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老大哥</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属狗,46年出生,是一位朴实的庄稼人。家族这一支十几个弟兄里父亲排行老大,真正的老大哥。年龄渐大,父亲身体不算太好,高血压、冠心病吃药已有好多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很早就想写一写父亲,因一些事情想不具体就一直没动笔。昨天是父亲节,很想写篇父亲的文章,因为上了一下午课又没顾上。今天有一点空就大概写了几个记忆片段,算是献给父亲的父亲节礼物吧。</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趴在手推车上</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早对于父亲的记忆是小时候趴在父亲的手推车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春耕前,庄稼人要提前把土杂肥运送到地里备用。家里唯一的运送工具就是那辆手推车,父亲到地里送粪时我就任性的趴在车子中间的车梁上,上坡时也不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对我的疼爱那真是没说的,现在想来很心疼父亲,小时候自己真是混账。不知道推着车子爬坡很吃力吗?没看见父亲已经汗流浃背吗?现在父亲还会偶尔说起这件事,让我很汗颜。从小受到关爱,我确实是不太会疼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打拼岁月</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做为家里的顶梁柱,父亲对于家庭可谓是倾尽全力。几十年来,各种脏活累活都干过。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累。虽然干的都不是技术活,但父亲的勤劳和担当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小时候,曾经有几年父亲是在海边打工,装鱼卸鱼的活。偶尔会带回一点鲜鱼,青鱼黄花啥的,母亲用花生油煎一煎,鱼香四溢。能吃条鲜鱼,那个年代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又有几年时间,父亲又干起了收酒瓶子的活。这可不是个轻快活,推着个车子既要到处走,还得不停地吆喝。为了收到更多的瓶子,父亲推着车子走到于里、管帅范家窑、莒县桑园等很多地方,一天走100多里路。现在想想,推着几麻袋酒瓶子走这么远的路吆喝一天是多么辛苦。瓶子收回来后还得刷洗出来。家里有一根中间用铁丝拧成的毛刷子,把瓶子里装些水,毛刷子插到瓶子里转几圈就可以把内壁刷干净。发现瓶口有碰瓷的还要挑出来,算是次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现在闲谈时还会说起这事,每个瓶子能挣个二三分钱,一天也能挣个七八块钱。对于当年走过的这些地方父亲还想的很清楚,曾经到谁家喝过茶水,到谁家说过话。行走在各村各户,知道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人。想来他也是比较自豪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还有几年,父亲跟着村里的人去县城打小工。每天天不亮我还没起来,父亲就骑着家里的那辆大金鹿自行车走了。临走时捎几个煎饼和咸菜(偶尔母亲给烙个油饼火烧啥的),中午就不回来了。有时候还会加班到晚上,母亲跟姐姐和我就一直等着,直到父亲回来了,我们的心才放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手拙不会砌墙、泥墙这些大工干的活,只能干些小工粗活。工地上,小工干的都是最辛苦最累的活:筛沙子、倒水泥、和灰,钱还比大工少。没办法,自古有一技之长在哪里都吃香,没技术就只能卖苦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刚开始的一天五块钱,到后来的十几块,几十块,父亲干了十几年。就这样的活,为了多挣点,父亲平时舍不得请假休息,每个月都是出勤最多的,家里的活都是抽空干。我们现在条件好了,加个班就觉得很累,跟父亲比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了。我无法体会到父亲那时候受的各种苦,估计也受不了那种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曾经有几年,父亲也干过腌咸菜的活,记得我还曾经骑着摩托车去工地看过。那里有四五个很深的大水泥池子,把需要腌制的菜一层一层的铺在里面,每铺一层菜就撒上一层盐。池子上担着几页条子板,人在上面来回的捯饬。即使不干活,站一会汗就哗哗的淌。这咸菜不只是盐腌制的,还有一群人的汗水在里面,所以应该更有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我上高中的那几年,父亲又做起了卖豆腐的生计。因为我们村离县城近,村里有好几户人家都做豆腐到县城卖,挣点钱补贴家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做豆腐算得上是个技术活。提前一天把捡好的豆子泡在大盆里,每天天不亮,父亲跟母亲就要早早起床去磨坊把豆子磨好。回家煮汁、加卤水、斩豆腐。一般是父亲烧火,母亲负责斩豆腐。早晨我醒来的时候满屋都是豆香味,浓浓的。豆腐做好了,父亲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上两根木棍,拉着一大筐豆腐到县城大街小巷叫卖,一般过了晌才能回来。现在我不太爱吃豆腐,他们都说我是小时候被豆腐给醺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有一回,父亲回来的路上发现水库下面一个快要干涸的水汪里有很多虾子在里面蹦跳,他用布袋子捞了一些回来,母亲油炸了虾子的味道让我回味了几十年,以后再也没吃到那么香的炸大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父亲就不去县城干活了。村里有个石子厂,父亲就在这里又干了好几年。石子厂里尘土飞扬,活更累,更脏。那几年父亲受了老罪了,干过的活没有一样是轻快的。我毕业工作了也没能给家里减轻多少负担。买摩托车、结婚、生子、买楼,没有一样父亲不跟着操心,每每想来心中就隐隐作痛。父亲为家、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远不是言语可以表达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口中的往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小时候和年轻时候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闲暇时,父亲也会跟我说一些他记忆深刻的小时候的往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奶奶去世的早,父亲很多时候是二姑奶奶给照看着,二姑奶奶到现在仍很疼他。小时候也会走很远的坡路去嫁到前学庄的大姑奶奶家待几天,所以父亲对那边也很熟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爷爷让父亲去生产队领饭。父亲实在是太饿了,走着走着就把其他人的份额给吃了,回家挨了爷爷一顿训责。现在父亲说起这事还是很感叹,“那时候条件太苦了,很多人都吃不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说他年轻时还曾经给我的一个大爷推过媳妇。过去生活条件差,娶媳妇能做个拖拉机就赶上现在坐大奔了,很多都是用手推车推回来的。父亲就是推着车子去罗圈把大娘推回来的。他还清楚的记得吃了什么饭,吃了多少。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能吃一顿好饭、一顿饱饭就是终生难忘的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年轻时去红泥崖“出服子”(去外村服工役)时跟住的那户人家噶胡的很好,小时候我还跟着父亲去过。后来,我还跟他家的孩子成了邻班的同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勤快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是个很勤快的人。记得不管住在哪里,父亲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笤帚扫天井。做饭的事父亲是不用管的,因为母亲做的绰绰有余。别人家院子可能乱糟糟,但我家肯定不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家里养猪的那些年,父亲把猪圈里打扫得也是格外干净。除粪,铺土,洒麦秧,我家的猪确实很幸运。碰上一只赖窝的懒猪,父亲就更辛苦,还得给他处理“卧室”,猪食槽子也都刷的干干净净。我考上师范的学费就是卖了当年的两只猪换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喜欢整理家里的各种废品。废纸壳子、破铜烂铁的父亲一般不会留着,有点就卖给收废品的了。可能是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他们的辛苦和不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心很细,很善良。路上碰到一块石头,父亲也会把它踢到一边,怕磕碰着小孩;碰见需要的事就主动搭把手。现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碰见步行的老人我都会尽量停下来捎她们一程,其实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秋天忙完农活,父亲就会扛起竹耙子出去拾草。过去,每家都会有几把用竹子编的带勾耙子。像样的耙子是干农活不可或缺的工具,拾草更得需要它。过去不像现在,没有煤气灶、燃气灶,电器更是没有,每家的柴禾都很缺。庄稼的根茎根叶本舍不得仍,拉回家垛成垛留着平日当柴火烧。拾草是那时候的一项要活,荒里的草都被耙子搂得干干净净,就像给野地里的荒草梳了头,土话说“铮明”。不像现在,墙边地头荒草野蛮生长都不再有人来拾,甚至很多玉米杆子、麦茬都没人要了。早几年一把火就地烧掉了。所以拾草并不容易,有时候出去一天也搂不到多少草。那时候家里柴禾备好了,冬天生火做饭才有着落。跟“身上有钱,心里不慌”差不多。父亲为了拾到草就走很远的路,出去一天就会背着一大捆xuan草回来,这可是引火的好材料。冬天烧树枝或者木头时得先用这些枯草引着火才好生。记得我家几把竹耙勾都磨平了,不过还可以用火烤一烤趁着软了重新扭个勾再继续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父亲也闲不住,好天的时候就劈木头。把早些时候挖得树桩或者果木用鎬劈的一块一块,晒干了摞得整整齐齐,烧大火的时候用。看父亲劈木头也是一种享受,因为他很会劈,村里也有熟识的人请他去帮忙劈木头。有一年劈二叔家给的苹果木时还劈出了好几个蛤虫,那味道简直了,都舍不得告诉别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好记性</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的记性没得说,在整个村里也是数得着的。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甚至蓬庄(我姥姥家)、前后学庄(大姑奶奶家和孩子姥姥家)以及前后村的一些人父亲都熟识。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谁谁今年多大了,父亲如数家珍。碰到个陌生人,父亲几句话就能跟他或多或少扯上几个熟识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也很奇怪,父亲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人和事。我在三中住了十几年也没了解院里的多少事,父亲来几天就跟院里的人聊上了,了解了院里的很多人际关系。谁谁谁是哪个村的,谁和谁是亲戚,谁和谁怎样怎样,让我们无比惊讶,感觉父亲怎么知道这么多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跟父亲一块出来赶集或者上街,父亲几乎总能碰到认识的人。有时候我会跟父亲戏说,“你认识那么多人就是不认识领导”,惹的父亲呵呵一笑。外出打工的时候,包工头会让父亲负责记账。因为父亲记得一丝不差,大伙都没有异议。我小时候跟父亲照过的那张黑白照片上,父亲上衣口袋里插着两支笔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潇洒帅气。可惜父亲没怎么上学,只上了几年的村小。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父亲当年能完整的上完学,会不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就活不就点</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干农活有个特点,“就活不就点”。小时候母亲经常叫我去地里或菜园里叫父亲回家吃饭。父亲常常说,“快干完了,干完就回去!”母亲也常埋怨父亲“过晌了也不知道回来,不能吃了饭下午再去?”。现在想来,我何尝不是如此。总想着快点把活干完,不考虑时间,一干起活就没了点,一定是遗传了父亲的性格。</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什么苦都能吃</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的吃苦耐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街坊邻居都知道父亲干活实诚。打了几十年的工从不偷懒耍滑,不管是给别人干活还是给自己干都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家里盖房子,我们暂住在一位奶奶家里。为了省钱,从老房子砸倒,到新房子建成,父亲用一个冬天的时间把老房子的石头一车一车推到盖新房子的地方。包括地基,父亲也是自己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岁奶奶就走了,父亲从小几乎没得到母亲的疼爱,日子过得异常艰辛,没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现在生活好了,父亲也从未在我们面前说过自己的辛苦,但我知道父亲担起了一座山。平时他省吃俭用,舍不得花一分钱,对于自己的生活历来要求不高,父亲常说“我什么饭菜也吃,吃饱就行。”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父亲最喜欢吃什么,周末回家都不知道哪种东西是必须要买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干就干好</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种地时父亲很用心,力求地里庄稼要比别人家的好,地里不能走一棵杂草。甚至我家的地边也都干干净净的,放羊的都说“这家怎么这么勤利,地边都没杂草,羊都没得吃了”,也算是对父亲的变相表扬。这几年地种的少了,父亲把主要精力放到了菜园上。几乎天天去菜园,院里种满了各种蔬菜。父亲的理念是“咱家的蔬菜必须是最好的”,也确实如此。父亲种的菜比周边的都要好。菜园里的菜除了供应我们吃,有时候也会分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吃。有一次我们把香椿和韭菜快寄给济南的朋友,父亲对别人说“我种的菜去省城了”,对此很是自豪。</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爱无垠</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对我的爱称得上是无微不至,爱深如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上初高中时,父亲每周三都会来给我送一次母亲做得饭改善伙食;高中时,父亲推着两袋子小麦去县粮所换的粮;上师范时父亲亲自把我送到学校;工作了也一直活在父亲的关爱里。在父亲眼里我永远长不大,对我和家人总是爱护有加,关怀备至,这一点我确实比很多人都幸福。虽然上学时父亲没怎么过问我的学习,工作后也不常跟我聊工作和人际关系啥的。他只是关心我路上安全,看好孩子这些琐事,其实这恰恰是最重要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中至初中工作的那几年,因为担心我们上班忙没空,每逢冬至,母亲都会包好了水饺让父亲给我们送来。后来搬来了三中后父亲也还来送过好多次。直到我们坚持了好久让他们别来送了才逐渐作罢。孩子们生日,父亲和母亲每年都记得来一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走后,父亲很长有一段时间不适应,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父亲努力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饭。每次回家看他,总埋怨买东西浪费钱。园里的菜熟了来不及回家取,父亲就会摘了坐公交送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活在父亲的爱里,越发懂得父爱的伟大。跟父亲相比,我做得非常不够。父爱还会一直延续下去,父亲,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稼人。在我眼里,父亲比谁都伟大。</span></p>