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高老‖叶剑波 ✨

婧诗

2020年4月26日，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手机里传来高老宏亮的声音：“剑波同志，你在哪里？《以英雄的名义》收到了，你们在前线防控疫情很辛苦，让我问候你们吧。啥时来长春一定提前告诉我，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一个90岁高龄老人的问候，让我真切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家里保存的《协商新报》，有一篇省政协研究室主任马端忠写的文章，是对高老新著《真情•深情•友情》的读后感。文中对高老工作热情如火、对生活热情如火、对朋友热情如火、对写作热情如火的评价，生动传神，引起共鸣。

高老对工作真是热情如火。17岁参加革命，打了半年游击，领导让他负责管理从敌伪手中接收过来的商店和油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独立工作的开始。17岁，对现在的孩子来说也许正在读高中，而那时的他却倾注了极大的热情，悉心管理好两个企业，为巩固政权、剿灭残匪、恢复生产提供经费。只有小学文化的他，被领导当作秀才，却能受命起草公文，被誉为小秀才。几十年过去了，已经90高龄的老人还能背下当年起草的第一篇公文的内容。毛泽东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战胜不了敌人的。从那时起，高老披星戴月苦学文化，养成了随身带笔、带本、带纸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高老深谙此道，苦学文化是为了实践，他养成了“走转改”的好作风，即便是后来走上副省长、常务副省长、省政协常务副主席的重要领导岗位，仍坚持每年有两三个月到基层调查研究，年复一年、风雨兼程。在工矿企业，在工厂车间，在田间地头，机器的轰鸣，泥土的清香，工农兵的朴实可爱，高老在其中找到了感觉；与基层干部交流，和普通工人座谈，与群众打成一片，和实际融为一体，高老常年里总是实地掌握了大量生动鲜活真实感人的第一手材料，用普通群众听得懂、看得明白的语言，亲自动手写下了一篇篇观点鲜明、内容详实、数据具体、文风朴实的调查报告，并通过各种简报、各种媒体等及时传递来自基层的报告和带着时代气息的真实声音。

2006年6月，高老和张恩祥、蒋力华等领导到白山考察调研。已经78岁高龄的高老到企业车间察看，与养参大户座谈，晚上整理调研笔记，做深入细致思考，总结发现的问题，谋划解决的办法。蒋力华被高老的工作精神所感动，说真没想到高老工作这么认真。不久，一份对白山市从资源到产业、从农业科技到企业加工等方面经验做法进行全面总结，并提出具有指导性、前瞻性和可操作性意见和建议的调查报告，先后在《吉林日报》《长白山日报》等媒体发表，很多干部群众读到报告深受启发，给予很高评价。

　 “用自己的思维，讲自己的观点，抒发自己的感情，表达自己的心声”。这些年来，高老写下了多少篇调查报告，恐怕没人说得清。《工作是愉快的》《共享愉快》和《真情•深情•友情》收入了高老的调查报告近百篇，但一定不是全部。这些调查报告见证了新中国发生在吉林大地上的企业之变、农村之变、结构之变乃至山河之变，是各级领导干部了解吉林经济社会深刻变化极为难得的好教材。《工作是愉快的》再版7次，足以说明各级领导和读者朋友对高老务实作风、人格风范的尊重和敬佩。

与高老接触，深感他记忆力惊人，一串串数字，吉林的、国家的、经济的、社会的，高老总是脱口而出，一点不差，他的大脑可谓一部数据库。去年，一次和高老吃饭，谈到有关宣传问题时，高老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3句话、24个字的表述语非常准确地背诵出来，使在座者皆很惊讶。干事业处同志，发自真情、源自热心，这也许是高老记忆力超强的一个原因吧。

　　听高老说话，那也是一种享受。“穷家参加革命早，遇到了好领导，组织上推着我、同志们拉着我、形势逼着往前跑”“亲戚常走动，朋友常交流，思想常沟通”“处世之道，多行善举；为官之道，多干实事；桑榆之道，多看今天”。在谈到政协工作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时，高老说“大事协商好，小事不干扰”“力争多放响炮，少放空炮，不追求形式和数量，注重实效”。在谈到政协工作与党政关系时，他说“一头多烧火，两头都热乎”“围绕中心转，按照职能干”“参谋在上头，服务在下头”。离开领导岗位后，高老那句“关系不断，感情不变，一如既往，赤诚相见”，在领导、同志、老朋友中广为传诵。

2008年10月14日，高老应邀在清华大学召开的中国老年人第三届论坛上演讲，他那“我只念过六年书，有稿讲不好，没稿讲不了，在年届八旬的时候，回首自己走过的人生路，往事如昨，浮想联翩。我从一个少不更事的贫苦孩子，到成为一名高级干部，可以说有奋斗、有坎坷、有辛酸、也有甘甜。我对自己的评估是：干过好事和实事；做过错事和蠢事；批评过别人，反省过自己。如果说回顾历史、总结人生、谈谈个人‘心得体会’，我想主要就是这样三条。”这样实实在在独具特色的开场白，立刻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会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原定半个小时的演讲多次被掌声打断。

　　这样实在、可爱而又个性的语言来自哪里？寻思开去，这里有农民的味道、工人的本色、田野的方向、丰收的色彩。来自人民、热爱人民、服务人民，自然就接地气、就有个性、就有活力。我搞了大半辈子新闻，也看了很多新闻作品，很多内容已经淡忘了，但是富有个性的语言还是保留了下来。语言好，源自人好，人好，行得好，写出意思活出意思来，言之有文而行之能远，我们该向高老学习。

高老对文化人的真挚感情更是让我感同身受。2006年6月，高老一行到白山考察调研并亲笔写下调查报告，《长白山日报》在发表时，领导让我写了一个“编者按”，其中写道：“青山含情，绿水欢歌。高文同志在省政府、省政协担任领导期间，对我市经济建设、社会进步做出了很大贡献，特别是为白山轻工业发展付出了大量心血。今天，我们拜读《做好资源变财富这篇大文章》这篇调研报告时，深为高老情系白山发展、牵挂群众福祉、期盼老区崛起的真挚感情所感动……把生命和智慧倾注在事业上，必将青春常在；将汗水和才智挥洒在奉献中，一定身心畅达。衷心祝愿关心、爱护、支持白山发展的老领导、老同志、老朋友健康长寿。”

报纸印出来后，市委办的同志给高老邮去20份，高老看到“编者按”后留下了印象。2008年夏天，担任省老年体协主席的高老到白山考察，对长白山日报记者谈起那次调研，询问那篇“编者按”是谁写的，并说文章对他评价太高了，有机会想见到写“编者按”的人。2009年6月11日，全省第五届社区体育健身大会在白山举行，高老应邀前来参加开幕式，并宣布运动会开幕。他再次向孙焕华、刘长义两位领导谈起“编者按”，表示要找到作者见上一面。接到长义副秘书长的电话，正在外地的我当即起程回返，赶到市宾馆，经长义副秘书长引荐去见高老。眼前的高老满头银发，身板硬朗，精神饱满，和我热情握手，说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咱们好好唠唠。

　　吃过午饭，高老在他下榻的房间，送给我介绍他工作、生活和收藏方面的三本书，一一签上“高文”三个大字，并留下家里的电话号，说有什么事就找他，千万别外道。他说你的“编者按”对我评价褒奖得太高了。还说他很忙，给他打电话最好是早晨八点前、晚上八点后。秘书过来催促，我陪高老下楼，老人与送行的领导、朋友、同志握手话别。

这次见面成为我和高老“忘年交”的起点，我也有幸成为高老的“小朋友”。从那以后我多次和高老在长春相聚，聆听老人家的谆谆教诲、热情激励。有时候聚在一起，我们想到吧台结账，服务员说客人来时就把钱交上了，根本轮不到我们。每次都是高老个人请客，不占公家便宜。得知我女儿结婚的消息，他两次打电话说要在长春请我女儿、女婿吃饭，我不好意思给高老带来麻烦，始终没创造机会。一天，手机响了，传来了高老的声音，不过这次不是亲切是责备。他说“剑波啊，你小子也太不近人情了，我就是要请你女儿、女婿吃顿饭，好好鼓励鼓励两个孩子，你怎么就是不答应？”一个慈祥长辈的美好愿望无法再拒绝，我安排好时间，带孩子去看望高老。高老请来几位朋友一起吃了顿饭，对两个孩子说，要互相关心、互相理解，要求上进、好好工作。

　　2013年6月，省委老干部局组织老干部工作联络组成员到四平、白山考察，高老一行冒着高温深入基层，实地察看城市的变迁、经济的繁荣、民生的改善，由高老执笔写下的调查报告《日新月异的变化、又好又快的发展》，先后在《夕阳红》《情况交流》《四平日报》《长白山日报》全文发表，并都配发了按语，那次我又荣幸地再次写下了近500字的“编者按”。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真情•深情•友情》一书出版，书中收录了这篇调查报告，同时收入了四家媒体当时配发的“编者按”，细心的高老把刊登这篇文章的报刊全都保存了下来，让我们这些媒体人深深感动。

春风风人，夏雨雨人，在高老那是一以贯之、始终如一。上世纪60年代，那时他担任省轻化工业厅办公室主任，总务科一位木匠生病住院，他买了两瓶罐头前去看望。老木匠把这件事记下了。“文革”中他被打倒时，老木匠得知他家阳台的门坏了，找个星期天，用自行车载着胶合板和木方到他家给打门，忙碌了一天，老木匠把新门给换上了。这件事高老牢牢记下了，至今念念不忘，谈起时热泪盈眶……

　　接到高老的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特别是老人家“防控疫情要走在前面，也要注意做好自身防护，我等着看你报道白山的好消息”这句话，既像是一个长辈的叮咛又像一位亲人的期待，是在同疫情抗争中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温馨记忆。夜深人静，难以入睡。在微信里写下一首小诗表达对老人家的深深敬意。

话音亲切忆从头，十里春风曾逗留。
斟满深情浓胜酒，平添雅兴再回眸。
润心堪比千丝雨，悦目犹如五彩秋。
一部诗书彰画卷，亦文亦武亦温柔。

衷心祝愿高老健康长寿，渴望经常聆听您的教诲和电话里“哪一位？”那亲切的声音。

（2020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