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世界上有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会理解。</p><p class="ql-block">没进来的时候,看了上海穿漂亮衣服做核酸,深感不解。都关起来了,还那么得瑟。</p><p class="ql-block">进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件体恤衫,用不上。太热,多穿一点点都受不了。我给朋友发了一个自拍照,我,光着膀子,脖子上挂一条毛巾。戏称是嘉陵江纤夫。后来觉着不对,比纤夫多个裤头。那就老北京的板儿爷吧,拉板儿车的。好像也不太对,板儿爷没我那么多肉。我知道为什么隔离要一人一间房了,光膀子免得尴尬。服装,除了保暖,就是给别人看的,同时安慰自己。上海,都关在家里那么多日子了,憋成那样了,可有这么个机会了,穿身好衣服,展示一下,显摆一下,不为过。</p><p class="ql-block">我集中隔离以后,亲戚朋友都很关注关心关照,而上海的朋友很少有反馈。四星级酒店住着,三顿饭管着,每天还有水果。比起上海封控那么多日子,您这是卖惨呢,还是显摆呢。人家那意思,你矫情。想想也是,上海两千五百万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p><p class="ql-block">一个上海哥儿们跟我说,“中彩啦!还好是密接,问题不大。其实即便中毒,也问题不大,隔离十天半拉月,回来都活蹦乱跳的。我们这代人,赶上的事太多了,你更深一层,也是一种完美。”人家经历过,所以才能淡然处之。人生中的每一笔经历都是财富,尽情拥抱生命中的一切的好,一切的坏吧。不管中毒与否,过十来天,我还得欢蹦乱跳的。</p><p class="ql-block">进来这些日子,觉出来了,集中隔离,不全是救我,是拯救人类。上一次我拯救人类,还是半个世纪前,为着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人民大众。</p><p class="ql-block">接我的车到酒店,先行消毒,行李消毒,整个人消毒,我理解。从院子里一直到房间,后面总跟着一个人,对着我走过的空气一通喷。效果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侮辱性极强。我放个屁都是有毒的。送饭的时候,标配是两人。一人拿饭,一人拿消毒液。我一关门,就是一通狂喷,把我呼出的气,放出的屁,还有影子,通通消毒一番。这些似乎是必要的,我就是个小毒人。</p><p class="ql-block">为了不让病毒在社会上传播,我“自愿”接受隔离。自愿的,像上山下乡,独生子女一样。</p><p class="ql-block">每一个住在这酒店医学观察的人都是自愿的。付出了正常生活,付出了自由的代价。</p><p class="ql-block">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个病毒携带者,或者说是病毒载体。受法律惩罚的,应该是有错的人。我就吃了俩油饼,又错在何处呢。号召大家非必要不出京,我没离开北京一步,号召非必要不聚会,上次参加聚会是什么时候都想不起来了。您没说非必要不吃油饼吧。我没错。</p><p class="ql-block">基督受难像,在全世界很多人那里受到推崇,就因为,基督受难并不为他自己。我自愿,我集中隔离,也不是仅仅为了自己。因此,我为自己点赞。也为上海人民点赞。</p><p class="ql-block">为被封控者点赞。似乎是个伪命题。我认为,不管动机如何,客观上为防止病毒扩散,是有付出的。</p><p class="ql-block">所以,在歌颂大白和小兰的时候,有谁会想起被隔离者的付出呢。他们不是,至少不全是被拯救者,他们贡献的更多。我为被隔离者点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