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14年5月12日凌晨父亲走了，到今天整整十天！父亲走后这十天我的心情一直还算平静。从年初四父亲因拒绝吃喝住进老家的医院，98天来医生、家人都用尽了心思，希望父亲能重新开始正常吃饭恢复健康，对于一个已经步入第95个年头的老人来说无论他的身体多么健康，98天不能正常饮食意味着什么呢？看着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父亲睁着一双混浊无神的小眼睛，走对于他对于我们兄弟姐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今天早上我忙完家务环顾四周，蓦地想起早年父亲也曾多次来过我家，每天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清晰如昨，刹那间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泪水就像坏了的水龙头再也关不上了…… 我是一个习惯并喜欢过大家庭生活的人，以前有寒暑假的时候我和老公总愿意一放假就带着孩子在铁路、公路上奔跑，回家的路永远充满着拥挤和劳累、期盼和欢乐！80年代末父母都从教学岗位上退了下来，90年我搬进了成套的房里，自那时起每年我都喜欢让父母来南京家里一起居住。记得儿子小时候养了蚕，这成了父亲每天的功课，春天里阳光明媚，一大早父亲就带着母亲去学校南大山里采桑叶，那时的南大山桑树成林，父亲把采回来的桑叶一片片擦干净，小小的家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白白胖胖的蚕宝们在盒里爬来爬去，父亲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蚕宝们快要结茧了，胖胖的肚子慢慢开始变的透明，饭量也大的很，父亲半夜还要起来喂它们。一个多月后蚕宝们陆续开始结茧，不再忙碌的父亲没事儿就盯着一个个白的、黄的茧子看来看去，什么话也不说。</p><p class="ql-block"> 99年初我母亲走了，那以后我还是每年接父亲来家居住，没了母亲的陪伴，父亲的话明显少了。我每天给父亲一些钱让他到菜市场、超市去买菜，怕他走的累，我总是嘱咐他每次少买些，中间找地方坐一下歇一歇，父亲的身体很不错，饭量很好，晚上老公陪父亲喝两盅小酒，父亲很是开心。有两年父亲也到北京弟弟家住上一阵子。时间慢慢地过着，那时候我们都觉得父亲性格开朗、身体底子好，活100岁那是没问题的。他自己也经常斗志昂扬地跟大家宣布：我要活100岁！80多岁之后又改成：我要活110岁！甚至在近90岁后他的口号成了：我要活120岁！</p><p class="ql-block"> 2006年国庆节，我们开着新买的轿车带父亲一起回老家，父亲喜欢坐轿车。那时我感觉我们一上班父亲一人在家没人说话，先让父亲回老家住段时间然后再来南京。我没想到自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来过南京了！先是我们俩都忙工作，出差多，没人在家陪伴父亲给父亲做饭。后来我就希望大哥退休后和大嫂带着父亲一起来，可是大嫂的母亲生病卧床也需要他们的照顾，一晃几年过去了，快90岁的父亲已经无法爬上我居住的六楼了。这些年我们没有了寒暑假，只能利用法定假日回去看望父亲，尽管我们尽量争取一年两次回去，但每次时间都是那么短暂。父亲从来没有跟我表示过他对我们的思念，但是我能感觉到，每次我们回去和走的时候，父亲都会一直不睡觉等着我们，他坐在客厅那张藤椅上，不说话就是看着我们，想到这些我的心一阵阵痛，从此我没有了父亲的牵挂，我回家的脚步也许再不会那样匆忙和轻快……</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90岁前后，身体有了比较明显的退步：先是牙齿一颗颗掉光了，那两年一回去他就张着嘴给我看：又少了牙了！然后就是有一些比较奇怪的举动，喜欢在地上捡盒子啦、扑克牌什么的，说扔了怪可惜的，后来父亲不再往本子上抄写唐诗宋词，也不愿意出门走路了，腿越来越没有力气。再后来在电话里大哥说父亲的饭量也越来越小，好多以前喜欢的现在都不愿意吃了。虽然他自己仍是一遍遍地重复说：我要活120岁！但是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担心和忧虑：人活100岁实在太难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九十年代父亲和母亲的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