀”字，梅花和雪都人格化，一下把全诗盘活了。“冬阳探竹扉”和 “梅花邀雪至”，一写实，一想象，不同画面快速切换，熊毅兄笔下冬天的层次分明，形象饱满。

 诗词不同散文，不能太实，就如绘画，留白一样重要，写得密不透风往往韵味全无。明李东阳《麓堂诗话》记载：任翻（人名）《题台州寺壁》诗曰：“前峰月照一江水，僧在翠微开竹房。”既去，有观者，取笔改“一”为“半”字。翻（任翻）行数十里，乃得“半”字，亟欲回易之，则见所改字，因叹曰：“台州有人”。为什么要改成“半”字，因为“一”太实，而“半”却可以给人想象空间。熊毅兄虚实结合，确实深谙此道。

 第四句“紫金台上泄天机”，天机是什么？我的理解是春的信息。梅花开了，春天也就来了。就如雪莱的《西风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遥远吗”？表现的虽然是同一个意思，但西方人显得直白露骨，熊毅兄则秉承了传统诗词的美学特征，含蓄蕴藉，让读者自己体会。个人认为这样更有美感。紫金台用的是典故，南京紫金山附近的梅花山被称为“天下第一梅山”，与昆山淀山湖梅园、无锡梅园和武汉东湖梅园并称中国四大梅园。这里用紫金台泛指梅花。

南京梅花山

写冬天的诗词很多，熊毅兄精心撷取几个冬天的画面，组合在一起，意味无尽。真是“邀”出境界，妙“泄”天机。有如一个写意大家，信手几笔，便成妙图。“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妙然天成的背后，是深厚的学养积累。熊毅兄的《冬咏》，写出了自己对冬天的独特感悟，他那种淡然洒脱的情怀，更令人心生向往。

熊毅先生近照

我和熊毅兄是在“石门楼文学”微信群中熟悉的。开始我一直以为是鲁溪的熊毅兄，说着说着才知闹了乌龙。之所以如此，因为那位熊毅兄的诗也写得非常好。分享两首熊毅兄（石门楼）的于后：

忆童年

人生岁月宛如歌，常忆童年趣事多。

结伴上山寻野果，随人下水捡田螺。

三餐素食皆珍馔，几盏清茶亦醉酡。

不喜暗云遮皎月，何堪误我看嫦娥。

南昌之夏

火炉又见榜单张，省府今年未称王。

光照灼人如烈焰，夜来戏水似温汤。

汗蒸岂与微风爽，雨过难消热气狂。

夏去依然同酷暑，不知何日送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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